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宴虛扶著阮枝起,正想說話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靜。
林丞宴蹙眉,隨即抬手握住了阮枝的手腕:“抱歉。”
說完他就帶著阮枝從禪房里跑向了走廊盡頭,那間禪房被空蟬改了工作間,窗戶被所有房間的都大。他帶著阮枝從窗戶跳了出去。
山路本就難走,更何況是在夜里。
林丞宴想直接帶著阮枝下山,可兩人剛跑到寺口遠卻傳來了,還有凌而嘈雜的腳步聲。他幾乎在瞬間就分辨出來了這些人不是警察,極有可能是姜家的人。
林丞宴不是沒有自信能突圍出去。
可是他帶著阮枝,他不敢賭。
林丞宴斂了神,語速極快地說了一句:“暫時不能下山。邢驚遲在路上了,很快就趕來,跟我,跑不就說。”
南北兩邊都有人,東邊是死路。
他們只能往西崖跑。
阮枝力有限,更不說在山里凍了那麼久。
不過十分鐘阮枝就跟不上林丞宴了,可后的追逐聲卻在漸漸近。在劇烈的息中,阮枝疑心自己聽到了槍聲。
忽然,側的男人將攬在了前。
阮枝清晰地聽到了他悶哼一聲,了,下意識地喊:“哥哥?”
林丞宴穩住氣息,溫聲應:“沒事,別怕。”
等跑到一陡坡下,林丞宴攥住阮枝將藏了樹叢里,他將后腰的手/槍拿出來塞給了阮枝:“會開槍嗎?我聽秦律說邢驚遲帶你去擊俱樂部玩過,別害怕,枝枝。我..邢驚遲很快就到了。”
阮枝知道自己此時是他的負累,握了槍,含著淚點了點頭。
林丞宴笑了一下,終是沒忍住了的腦袋。
他頓了頓,又道:“枝枝,那個夏天,謝謝你。”
...
邢驚遲循著槍聲鉆了西崖的林。
混的槍聲雜在一切,其中一道槍聲不同,沉悶卻準,彈無虛發。
邢驚遲和林丞宴曾經是隊友。對他來說在這林間找到林丞宴不是難事,他像雪豹一般無聲又迅速地在林間穿梭。
邢驚遲在一的高地找到林丞宴的時候對上的是黑漆漆的槍口,他卻沒停下腳步,直接迎了上去,蹙著眉問:“阮枝呢?”
林丞宴肩頭一松,移開槍口:“藏起來了,我中了槍,帶著不方便。”
邢驚遲眉頭擰得更深:“在哪兒?傷沒有?”
林丞宴剛想說話,子彈就著樹干飛過來了。邢驚遲和林丞宴同時矮躲開,這一瞬間兩人都想起來在北城執行最后一個任務那一晚。
邢驚遲看了林丞宴一眼,因為失,他的臉發白。
林丞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淡聲道:“當時的事和我沒關系,我知道你查過了。不論你怎麼想,我當警察的時候從來沒做過違反紀律的事。”
他停頓了片刻,聲音放低:“沒傷,凍著了。”
邢驚遲明白這一點。
他也是前些時間才想通了林丞宴忽然離開突擊隊的原因。那時顧衍已經在收網了,林丞宴拋下了已經擁有的一切回到了這里。
在聽到阮枝沒事后邢驚遲腦繃的弦也沒法松下來。
林丞宴微微側頭,又恢復了之前冷漠的模樣:“先解決這里的人,你的人什麼時候到?”
邢驚遲拿出槍,應道:“快了。”
邢驚遲和林丞宴都沒有想到,在這個夜晚他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并肩作戰。那時候他們是隊友,此時他們完全站在利益的對立面,卻都為了阮枝妥協。
在今晚,他們的目標是同一個。
林丞宴走了。
阮枝的思緒糟糟的,一會兒想起十九年前的那個夏夜,一會兒想起那個纏滿了繃帶的年,一會兒又想起溪林村的雨夜。
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事讓覺得疲憊不堪。
如果不是有邢驚遲在邊可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好讓這些事都離遠遠的。
這是第幾次躲在山里了?
阮枝覺得自己可能和山不太合,幾次出事都是在山里。
手電筒的亮在細的林間晃,阮枝屏住呼吸,但心跳聲卻越來越快,明明周圍沒有腳步聲,卻覺得比什麼時候都危險。
下一秒,一只手從后面出地捂住了的。
阮枝睜大了眼睛,陌生的味道。
不是林丞宴,也不是邢驚遲。
...
夜深沉,海浪洶涌。
三藐山靠海,西崖下是翻涌的海浪。凜凜的夜風吹過來都帶著咸的味道,冬夜的風像刀,刮過臉頰時讓人生疼。
阮枝黑的長發如海藻一般在風中飛揚,如雪的在月下像是泛著。
的目穿夜和不遠的邢驚遲的目撞上。今晚邢驚遲的模樣是從沒見過的,他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眼底皆是瘋狂。
邢驚遲握著槍盯著和挾持的男人,咬繃著。
崖邊周邊圍滿了警察,姜家的人已全部落網。除了挾持著阮枝的那個男人,邢驚遲和林丞宴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后立即去找了阮枝,可那里空無一人。
他們循著痕跡一路追到崖邊。
林間視線昏暗,崖邊反而很亮。
月如水一般傾瀉,秦野他們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猙獰的面孔,槍口抵著阮枝的頭,握著槍的手在微微抖,似乎隨時都會槍走火。
遠的狙擊手已經待命。
冬夜的風和不明亮的視線以及混的場面都讓這場狙殺變得困難起來,他們隊伍里最優秀的狙擊手是余峯,但他暫時趕不過來。
秦野張看了一眼邢驚遲,他眸底泛紅,漸漸失了耐心。
這不是邢驚遲的正常狀態,遇上阮枝的事他總會變得不像自己。
秦野將槍口對準那個男人,有力的喊聲在崖邊回:“放下武!你已經被包圍了,其余的人已被抓獲,放下武出人質,我們不會開槍!”
他們這樣的人和警察打道慣了,哪會害怕這樣的話。
男人勒著阮枝的脖子,槍口又抵了一點。阮枝呼吸微滯,盡量忍著,忍著痛苦、忍著眼淚,不讓邢驚遲看到難的表。
可對邢驚遲說是雪上加霜。
他快要瘋了。
“邢驚遲,刑警隊長啊?”
“你想過有這一天沒有?”
男人笑得張狂,他知道自己走投無路,幸而手里還有這麼一個好用的人質。他們要抓的人正好是邢驚遲的人,這像是命中注定一樣。
他們恨邢驚遲,恨他不留面,恨他手段狠厲。
邢驚遲結滾,黑眸盯著蹙著眉的阮枝,繃著,從嗓子里吐出的字眼像是被碾過:“你想要什麼?”
他要什麼?
當然要看邢驚遲痛不生。
男人啞著嗓子笑:“要我放開,容易。你平時不是很能跑嗎?不抓著人就不停是吧,你兄弟給你上來上一槍,我看看你以后還能不能跑。”
話音落下,崖邊一片死寂,只所有人都握了槍。
他又笑:“不敢?”
說著收了勒著阮枝的手。
阮枝怔住,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下意識地搖頭:“邢驚遲,你不能聽他的。邢驚遲,你...”
“枝枝,別。”邢驚遲像是在懇求,眼睛已經紅了。他握著槍的手沒,只冷聲道:“秦野,開槍,快點。”
秦野咬牙:“隊長!”
阮枝里的哭腔本掩飾不住:“邢驚遲!”
邢驚遲面無表,他盯著阮枝,一字一句道:“秦野,這是命令。”
阮枝的淚像流不盡的水。
水讓的視線變得模糊,心上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從未像此刻一般清晰地意識到,這男人為了,命都可以不要。
秦野覺得自己要炸了,恨不得沖上去用自己把阮枝換回來。他們的槍從來是對準敵人的,從來不會對準自己的兄弟、同事。
這違背他作為警察的職業道德。
但命令他開槍的是他的隊長。
但即便是這樣,秦野握著槍的手也沒有抖,那男人已經準備扣上扳機了。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再沒有毫猶豫,槍口下移,對準邢驚遲的小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響。
“隊長!”“隊長!”
數道聲音重疊在一起。
阮枝嗚咽出聲,男人開始大笑。
邢驚遲的形在寒風中沒有搖晃一下,即便他的小被打得皮開綻,他卻像山一樣沒有被撼分毫,連臉都沒有變。
一時間這頂上除了阮枝的小聲嗚咽和男人的笑聲之外竟再沒有其他聲音。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笑聲,他看了一眼面不改的邢驚遲,毫沒有他想的狼狽的模樣,恨道:“另一條!”
秦野額間青筋暴起,他極快地瞥了一眼男人的后。
那男人的后是斷崖,本應該什麼都沒有。可現在卻有一個影在靠近,他的作小心而蔽,即便了傷也不妨礙他從另一邊攀到崖下再繞過來。
男人吼:“快點!”
這樣冷的冬夜,秦野的額間沁出了汗意。
他抿著,槍口微微下移。
邢驚遲似是覺不到疼痛一樣,只盯著阮枝,一直在流淚,耳朵已被凍得通紅。雖然上裹著林丞宴的大,但這樣的溫度對來說太難熬了,何況先前已經凍了那麼久。
他不著痕跡地往男人后看了一眼,忽然抬手比了一個手勢。
這時候一道影猛地從男人后撲來,男人握著槍的手被扣住,槍落在地上被林丞宴踢開,他狠狠地把男人從阮枝邊扯開,兩個人滾做一團。
邢驚遲毫不猶豫地上前將阮枝扯進了自己懷里。
秦野等人立即沖上去想把林丞宴和男人拉開,那男人卻瘋了似的抱住林丞宴往斷崖邊滾。林丞宴本就中了槍,一時間竟沒掙開,眼看著就要墜斷崖。
“林丞宴!”
邢驚遲放開阮枝撲上去手一把抓住了林丞宴的手,兩個男人的重量讓邢驚遲悶哼了一聲。
冷風席卷而過。
懸在崖邊的林丞宴抬眸看著皺著眉的邢驚遲,忽然笑了:“隊長,在北城那段時間我過得不錯,多謝你。還有,照顧好。”
說完林丞宴就用力地掰開了邢驚遲的手。
秦野出的手懸在空中,他們撲在崖邊眼睜睜地看著林丞宴和那男人一同墜下了崖。下面是海,這樣冷的天掉下去生還的概率微乎其微。
阮枝跌坐在地上,神倉惶地看著斷崖。
邢驚遲攥了拳,起道:“把搜救隊喊來。”
他頓了頓,又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說完他大步地走向阮枝將從地上抱起來地摟在懷里,懷里的人睫了,終是支撐不住在他懷里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兔崽安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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