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寶生要摔倒的時候,姜琳一把將抱起來，舉高高一下,惹得寶生咯咯笑。

“爸爸，爸爸！”

姜琳笑著親親的小臉蛋,跟鄰居們打招呼，然后和閆潤芝一起回家。

樓道里線比較暗,住戶擺滿了家，過去的時候都要小心一些，免得撞上柜子或者別人家的爐子、鍋子。

今兒端午節，吃粽子、帶葫蘆、避五毒、喝雄黃酒，閆潤芝和程蘊之上午就包了好幾個口味的粽子，這會兒程蘊之正在樓道里煮呢,滿樓里都是粽子的香氣。

寶生聞著香噴噴的味道,開心地一個勁地爸爸。

姜琳聲道：“粽子。”

寶生：“爸爸。”

他們回家,很快大寶小寶也回來吃飯。

搬家以后,大寶小寶就轉到這附近的小學，現在讀三年級下學期。他們雖然是半途轉學,績卻一點都不影響,尤其大寶穩坐班級第一,小寶因為子更跳心,績比他略差兩名。

一上樓，他們就直奔姜琳和寶生去,“妹妹。”

寶生看他們回來,立刻開心地拍手,“爸爸。”

小寶：“哥哥。”

寶生：“爸爸。”

小寶有些犯愁，嘆了口氣，“嫲嫲，大寶小時候是不是說話特別晚？”

閆潤芝正在做海帶排骨湯，笑道：“男孩子比孩子都要晚一些的，你們這麼大也就會個娘。”

小寶有些不服氣，自己難道那麼笨？不過看看大院別的小孩子，跟寶生這麼大的還沒寶生爸爸清楚呢。不過也有小孩子這麼大就會媽媽、爸爸、爺爺了呢。

他去抱寶生玩兒，努力地教媽媽和哥哥，寶生卻要夠門框掛的艾蒿菖玩。

大寶從口袋里掏出一卷錢遞給姜琳。

姜琳驚訝地看著他，“大寶，怎麼這麼多？”

大寶雖然沒出很得意的模樣，但是眉梢眼角的自豪卻是在的，“我自己用另外的筆名又投了稿子。”

林石是他和小寶一起用的，主要寫一些話、年冒險故事，現在連載的是《冬生琳琳歷險記》。他覺得一個故事不過癮，所以自己另外起了筆名投稿，他編輯是知道的。

姜琳忙問他什麼筆名，投到哪里，要去買來看。

大寶出一靦腆，“有什麼好看的啊，我有原稿你看不看？”

姜琳：“原稿好好收著啊，可別弄丟了，以后等你為大作家，那可是非常有紀念意義的呢。”

接過錢數了數，竟然有將近六十塊，大兒子也太能賺了吧。

拿了一半遞給大寶：“大寶，你現在有新馬甲了，賺了錢自己留一半，攢著想買書還是買玩都行。”

大寶：“什麼馬甲？”他只拿了五塊錢，其他的不肯要，“我有錢呢。”

他的樂趣在于寫故事，花錢倒是沒什麼，也就是買書，但是只要他看上的媽媽爸爸都會給他買，本不需要他自己花錢。他的錢，基本都是給小寶買零吃，以后要再加上寶生個小吃貨，所以他留點錢。

姜琳平時也給小哥倆零花錢的，別的孩子一星期可能只有兩三錢，姜琳給他們一塊或者兩塊。這錢本不夠小寶花的，尤其現在生活變好，攤販多起來，零的種類也多了，他的也更多。什麼酸梅、辣條、唐僧、海帶、話梅、各種糖果等等。

反正吃不吃的，只要人家賣，他就必須買，不買難。人家賣十樣，他就必須要買十樣，掉一樣都難。買回來也可能不吃全都分給別的同學。

小寶抱著寶生聽見姜琳說大寶有個新馬甲，他也笑起來，“媽媽說得很形象，大寶多了一個筆名，多了個馬甲，哈哈。可是為什麼馬甲呢？”

姜琳就把那個老虎抓蛇，結果從水邊抓起個王八罵人家套個馬甲就想跑的笑話說給他們聽。

“哈哈，你以為你穿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啦？”小寶笑得格外夸張，“我也要多穿個馬甲。”

寶生掙了掙讓小寶放下。

小寶：“寶生，你也想要馬甲啊，你還小呢，話都不會說的，馬甲得等你識字以后才能穿。”

寶生下了地，開始踱步，晃晃悠悠，穩住，邁步，里啵啵啵地著。

小寶還在說馬甲呢，沒意識到這個，大寶卻看得呆掉，“寶妹，你會走路了！”

小寶：“媽呀，是真的，走得穩穩當當的。”

閆潤芝笑道：“寶妹走路可比你倆早，穩當。大寶那時候要11個月才會站，周歲才會走，不過大寶也是一走就穩當得很。”

小寶急不可耐：“那我呢？”

閆潤芝：“你啊，和大寶一起會站，一起會走，就是著急，抬腳就跑，一跑就磕頭，腦門天天帶著包。”

小寶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不會吧。我這麼狼狽？你們不是都說我小時候很可，非常乖嗎？”

大寶：“你也就擱媽媽跟前乖。”

“你又知道。”小寶朝他手，“我要吃片。”

大寶想說沒有，卻還是把小荷包丟給他，讓他自己吃去。

等飯做好的時候，文生也回來。

文生還在省劇團。劇團離著省政府大院比較近，步行十來分鐘的路程，現在不需要程蘊之天天陪他一起去。

文生一上樓，就看到寶生在樓道里慢悠悠地邁步子，不不慢，氣定神閑，他驚訝道：“寶生，你好會走哦。”他就拿了個架步，開始圍著寶生走戲劇里的步法。

寶生覺得好玩，就盯著他看，然后抬手、抬腳，想跟著學，可惜小沒那麼大的力氣，抬起一只腳，另外一只就站不住，搖搖晃晃就朝一邊慢慢摔去。

文生長以探，就給寶生墊住，讓寶生坐在他的腳上，一點都沒摔著。

寶生以為他跟自己玩兒呢，樂得一個勁地爸爸。

“大家吃飯啦，下午還得上課呢。”

姜琳讓他們先吃，抱著寶生去喂，繼續這幾天的大事業——斷。

“寶生，媽媽和你商量一下，你現在十個月會走了，大姑娘呢。咱們是不是應該斷，不能再吃啦？”

向來只要姜琳說話不管聽不聽得懂都瞪著眼睛豎著耳朵認真聽的寶生，這會兒一臉懵懂，眨著黑亮的大眼無辜地噢噢著，“爸爸，爸爸。”

這意思是要吃，吃。

姜琳：“咱們吃米糊糊好不好？加一點點糖，甜甜的。”姜琳哄。

寶生眨著大眼睛，點點頭，“爸爸，爸爸。”

這意思是好啊，吃米糊糊，不過要先喝再吃。

寶生比別的孩子添加輔食要早一些，因為實在是太饞，看到別人就著急。所以三個半月就開始吃蛋黃，四個月就開始吃蛋羹，消化得很好，并不會鬧肚子。然后就不滿足單調的輔食，爛爛的面條、疙瘩湯、小米粥、米糊糊等，都要吃。

不過雖然看著小機靈，長牙卻并沒有比別的孩子早，也是正常的六個多月長兩顆下牙。

長出牙來以后，簡直給寶生打開一扇吃貨界的新大門，自從那時候開始，蘋果泥、山楂罐頭這些都要吃。只要能看見的，聞到味道的就要用嘗嘗，如果怕還小不能吃而拒絕，那沒用的，總有辦法吃到。

吃東西都是先嘗，好吃的就會一直要，嘗過一口不吃的以后看都不要看一眼。

比如蘋果好吃，但是梨子和胡蘿卜就死一邊去！那嫌棄的眼神，如果梨子和胡蘿卜有生命的話估計能留下影。

現在已經長出上下相對的門牙，能自己吃不東西，不過依然在吃母。

姜琳母多，后來又有了合適的辦法解決喂問題，所以愿意多喂倆月，現在十個月，應該開始了。

其實在閨七個多月的時候，姜琳是想過斷的，但是寶生不同意。剛斷的第一天，寶生沒鬧，就是有點懵，不明白媽媽怎麼不給吃了。等第二天，還不給吃，就開始自己出擊，往姜琳懷里撲然后拱。那時候的小手已經很靈活，一副要自己手，吃飽喝足的架勢。尤其到了晚上，居然直接爬過枕頭，拱到姜琳懷里自己吃！

要知道之前只會坐，并不會爬的，怎麼鼓勵爬都不肯的，只想坐著或者手讓人抱。

沒想到為了自己吃，居然一下子會爬了，不能不說吃貨的神是非常強大的。

這會兒覺媽媽又想不給自己吃，寶生就揮著白生生的小手去解姜琳的服扣子。兩只小手嘟嘟的手背還帶著凹陷的小窩，特別可。

姜琳看得笑起來，抓著親了親。

寶生看親自己小手，立刻湊上去再給親，還撅著親戚姜琳。

姜琳笑起來，真是小機靈。

等你親我我親你玩得差不多，寶生繼續扯姜琳的襟，那樣子分明在說，咱們已經親親過了，該給我吃啦。

姜琳也覺得開始溢出來，就解開給吃。

寶生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很乖的，只有長牙的時候因為牙齦疼，有時候會不小心咬到姜琳，只要姜琳一喊疼立刻就知道錯了，還會湊上去呼呼親親。

現在已經能控制自己牙齒，吃時候不會咬到。

等過了癮，姜琳繼續和談判。

“閨，那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斷？你大了，要是還吃，別人會笑話咱們的。媽媽現在工作也忙，總是回家喂也不好的。”姜琳知道雖然聽不懂自己的話，但是寶生絕對懂自己的意思，這孩子機靈著呢。

果然，寶生忽閃著大眼睛，慢慢地把長而濃的睫合上，小也閉上，開始——裝睡。

姜琳：“……”

“你看，你這個孩子，小心眼太多了。媽媽和你商量正事呢，你裝睡了。你想和哥哥們玩不睡覺的時候，你咋不說呢？”

“還有，你現在都會吃東西，能吃粥吃蛋，這些才管飽呢。吃本吃不飽，就是吃著玩兒的，是吧？”

寶生：我真的聽不懂我睡著了。

姜琳繼續：“你要這樣非暴力不合作態度，媽媽可是要采取措施的喲。我看你需要好好反思一下錯誤呢。”

寶生微微蹙眉，小臉皺起來。并不能聽懂姜琳的話，但是能覺到媽媽的態度和緒。

媽媽這是在批評！

寶生癟了癟，小鼻翼都開始呼扇起來，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

這時候程如山從外面回家，在樓道看到家人吃飯，卻不見姜琳和寶生，就推門進屋，正好看到母倆眼對眼地在一本正經談判呢。

程如山：“……”他笑著上前，在床沿坐下，了姜琳的臉，又用手指頭點了點閨的小臉蛋，“你們這是怎麼啦？”

寶生大顆大顆的淚珠滾下來，“爸爸，爸爸……”

一連串的爸爸，那意思爸爸，你快幫幫我，我不要斷，媽媽非要我斷。

程如山居然心有靈犀，神奇地懂了，因為這話題母倆已經持續幾天，他全程旁觀，所以也知道的。

他手抱住姜琳，又將兒也抱住，如此寶生趴在姜琳懷里，姜琳坐在他懷里。

他笑道：“寶生，爸爸也覺得你大了，應該斷。”

寶生：“爸爸。”

意思：那個小胖子，都好大了還吃呢，反正比我大。

程如山：“如果你想吃，爸爸可以繼續給你買。但是，你大了，再吃對媽媽不好。我們要呵護媽媽，你覺得呢？”

他視線越過姜琳的肩膀，看著小閨，這丫頭不能把單純當小孩子。如果像對付別的小孩子那樣直接命令，或者直接暴地擺布，是很生氣的。

比如別的小孩子吃什麼穿什麼，都是大人說了算，怎麼安排怎麼來，小孩子這麼點能有什麼主見啊，都是聽大人的。

寶生不行的。

現在吃輔食都要跟講拿給看的，今天吃什麼行不行，如果同意就會點點頭，不同意就不肯吃，如果是從來沒吃過的新食，就要做了先給嘗嘗味道，讓自己判斷喜歡、不好不壞、不喜歡。

雖然喜歡的就那幾樣，不喜歡的好幾樣，可是如果跟好好講，會允許吃一般的，不喜歡的偶爾也會吃兩口。

再就是，已經有了自尊。別的小孩子被人說好壞的，他們不懂，本無所謂。但是寶生不行，從五個月開始，別人如果夸漂亮、白、可什麼的，就會非常高興，如果誰說不好，就會不高興。

一開始大家不知道這個，有一次帶著去公園玩兒，有個為人比較多事的老太太說了一句“這孩子模樣太扎眼，長大了還不得惹是生非啊，可不是好事”。當時姜琳和閆潤芝就不高興，跟那老太太離得遠遠的。過了一會兒，姜琳就發現閨蹙眉噘，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雖然聽不懂別人的話，但是能到別人的語氣態度是夸還是貶。

現在自然更懂的，大人對的態度如何，立刻就能知道。

所以，程如山也盡可能和通，并不會暴簡單地直接擺布，盡管小，也尊重。

寶生果然蹙眉，嘟著，一副很糾結的樣子。把臉蛋在姜琳口，嗅著甜香的味道，看起來怎麼都舍不得道別。

程如山：“難道你不心疼媽媽嗎？你喝的都是媽媽的營養變的，媽媽已經喂了十個月，你需要的水越來越多，媽媽的會變得沒有以前好。這樣，媽媽會容易生病的。”

寶生用臉蛋輕輕地蹭著姜琳口，依依不舍的，眼淚就吧嗒吧嗒掉。

姜琳被弄得有些心，低頭親親兒的臉蛋。

程如山示意姜琳不要妥協，既然決定要斷，就應該徹底一些。

他托起寶生的臉蛋，讓抬頭看看媽媽和爸爸。

寶生泣著，“爸爸，爸爸。”

姜琳知道這是勉為其難答應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里竟然有點失落。雖然理智讓知道應該斷，和孩子適當分離，可真要斷，居然是自己舍不得。

程如山把兒托在臂彎里，他雖然更慣兒，卻也分什麼問題，并不會沒原則的寵。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他能把兒寵上天去。

“要不要吃豆沙？”糯米粽子不能吃多，但是豆沙、棗泥、鴨蛋黃卻可以吃點。

寶生立刻高興起來，揪著他的襯，“爸爸，爸爸。”

姜琳默默給翻譯一下：爸爸，快點！

跟閨商量好了斷，就告訴閆潤芝，讓閆潤芝幫做點回湯喝喝，這樣吃幾天，差不多就可以的。想到以后不用每天七八遍地給寶生喂，又覺得有些依依不舍，好像正在割舍什麼一樣，有一種心理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