晏昰來得遲,這場審判會他只聽了后半程,坐進粥棚里,和唐荼荼分了一盅枸杞粥。白粥不頂,熱騰騰灌了個半飽。
廣場上一聲聲的“草民有冤”,幾個主簿筆疾書,三盒墨堪堪夠寫完一冊冤屈錄,這些草紙整理好,到明日會變一封封訴狀呈到省衙,由各省上先行問罪,該罰的罰,該抄家的抄家。
臺上總共坐著四十七個,這一上午,銬走的還不足個零頭。
因為貪底下有惡吏,惡吏底下還有打手,打手混在鹽幫、漕幫里,從上到下一塘子污水淤泥。疍民陷在最底層,跳起來,也只能咬到池底腐爛的藤,靠這藤扯著大船震三震。
唐荼荼不懂政治,也不懂場生態,想做的,不是把哪些踹下去,那是殿下要做的事——想得淺,只是想借此機會,讓疍民們抓著藤浮起來。
要疍民們知道天大地大,律法最大,這世道是講法理公正的,法可以得住全天下的貪與惡。
坐在臺上的四十多個員慢慢醒過了這茬,著坐直了,才敢安下心來聽疍民的冤屈,不論是不是自己轄地的、是不是自己分的事,都認真聽進了耳。
所謂敲山震虎,不外如是。
旭日高升,風漸漸和暖。
晏昰按了按脹痛的太,迎著日頭看,幾天來,頭回在荼荼臉上看到點笑。
“說說之后有何打算?”
他這兩天總是拿時政考,唐荼荼不信自己那點子愚見真能啟發到二哥什麼,卻還是認真想了想:“這是山東地界,貪污案歸他們管,臬臺大人治貪,我們治民,說到底,疍民的戶籍還是落在天津的。我爹一個小小縣令,在這兒什麼也調度不,只有回了縣里,才能想辦法安置疍民。”
晏昰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咱們傍晚就啟程。”
這些疍民眼里愈燒愈沸的火,讓他心頭始終吊著點不安。
他能雷厲風行地抓人,卻不能不由分說地殺。前者是藐視王法,回京挨幾頓訓、關一個月閉的事;后者卻是大逆不道,父皇都未必肯保他。
百姓有冤,訴了冤還不夠,要給惡定罪需得嚴明審查,要尋訪害的苦主,等主犯、從犯、累犯、伙同逐一招供,再連犯人帶狀紙送進京,等三司的判決。
這樣拖拖磨磨,未必能平息疍民的怒火。荼荼說得對,當務之急是先給疍民安置生活,再一個月就要立冬了,上千條破船飄在海邊,不知要凍死多人。
“頭兒,叢哥,打聽著了!”社哥風風火火地竄進籬笆柵,張把自己聽了一上午的消息全倒出來。
閻羅聽了,仿佛沒聽著,抵著塊糲的石頭做磨刀石,一下又一下,僵板地磨著手里的鐵片。
社哥喜上眉梢,連講帶比劃:“臬臺大人可威風了,當場發了話,要給有冤屈的百姓都冤。哎呀你們沒看著,坐上頭的員快嚇尿了,臉白得跟刷了膩子一樣。”
叢有志冷笑著把這小子扯過來:“當的話你也信?越是大越會騙人,那是他們做戲給你看的。”
窮得連飯都沒吃飽過的孩子,哪里正兒八經的看過戲?社哥被這話爛了滿腔歡喜,呆呆地問:“不能吧?書都出來了。”
“我問你,他們一上午提溜走幾個?”
“五個……”
“被押下去的穿什麼兒的裳?裳上頭畫的什麼花?”
“綠兒的,裳上頭好像沒花……”
“蠢材啊!”叢有志又在他后腦拍了一掌,指把這小子打清醒:“穿綠袍的都是八品、九品的小嘍啰,哪算什麼?大踹了幾條哈狗出來糊弄你們,你們還真信了?”
“他們怕咱們造反,什麼‘就地升堂’,什麼‘民舉不糾’,都是糊弄人的把戲!”叢有志回頭,沖那幾個眼底發亮的青年吼了聲:“誰也別這蠢心思!裘老漢已經拴著船等在北錨地了,今夜我們就走,往東北闖!”
一群青年被他吼得回頭,垂著腦袋,藏住了眼里驚駭恐懼的。
東北……竟是要帶他們往東北闖……
尋常的陸地百姓,只知道岸是岸、海是海;博學些的讀書人,知道海的外頭還有海,海的中央有海島。
可有一些島嶼,各省的輿圖絕不會把它們畫上去。因為那些島嶼神出鬼沒,長在迷霧里,除非湊齊天時地利,霧門才會開。
那些島是海匪的老巢……
社哥茫茫然的,被命運的繩牽著坐在了叢有志側,好半天才把三魂六魄掙回來:“可是,咱們今夜逃不了啊,天津來的欽差說要把咱們帶回天津去,好幾條巨都泊在碼頭上了,傍晚就出發。”
“你說什麼?快仔細說!”
叢有志目兇地聽完,與閻羅對視一眼,都覺得這當口逃是往死路上撞,只能再做打算,恨恨地把磨好刃的短匕藏回懷里。
一個冤串一個冤,酷吏殺人奪妻的、殺人奪財的,鹽倉鼠竊找人頂罪的……
臬臺早先就知道沿海州縣,可沒人告訴他了這樣。他再回想自己往年來此地走訪,民生祥和得活像一幅專門畫給他看的畫,今年變了鬼畫皮,妖魔鬼怪全蹦出來了。
忍不住嘆了聲:到底是二殿下啊,七殺命格,所過之,是要趟平一切不平事啊。
他帶著通政司被這一腦門司弄得焦頭爛額,聽聞殿下要將疍民送回天津,趕應許了,索議定今年的廟會就此結了,把上山的神門一鎖,好了驚的海神娘娘得個清靜。
從莆田老家來的海神娘娘初初鎮海,就看了場這樣的盛世太平,若石像當真有靈,不知會長嘆幾許。
一整個下午,兵都在組織疍民登船,回天津的船是以海滄船為首的軍用巨,天津多員都沒坐過這船。可差役說破了舌頭,愣是沒能把疍民們催上船。
他們惦記疍船上那些破爛家當!
幾爛木頭、幾塊爛油布拼的船,舍不得丟也就算了,爛魚鉤、臭餌料,發了霉長了的蝦醬,什麼都要帶,豈不是胡鬧嗎?兩條海滄船,滿打滿算能盛一千多人,加上兩日用的食水和艙石,負重載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增加了。
疍民偏生不聽,還稱要劃著小船回天津——這兩天有風又有浪,掌大的小船怎能趟得過浪?
負責安排他們登船的吏愁禿了頭,敲幾下鑼,扯著嗓喚幾聲:“欽差大人說了,等回了天津給各家發二兩恤銀,形同家從你們手里買了這些破船,不?”
一上午的訴冤好像掏空了疍民的力氣,碼頭上一眼不到邊的人吶,全悶不吭聲,沉默地檢查舷板、牽拉錨頭,沒一人響應的。
“風浪太大,小船海多危險啊,等回頭風浪小了,大家再回來取船中不中?”
好聲好氣勸了半天,沒人理會。
幾個小吏黑著臉罵“蠢驢”,對視一眼,眼里都了狠勁。欽差發了話,要全員在酉時之前登船,欽差在外說的話形如圣旨,酉時就是酉時,絕不能耽誤了大人的時辰。
很快,兵開始連推帶搡地著疍民上船,舍不下大包小包零碎廢的,一把扯走扔海里去。
這竟飛快地找回了秩序,疍民不再鬧事了,開始排著隊登船,一個個牛羊似的乖順。
閻羅等人被兵押著走過來時,瞧見的就是這形。叢有志冷冷一笑,斜眼看社哥,仿佛在說:瞧瞧吧,咱們生來為畜生,偶爾被欺得狠了,站起來兩聲,也沒人會把你當人。
閻羅一言不發,把背上的妻子往高掂了掂,穩穩地背著阿茂踩上舷梯。剛邁出沒兩步,他背上的阿茂被差役扯了一把,差點倒栽蔥似的滾到地上。
“哎唷!死人不能上船,你怎能帶死人上船啊?”
閻羅被驚出了一汗,得虧社哥幾個都在邊,急急忙忙把他們嫂子扶起來,掛回閻羅的脖頸上。
“差爺看仔細了,沒死,尚有一口氣。”
差役半信半疑把燈湊過來瞧了瞧,正趕上阿茂被這一番作驚地咳嗽,照面噴了他一臉的沫。差役見了鬼似的驚退三步,嚇得直嚷嚷:“大人大人!這兒有個人咳,是個癆鬼!”
“不是肺癆,是落海嗆了水。”閻羅咬著牙出這幾個字。
周圍幾個差役哪里會聽?一個個掩住口鼻,拎著刀鞘把人往下捅:“肺癆是要一傳十、十傳百的,這病得眼都睜不開了,還有什麼活頭?直接埋了就是了!”
“你放屁。”閻羅目陡然狠辣起來,若非騰不出手,非把這幾個頭大耳的差役一顆一顆牙都敲了。
他藏在口的短匕著了火似的,灼熱滾燙,可他始終記著后的一幫兄弟,這眾目睽睽之下要是跟差了手,他們全都得把命待在這兒。
兩方推搡著,眼看著要起手來,已經登了船的疍民從舷側探出子,認出了這幾人的面孔,小聲出主意:“閻頭兒,拿塊布,讓嫂子罩住臉上船罷。”
罩住臉的,那是死人。
差役推搡的作停下來,又跑去跟吏員請示,小吏嫌惡地掩著鼻子,站在半丈遠的地方打量了半天,才皺著眉頭答應:“上了船不許進船艙,你們一伙人就在甲板上歇息,不許走,聽到沒有?”
閻羅從間出一個“好”字。
一條麻袋扔過來,把阿茂兜頭罩在里邊。閻羅背著,一步一步踩著舷梯往上爬,只覺上的阿茂輕得要沒有分量了。
可他們這樣委屈求全,上了船,小吏還不放心,點了幾個差役看他們。差役嫌晦氣,誰愿意整整兩天吃喝拉撒都跟癆鬼在一塊?想了個討巧的招,找了長麻繩,給每人拴住了一只腳,捆在船尾,二十多個青年就這樣串一串,誰也不能往遠走,走一步就得摔個大馬趴。
社哥扯著腳上的麻繩,把一麻纖扯得絨絨的,鼻子直發酸。
“我小時候,家里還不窮的時候,我爹給地主老爺養豬,就是這樣拴豬的,防著豬跳出圈……小豬會跳,小豬跳得可高了。”他在自己口比劃:“能跳到我這兒。”
半大孩子沒著沒調說著屁話,“拴豬”兩字,直喇喇地刺著人心。
叢有志沒吭聲,偏頭往旁邊瞧了瞧,閻羅拉著馬草,給他快斷氣的媳婦刨出個,人裹在里邊勉強能避風。
呵,老閻家當了幾代的屠夫,到了了,倒出了個癡種。
叢有志意興闌珊地嗤了聲,后腦枕著手臂,聽著下層艙室里糟糟的靜,心里的火始終翻騰著沒熄。
看守他們的差役是登州口音,他聽得懂七八分,幾人絮叨的聲音順著風流進他耳中。
“……這群癆鬼,不會嫌咱們苛待,扭頭去跟老爺告狀吧?”
“老爺?呵,老爺管的是良民,這都是什麼人?這些都是砸搶掠的地頭蛇,回去不是砍頭就是發配,誰管他們?”
不是砍頭,就是發配。
叢有志嚼著一馬草,從懷里出那把匕首,拿吸水的布條裹了刀,只留一個能殺人的刃尖。他給后頭幾個青年使了個眼,幾人悄無聲息地坐起來,割斷麻繩,躬起,借著夜朝差役過去。
這些差役,不知是民兵還是登州的水員,裳都是麻黃,只要換上這皮,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扮差役,等船靠了岸,再尋生路。
這幾條了獠牙的鬣狗藏在黑暗里,還沒逮住機會撲上去,看管他們的小吏帶著巡夜隊走過來了。
叢有志一骨碌滾回原,閉上眼裝睡。
冰涼的水卻從他們一群人的頭頂潑下來。
“你們做什麼!”叢有志一個坐起來,推開了給他潑水的差役。閻羅的作卻比他還快,狠狠扯住領頭的小吏摜到腳邊,薄刃上他的嚨。
裝水的木桶轱轆轱轆打著轉,閻羅扯過來,把桶里余下的水潑小吏臉上。
“這是什麼水?裝的是毒?”
一照面就被掀了個翻,小吏疼得眼冒金星,愣是沒敢一聲。他知道這群刺頭砸搶掠什麼都干,卻不知道他們當真會殺人!刀比在自個兒脖子上,手都不一下的!
小吏抖得篩糠一樣,管被掐出了尖細的音:“這是、是胰子皂水……大夫說拿這個洗手洗臉,能殺菌,人就干凈了……”
刃鋒拍打著他的臉,這惡鬼伏下,扯出一個笑。
“呵,你怕我婆娘肺癆會過給人?你也怕死?”
他眼睜睜看著閻羅出滿口尖牙,鼻節倒鉤,顴骨瘦削,兩眼是不見底的黑,怎麼看都是地底爬出來的惡鬼相。
那刀薄得明明就是塊鐵片,連個握把也無,刃尖抵在他脖子上,隨著突突的脈搏一跳一跳。
小吏手死死抓著鐵片,熱燙燙的順著刀口流下來,崩潰地直嚎:“閻王饒命!閻王饒命!小的不敢了,小的糊涂了!——快去找欽差大人!大人救命啊!”
艙房還沒安置妥當,夜風轉涼了,弱的病人不能睡通風艙,縣醫忙不停當,卻還得分出人手按小杜神醫吩咐的,“給病人編號分床”,“安排大夫夜里巡房”。
巡房還像個道理,編號是圖什麼啊?誰心里都犯嘀咕。
杜仲很安排這麼多人做事,聲音略有些發,好在一群縣學生與他磨合了半年,幾乎可以視作他自己的手與眼,協調做事還算妥當。
海浪拍擊著船,杜仲忽的停住話:“誰在咳嗽?”
“哪有人咳嗽?”唐荼荼耳朵靈,幾個影衛耳朵比更靈,循著聲音的來聽,全抬頭向了甲板。
怪道說醫者仁心呢,甲板上邊打翻天了,他竟能從一片嚷鬧的靜中分辨出一個人氣虛咳嗽的聲音。
一群人急沖沖爬上甲板。
十幾個差役都被掰折了手腕丟在地上,滿地打著滾嚎。為首的閻羅披頭散發,一水,手里握著的鐵片刀幾乎要把他自己的掌劈兩半,刃尖對著地上已經嚇昏了的小吏,腮幫抖得厲害,在殺他與不殺之間激烈抉擇著。
馬草堆里有人喊了聲:“閻羅,快過來,阿茂沒氣了!”
閻羅一把丟開了刀,這殺神惶然轉:“阿茂……阿茂你等等,咱們再有一日就回家了……阿茂!”
只一個照面,杜仲便把人病膏肓的臉看了個明明白白。眼見這閻羅沖到人前抱著不撒手,杜仲急急道:“來人,快拉開他!”
影衛各個五大三,竟不知這麼個瘦竹竿有如此驚人的力氣,幾個影衛竟摁他不住,被拳砸中了好幾下,最后兩個摁胳膊兩個摁,一人死死住他,才耗盡這狂徒的力氣。
大計第一步,首先得找個結實的金大腿,可沒曾想抱錯了,紮臉,可否重抱? 隻是為何她重新抱誰,誰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不是傾家蕩產,就是滿門抄斬? 好吧,她認,就算三王府是龍潭虎穴,她入,反正她有二寶。 一,讀心術,雖然,此術獨獨對卞驚寒失靈。 二,縮骨術,雖然,此術讓本是成人的她看起來像個小孩。 在三王府眾人的眼裡,他們的王爺卞驚寒也有二寶。 一,豎著走的聶絃音。 二,橫著走的聶絃音。 有人問聶絃音,三王爺對你如此好,你要怎麼報答他? 聶絃音想了想,認真說道:「我會把他當成我親爹一樣侍奉!」 直到那一日,有人當著他的麵,跟她說,等她長大了娶她,她點頭如搗蒜,卞驚寒便徹底撕破了臉,也撕了她的衣。 她哭得驚天動地:「你禽.獸,我還是個孩子。」 某男淡定穿衣,唇角一抹饜足微弧:「比本王小兩歲,的確算個孩子。」
南寶衣自幼錦衣玉食嬌養長大,冇想到所嫁非人,落了個家破人亡的淒慘下場。 重活一世,她咬著小手帕,暗搓搓盯上了府裡那位卑賤落魄的養子。 隻有她知道,看似落魄的少年,終將前程錦繡,權傾天下。 她一改嬌蠻跋扈,對未來的權臣溫順謙卑百般奉承,可惜他如高嶺之花,始終對她愛答不理。 她終於心灰意冷打算另抱大腿,那兇名赫赫的權臣,突然雷厲風行地廢了她選中的夫君,還倚在繡榻上,慵懶地朝她伸出腿,“嬌嬌過來,二哥給你抱……”
一朝穿越,醫學女博士鳳顏玉發現自己肚子里揣著崽正在結婚的路上。未婚先孕可不提倡啊!更何況是在古代!等等等啊!我還在花轎里啊!怎麼就要生了!新婚夜剛卸完貨,丞相夫君就踹開門,告訴自己娶她是為了白月光的解藥。傻子公主被篡位的皇帝嫌棄,丞相夫君對自己冷眼相待,白月光偽善只會裝柔弱哭唧唧。狗男人真煩,帶著白月光快滾吧。和離不算事兒,萌寶一抱,逍遙去了。后來,當他得知所有的真相,以江山為聘,求娶她為妻。“顏顏,給我一個機會。這天下是你的,我也是你的。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倆萌寶:“滾!江山留下!人滾蛋...
·嬌花篇 要不是早早遇見過十年后的霍留行, 沈令蓁怎麼也想不到, 枕邊那個活閻王似的動不動折她脖子嚇唬她的男人, 來日會待她如珠似寶,愛她到生死可拋。 ·霸王篇 霍將軍娶了朵嬌花。 含嘴里,她會化,捧手里,她能摔。 從此,雷厲風行的河西戰神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輕手輕腳。 夜里更是“霸王”變“王八”,每個動作不得不慢成龜兒爬…… 閱讀指南:先婚后愛;架空勿考據,圖樂莫較真;
崔茵是個孤女,被逼以堂姐的身份替嫁給落魄宗室成親三年,她乖順地做他的賢內助、患難與共,崔茵以為,他們會廝守終生,然而李承璟成為攝政王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崔府接回了堂姐,崔茵成了見不得光的外室,就連親生的孩兒也要管別人叫阿娘,她站在院中的海棠樹下,杏眸含淚,質問他為什麼,卻見他頭也不回地命人鎖好大門,涼聲道,“你非世家貴女,能給我什麼助力?”母親忌日那天,她意外跌下山崖而昏迷,濃霧里仿佛看見因被李承璟囚禁郁郁而終的前世,睜開眼,看著面前那個救下她的恩人,默默下定了決心,蕭緒桓出身寒門,如今卻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崔茵想,如若想從李承璟手下逃離,只能借眼前人之手,來日他若是膩了,自己大可離開,兩不相欠*人人皆知蕭緒桓與攝政王李承璟水火不容,幕僚卻偶然撞見,西河細雨之中,煙波畫船,主公懷里依偎著一位殊色佳人,美人玉指纖纖,剝開瑩白的荔枝,送到他的唇邊,杏眸瀲滟生霧“大司馬介不介意,妾曾經嫁過人?”輕扶在她腰側的大掌倏忽收緊,只見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著她,低頭,含住了她指尖的荔枝,幕僚大驚,看清了那位美人的面貌,哪里是什麼喪夫寡居的女子,分明是攝政王的外室,事后,幕僚痛心疾首,想要揭穿那女子的身份,蕭緒桓淡笑一聲,看著手中美人遺落的墨寶,驚鴻翩躚,恰如其人,深深嗅了一口,“那又怎樣?”他一早便知崔茵在騙他,可又有誰知,他早已覬覦她多時,只可惜彼時她已嫁做人婦,窈窕倩影只能遠遠相望,而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李承璟曾以為,名分與議論不過是身外事,崔茵是他的結發妻,永遠都是,手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他都要,偏偏他忘了,美人心易碎,再多的權勢也換不回來。
【她曾是他的白月光,紅綃帳裏,也終被他揉成了唯一的硃砂痣……】 暮雲舟作爲大魏的亡國公主,被她無恥的父皇送給了那攻入都城的北燕渤陽王做禮物。 可是傳聞中,渤陽王蕭錚,少年掌兵,戰無不勝,是讓人聞風喪膽的殺神,且在大魏做世子時飽受魏帝折辱,對大魏王室恨之入骨。 哪個魏人提起他不恐懼地瑟瑟發抖? 柔弱無助的前朝小公主心懷忐忑的的被送到了渤陽王的寢殿…… 當蕭錚問起時,卻被下人告知:“殿下,那魏女她暈過去了……” “……” * 後來,幽暗的寢殿中,蕭錚身着玄色龍袍縛住她的雙手,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在別的男人身邊你就不要自由了?” 她氣得毫不猶豫就賞了他一記耳光…… 而那不可一世的渤陽王抹掉嘴角的血,眸色暗沉地冷笑一聲:“暮雲舟,你長本事了。” * 再後來,紅羅帳裏,她被欺得狠了,裹着被子,紅着眼角,露出軟玉似的肩頭,嗚嗚咽咽地嗔道: “我做公主的時候……你一個世子……敢如此褻瀆於我……定要砍了你的腦袋……” 那作亂之人卻低低笑着:“你捨得嗎?我的公主殿下……” * 沒人知道,那權傾天下的帝王心裏有一輪小月亮,那是他暗無天日的世子生涯中唯一一束光亮。 他遣散了所有進獻的美人,只留下她。 可嬌美的月亮想逃,他怎能不將她奪回來? * 天下臣服於君,而君王他臣服石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