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真是迷一樣的沉默。

邵循直起子，抬著頭盯著趙寰的眼睛, 笑的問道：“怎麼不說話了？”

趙寰的直覺好歹救了他一次, 斟酌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是說旁人……”

“哦，”邵循道：“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

這次趙寰毫不猶豫道：“我有你一個就夠了，沒興趣應付別的人。”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呀。”

邵循輕笑道：“方才是誰說兩個都娶的？”

趙寰張口結舌, 想解釋偏偏又在關鍵的時候最笨, 磕磕絆絆的好半天說不清楚，在邵循越來越危險的、眼看就要翻臉的視線中乾脆豎起手掌：“我發誓, 今生今世只要你一個, 不然就天打雷劈。”

邵循看了他半天, 才說：“好, 我也發誓, 如果你信守諾言, 我今生今世也只嫁你一個。”

趙寰臉都青了：“你還想嫁別人？”

“那是自然，”邵循道：“你既然已經應誓了，我就不能另找別人？”

趙寰的的立即抿了起來, 分明是不高興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樣子。

邵循便問道：“怎麼？

難不覺得自己做不到？”

“我向來說到做到。”

趙寰哼了一聲, 他終於顯出一點耿耿於懷的樣子：“只是……你居然現在就想著找第二個了……”

邵循覺得他現在的表十分可, 卻努力板著臉道：“你們都想著“兩全其”了, 就不許我們移別？”

趙寰睜大了他像是琉璃一樣淺淡的眼眸：“我說的是兄長, 你說的卻是你自己。”

話裡著三分委屈，讓邵循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將頭過去側著臉親暱的枕在人的肩上：“你口而出就是讓人家娥皇英都娶了, 難道不是也有同樣的心思？”

話雖如此, 的聲音裡已經沒有那子怪氣，讓人一听就知道這只是玩笑話, 趙寰先是鬆了口氣，但是想到從邵循裡聽見了“再嫁”之類的話題，還是有些不太高興，自己悶了半天，最後把邵循摟了起來：“我不會看別人一眼，你也不許。”

“我只喜歡你，你也只許喜歡我。”

不管這話將來能不能長久，但是邵循知道此刻他是真心真意，沒有一點虛假的，邵循嘆了口氣，在趙寰懷裡也回抱住了他的腰，喃喃道：“只有你們男人才會三心二意……”

“胡說，”趙寰的語氣也鬆了下來，他立即反駁道：“我之前認識一個校尉，從軍三年之後回到家裡，發現他前腳剛走，後腳他的妻子就嫁給了鄰居，孩子都生了兩個，回去的時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你說人就不會移別嗎？

男分明都是一樣的。”

趙寰了的臉，想了許久才道：“我們不去管別人怎麼樣，一直這樣好不好？”

邵循看著他，一時沒有作聲。

趙寰慢慢的坐直子，輕輕托著邵循的側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目帶著迷茫的麗，撥開了一切外在的假象，出了他不可一世的傲慢與堅定：“邵循，我保證，你會一輩子喜歡我的。”

*

邵循本來沒想在奉麟軒待太久，擔心母親找不到自己著急，但是跟趙寰在一起不知不覺就過了不短的時間，等被送回咸寧宮的時候，邵夫人和皇后已經說完了話，正等著呢。

“怎麼在宮裡還跑，”邵夫人的臉很平靜，也看不出什麼來：“讓娘娘看了笑話。”

皇后忍著笑搖搖頭：“夫人家的孩子很乖巧……恐怕是我家的皮猴才會跑呢。”

的話意有所指，明顯是猜到了趙寰知道邵循進了宮，不可能眼的看著，指不定方才就去“偶遇”了，一對小兒說不定還能培養培養，也不反。

但是邵夫人生的是兒，可不這麼想，聞言輕飄飄的看了邵循一眼，隨即便向皇后告辭，

皇后點點頭：“夫人慢走，我方才說的可是真心話，你們兩口子商量商量。”

等坐上回家的馬車，邵循一路都在忐忑，但是邵夫人卻合上眼睛閉目養神，一句話也沒說。

邵循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但是誰知道下午家裡就來了不速之客。

正在房里和幾個丫鬟聊天，做紅打發時間，就看見邵震虞闖進來：“快，家裡來了貴客，跟我一起去見個禮。”

“貴客？”

邵循心裡一突——都不用問是誰，在英國公府中能被稱作“貴客”的只有可能是一個人。

趙寰的父親。

到了正廳中，果然見建武帝穿著一件半舊的便服，坐在主位上正跟英國公說話，渾然沒有一點君主的架子，見到邵循兄妹進來給他行禮，便笑道：“阿穆，你的這一雙兒，生的都很不凡啊。”

他滿面紅，帶著笑意似乎心不錯。

邵穆反而神微妙：“……陛下謬讚了。”

建武帝笑瞇瞇的道：“不過我的兒子也不差嘛，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有什麼好猶豫的？”

邵震虞在邵循旁邊渾抖了一下，悄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邵循深深的低下頭，不敢往邵穆那邊看。

邵穆了角：“主公，這孩子還太小了，我原想再過兩年再給尋親事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建武帝看了一眼邵循，只覺得越看越滿意，笑道：“男大當婚大當嫁，哪裡有往後拖的道理呢……”

這個話題當著孩子的面來說不太合適，邵穆連忙把兄妹兩個打發出去。

邵震虞剛出門口，就見邵循又折了回去，膽大包天的去聽皇帝和父親的壁角，不嘆為觀止。

他一邊也忍不住湊過去聽，一邊低聲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被父親抓到了可要一頓好打。”

邵循完全不怕，也低聲音道：“父親才捨不得打我呢，倒是你，留在這裡不怕挨打？”

這話倒真是實話，邵循長這麼大，只有邵夫人才罰過，邵穆對兒可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裡怕化了，一頭髮都沒過。

邵震虞酸溜溜的道：“我可比不了你，皮糙厚的挨打都挨習慣了，也不怕這個。”

屋裡建武帝勸道：“我知道你這是要貨比三家，但是你數數這朝野上下，可有比我家那個更出彩的？

不是我自誇，阿寰這孩子要什麼有什麼……再挑不出什麼病來了。”

邵穆眼觀鼻鼻觀心，垂著眼不為所：“就是太好了，我可怕我們阿循配不上呢。”

這裡建武帝就听明白了，他搖頭笑道：“那孩子確實是有些臭脾氣，有時候招人煩的，但是這可不見得會用在妻子上啊，再說了，還有我在呢，我們兄弟一場，你還擔心閨被他欺負了去不嗎？”

這句話讓邵穆鬆了一下，他剛要說什麼，卻突然停了一下。

屋的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耳朵尖的很，建武帝忍笑道：“老伙計，咱們相識這麼多年，既然有這樣的緣分一家人，兩個孩子又都……你難道要棒打鴛鴦？”

邵穆也看了窗戶一眼，咳了一聲才道：“什麼鴛鴦不鴛鴦的，主公可不要胡說。”

“行行行，”建武帝無奈道：“是那小子一廂願還不么……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個兒子，自小就挑剔，什麼都要最好的那一個，以前我還想著哪裡去給他配個天仙，讓他湊活湊活得了，如今天降緣分，竟然看上了你的掌上明珠，你說他的眼睛刁是不刁？”

這句話暗暗的把邵循狠狠誇了一番，邵穆聽得心氣很是舒暢，他原本也不想真的拒絕這門親事，就像皇帝所說的，再找個像趙寰這樣出眾的年輕人還真不容易，彼此也知知底，總不會讓兒吃虧。

他只是捨不得邵循而已，如今考慮許久，也終於鬆了口：“您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這是默認了的意思。

建武帝大喜過，自覺完了一件大事，一瞬間連將來的孫子會有多麼英俊不凡，孫會有多麼若天仙都腦補出模樣來了。

“趙寰這小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本來一點沒開竅，如今一開就這麼有本事，眼也好……”說到這裡皇帝不知想到了什麼，臉又暗了下來：“他哥哥就沒這個本事……”

邵穆問道：“怎麼，不是定的老鄧家的姑娘？”

建武帝搖頭：“八要黃……不提這個了，兩相悅是好事，這種事也不得，不然了怨偶，反而不如不。”

邵穆吃了一驚，但是識趣的沒有再問：“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當爹娘的哪裡能犟過孩子呢。”

建武帝也就是當著邵穆才表現出了一點不滿，但是也轉縱即逝，越過了太子婚事的這個話題，站起來道：“話也說完了，我這就走了，從此咱們可真就一家人了。”

他用力拍了拍邵穆的肩膀，玩笑道：“記得把你們家的好東西都翻出來當嫁妝，讓我侄兒連帶的人都帶到我家來吧。”

讓邵穆哭笑不得。

皇帝沒什麼架子，也不要他出門送，自己帶著明里暗裡那一堆人背著手慢慢悠悠的溜達出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邵穆就狠狠咳嗽了一聲：“還不進來！”

邵循過了許久才磨磨蹭蹭的走了進來：“爹爹……”

邵穆往後看了一眼，狐疑道：“就你一個人？”

邵循連忙點了點頭，上前去挽住了父親的手臂撒。

邵穆沒好氣的說道：“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