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譏誚:“不聽你耍弄,我就不是我?你可真不要臉。”隨即用一種很解又輕松的語氣道:“卞海濤,為謝你不娶之恩,這封信我不和你計較。不過你我錄取通知書的事兒,欠我一個解釋。”
卞海濤瞇了瞇眼,眼神有些鷙,瞬間又恢復,笑起來,“你看你,還和過去那樣任不懂事。我寫信是關心你,至于錄取書,什麼錄取書,你考上大學了嗎?恭喜你!不過我并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見姜琳對他抗拒冷淡不復從前的迷,當下沒再想敘舊,反而換上一副高高在上的表轉走了。
戴國華本來要去找程如山,結果聽見卞海濤琳琳,他立刻站在那里沒。這會兒看卞海濤走了,他似乎明白點什麼,怕姜琳不好意思便假裝什麼也沒聽見趕去找程如山。
姜琳自然不會真拿信去告卞海濤,這事關自己的名譽,可不想程如山跟著委屈。而且這麼一封信,對卞海濤也不會造什麼影響,否則他也不會寫的。
至于錄取通知書上那個卞字,鉛筆字,細小、不明顯,想必如果上鉤他就承認,質疑他自然不會認賬。別人也會覺得可能是謄錄人員或者什麼人無意中畫上的,至于為什麼看起來像卞字只是巧合而已,畢竟一張通知書經手好幾個人呢。
看卞海濤的態度,姜琳猜測他要麼想用通知書威脅,要麼想顯擺他的權勢勾搭,估計后者居多。
只是現在看態度冷淡,他就矢口否認。
大寶小寶一直乖乖地站在邊,剛才卞海濤和說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他們已經8歲,比6歲時候心智長大很多,一下子就知道這個卞海濤是孟妖婆說的那個男人!他攛掇娘拋下他們和爸爸來城里找他!
這是個壞男人,是他們家的頭號大敵,一定要小心警惕。小哥倆對視一眼,雖然沒說話,卻已經了然于心,一定要告訴爸爸!
卞海濤卻沒走,他只不過做出冷傲的樣子,繞過一片院墻站在暗觀察。
孟依依不對勁,有,他瞧著姜琳也不對勁,會不會也有?還是真的已經上程如山?方才見面的時候,看向他的眼神和過去截然不同,沒有任何和留,反而像看一個憎惡的人。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時候程如山端著倆飯盒和兩個勤務兵過來。
姜琳帶著大寶小寶立刻迎過去,“辦得順利嗎?”懷疑卞海濤那個混蛋會不會已經刁難過程如山。
程如山朝笑笑,“沒問題。”他給介紹一下兩位幫忙的勤務兵,一個高小川,一個辛連才。
“麻煩你們啦。”
“麻煩啥啊,咱們一個軍區就是一家人。”倆勤務兵很勤快,麻溜地跳上車幫忙搬東西。
程如山把飯盒遞給姜琳和大寶小寶,里面是幾個白面饅頭和包子,還有一些咸菜,“先對付一下,晚上再好好吃一頓。”
他帶他們去宿舍,里面能有十來個平方左右,放一張上下雙層的木板床,一張桌,再放銅盆架之類的也差不多就滿了。
大寶小寶進去看看,比家里可小多了啊,不過他們什麼都沒說,免得讓人家以為鄉下來的。
戴國華領了一個軍綠的厚床墊子、一床軍被和一個銅盆過來。
姜琳立刻招呼他吃點饅頭墊吧一下。
戴國華和程如山就著熱水,幾口把一個饅頭吃完,吃掉兩個以后繼續去搬東西。
大寶見狀,立刻咬一大口,想像爸爸那樣,他覺得那樣很有男子漢氣概。
姜琳看見趕阻止他,“大寶,你慢慢吃,小心噎著。”
小寶就笑,“大寶,你又沒有爸爸的大,你還想吃一樣多?”
大寶沒吭聲,只默默啃包子。
很快他們把東西先搬到門口,程如山跟那倆勤務兵道謝,讓他們先去忙,他和戴國華把床歸置一下。
一般都是按照屋子的形狀,把床東西擺放,但是他們在鄉下睡炕,南北方向習慣了,所以還是南北方向擺著。炕柜、箱等暫時放地上。房間還有一張公家的桌子,一把椅子,兩條能坐兩人的條凳。
大寶小寶卻在擺弄燈繩,電燈泡發的昏黃的,但是比油燈要好,不冒煙、不怕風吹,等天黑也更亮一些。在外公家那年他們沒好意思玩兒,這一次沒人看著可以玩個夠。
程如山把床弄好,又把床墊、被褥拿出來鋪上,讓姜琳和大寶小寶上去歇歇,他則去和戴國華裝爐子。
這里沒有炕,冬天很冷都要生爐子,生了爐子自己家也能做飯燒水。
裝爐子主要看煙道,裝不好要跑煙,甚至會導致一氧化碳中毒。等天暖和就不用這樣帶煙囪的爐子,直接用煤球爐做飯燒水即可。都收拾好差不多也傍晚到吃晚飯的時間。
程如山拿了飯票、錢和戴國華去打飯。
除非夫妻倆都上班,孩子在校,家里沒老人,一般拖家帶口在這里住的晚上多半自己家做飯。自己做飯不但節省,關鍵口味好,大鍋飯菜剛吃還行,天天吃不用幾天就膩歪。
姜琳讓大寶小寶進被窩躺會兒,倆孩子累得不輕。
這時候有個勤務兵端著兩個飯盒快步過來,敲敲門,“程隊長。”
姜琳忙出去,見是高小川,“他打飯去了。”
高小川道:“狄讓我送倆菜來。”他看爐子都安好了,笑道:“程隊長作真利索。”
姜琳拿搪瓷碗出來把倆菜接了,又拿花生瓜子出來給高小川吃,順便就打聽一下狄長的狀況,他人稱呼工作等,家里什麼人。這也不是機,而且以后人們總要打道,高小川主告訴很多。
他和辛連才是狄明的勤務兵,和程如山也的,一般人都瞧不起他們這些勤務兵,說好聽的是公務員,其實就是打雜的,給領導們打掃衛生、買菜、跑等等。可程如山從來不輕視他們,每次如果去外地帶東西回來,要給別人也必然給他倆,多的反正不會落下。
“嫂子,其實你別看有房管,真管著分樓和院子的,是政治部主任說了算。”高小川告訴姜琳。
姜琳不是很懂部隊的編制,就問哪位主任。
高小川:“方主任,不是后勤部的那個馮主任,是方師長。大政治部的主任,除了軍區司令就是他呢。”
姜琳尋思知道也沒用,他們也沒機會接方師長,不過還是很激小高告訴這些。
聊了一會兒見程如山還沒回來,高小川就先走了,他還得去跑兒呢。
很快程如山和戴國華打飯過來,姜琳把高小川來的事兒告訴他們。
戴國華笑道:“小高說實話,就是那方師長一般見不著。”
程如山讓姜琳先吃飯,他又把大寶小寶起來。
姜琳嘗了嘗,雖然味道一般,但是部隊伙食量實在。一錢打一小盆白菜條,里面好幾大片,另外還有一個菠菜豆腐,三分錢沒。中不足,太咸!給大寶小寶吃得一個勁地喝水。
大饅頭不小,姜琳一個就飽,大寶飯量大起來,吃得和差不多。
吃過飯,戴國華問程如山要不要一起去狄長家坐坐。
程如山道:“今天糟糟的,安頓一下,明天去。”
戴國華就先告辭去另外宿舍休息,程如山送他。戴國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卞海濤的事兒,隨即想了想程如山這樣敏銳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還是別多。
程如山回來,姜琳已經燒好水讓大寶小寶洗臉洗腳,正在說文生和爺爺嫲嫲是不是也吃飯在干嘛呢。他們家一直吃飯比較早,一般5點半最晚六點就吃完了。
姜琳:“文生要去磚窯廠,肯定辛苦,這會兒估計吃飯睡覺了。”哄著他們聽會兒收音機就睡。
等大寶小寶上了床,姜琳坐在爐子邊出神,文生追著車跑的樣子總是讓揪心。
程如山把碗筷飯盒洗刷干凈,打水洗漱,回來坐在姜琳旁邊抱住,聲道:“我想辦法盡快讓他們也過來。”
爹娘和文生的戶口沒必要過來,他們的糧食在大隊,到時候定期把糧食拉過來就行,所以只需要解決住的問題。
如果能分兩間房,或者兩室一廳那就最好。只是軍區大院人多,房子張,不是很好辦。而且有一些人搞特殊,分了樓卻不把下面的平房退回,一直占著,導致蓋樓以后房子也沒有得到緩解。
再不濟也可以多要一間宿舍,只是初來乍到,這個要求也不好提,得過陣子才好辦。
姜琳靠在他前,“如果這里分不到,我們就在外面賃個房子住吧。”
省城除了工廠單位等集或者國有的,另外還有一些私人的住宅,只不過當初被征用當了經租房,集出租。原說這種房子要還給屋主,只是二十年過去,依然沒有歸還。現在這種房子有些被改做它用,有的還可以租賃。
程如山安:“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累了一天,收拾一下兩人也早點上床歇息。姜琳說抱小寶去上鋪,讓程如山帶著大寶睡下鋪。
程如山卻把倆兒子往下鋪一放,蓋好被子,自己爬上去和姜琳一個被窩。
姜琳:“……”
程如山把一摟,“明天把上面圍欄加高一些再讓小子們睡。”
姜琳也就不說什麼,畢竟兒子也大了,不能總和媽媽一床睡,小哥倆正好。
有程如山在一起,姜琳既不擇席也沒有因為遇到卞海濤心波,就是有些想家,說了兩句話就沉沉睡著。
今晚吃食堂的大鍋菜,那師父打死賣鹽的,吃咸了喝水多,半夜小寶在被窩里拱啊拱被尿憋醒了。
小哥倆睡迷瞪,還以為在家呢,小寶爬起來索自己的小尿壺。他們現在都能睡整夜,不過有時候晚飯吃了魚或者,喝多了水,下半夜也會起夜。閆潤芝怕他們凍著,就準備一個小尿壺放在窗臺,讓他們晚上自己解決。小尿壺每天都刷得干干凈凈,并沒有意味,他倆也習慣。
屋子里掛著窗簾,外面也熄了路燈,黑乎乎的幾乎看不清。
這會兒咋也不著,他急了,推大寶,“大寶,咱家窗臺呢?我咋不著窗臺了。”
大寶做夢吃紅燒呢,小手著肚子,吧嗒一下:“被我吃了。”
小寶只好穿上棉襖下地,又想起來他們在城里,“哎呀,咱們搬家啦!”
大寶也骨碌坐起來,了,咦?爸媽呢?
程如山已經醒了,卻依然摟著姜琳不也不出聲,讓小哥倆自己解決問題。
小哥倆很快就想起來已經搬家,屋子很小,睡上下鋪,他們在下面爸媽肯定在上鋪咯。這會兒兩人也適應黑乎乎的環境,約莫看清點廓。大寶踩著上床的小梯子了,到程如山的后腦勺便放了心,他爬下來:“爸媽睡覺呢。”
小寶憋得不行:“大寶,我要尿尿。”
大寶也穿上棉襖,“院子里也沒個茅房,要不咱們去澆樹得了。”宿舍外面墻有一排國槐樹,還的,肯定澆不死。在家里閆潤芝不讓他們對著花樹直接撒尿,說會把它們燒死,不過看這樹這麼大一兩泡尿應該燒不死吧?
小寶憋不住了,趕去門。
幸虧程如山有數,收拾東西的時候盡量里面放,不至于妨礙屋的線。
大寶索著拿起桌上的手電筒,小哥倆劃開銷出了宿舍去找地方撒尿。
宿舍一排排的,每一排之間兩頭都有圍墻和門,可以遮擋視線。前排是后排的南墻,屋后有樹,他倆就在那里小便。
大寶:“咱就這一回啊,明天去看看哪里有廁所。”
要不讓人家看著,多丟人啊,肯定得說他們鄉下來的隨地小便。
小寶:“明天把小尿罐放門口好了。”
兩人回到門前關掉手電,推門進屋,了棉襖相繼鉆進被窩。
大寶:“小寶,你放屁了嗎?”
小寶:“才沒有。”
大寶:“那屋子里怎麼有子酸臭味兒啊?”
他們家被褥總是清清爽爽的,干凈得很。
小寶:“屋子里唄,城里也不見得多干凈。”
大寶就不說什麼,也實在還是困,小哥倆躺下秒睡。
程如山聽著倆孩子出去,嘀嘀咕咕的,過了一會兒拿著手電回來,關掉手電卻去了隔壁!
他尋思他們很快就會發現走錯屋子回來,結果那小哥倆并沒有發現走錯屋子。
程如山囧了一下,出胳膊輕輕地把姜琳放下,給姜琳蓋好被子,手一撐輕巧地躍下地,拿自己的服到下鋪穿。
這時候方澄值夜班回來,又累又困,他進屋也不開燈,直接鞋服睡覺。掀被子上床的時候,竟然到熱乎乎又和的,嚇得他趕啪一聲拽亮電燈,原本以為是哪個人故意來壞他名聲他結婚,卻見自己鋪上睡著倆孩子。
一模一樣,白白,又黑又的長睫漂亮得不像話。
臥槽!
方澄差點炸了,自己什麼時候有倆兒子?
他一把將上鋪的戰友拍醒,“何亮,你他娘搞什麼鬼?”他不自覺地低聲音,生怕吵醒那倆睡的孩子。
何亮睡得死沉,拍了好幾下才醒,“啊,澄你回來啦?怎麼啦?”
方澄拉著他的頭讓他往下鋪看。
何亮迷迷瞪瞪的,彎腰探頭看了一眼,驚得他差點跳起來,“啊——”
方澄立刻捂住他的,“小點聲,生怕全大院的人聽不見啊?”
何亮驚恐地看著方澄:“兄弟,你、你、你什麼時候生倆兒子?”
“你他娘生的呢,是不是你哪里拐來的?”
何亮使勁搖頭:“我老早睡了,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樣的還當兵,被敵人端了老窩都不知道。”
“所以我沒當兵啊,我這不是在后勤嗎?哈哈。哎,澄,看這孩子,娘俊得很啊,你是不是……哈哈。”他尋思怪不得方澄死活不肯結婚呢,原來是想喜歡這樣的啊。
方澄翻了他一眼,“你腦子里的想法和你腳丫子一樣臭。”熏得滿屋子酸臭。
他倆就研究這是誰家的孩子,沒見過。
何亮想起來,“是不是隔壁的啊,今天新搬來一家子。我回來的時候聽見隔壁有靜。”
方澄:“然后他們就讓兒子睡我的床?”
何亮笑道:“有孩子小夫妻倆不方便吧,你多擔待唄。”
方澄:!!!
何亮說得興起來:“我跟你說,我之前還尋思什麼靜呢,這會兒想明白了,喲呵,小夫妻倆可激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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