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眼口上, 孫衡召回了所有的海火,懸浮在空中的火字被火線圍繞,片刻后化作黑煙散去。
海火一收, 烏懷薇與冷茵同時行,朝著海眼口下方飛去, 歐如雙雖慢一步, 卻也差不多同時間到達北鯤城的最底下, 盤龍石窟。
孫衡有些意外這三人的行怎麼如此快速, 得知有外來者闖太乙,在北鯤城行兇搶劫后才了然,對司徒瑾點頭道:“機關家這次的損失, 水舟也會負責, 我已將北鯤城的海火全數回收,下邊已經安全了。”
“多謝孫老。”百里墨上前答謝,與其他機關士商量接下來的行。
衛惜真站在口邊緣凝視下方片刻, 眨眼便已消失不見,唯有孫衡不慌不忙,跟著百里墨等人一起行。
最先行的烏懷薇三人一路來到盤龍石窟底,遇水停住,立于佛像上方, 一眼就注意到同樣站在佛像上的鬼道家師兄妹二人。
烏懷薇手掩,眼珠子在虞歲和梅良玉兩人之間來回轉,做驚訝狀道:“你們兩個孤男寡,在這又黑又冷的地方還不穿服,是在做什麼呢?”
梅良玉本來不急著穿服的,這會見來了這麼多人,倒是規規矩矩地把服穿好了。
刑春見到烏懷薇, 神一頓,立馬變得正經起來,拱手鞠躬道:“院長。”
鐘離山也朝另一邊的冷茵垂首致意,乖乖站好,沒再往下。
冷茵見到鐘離山竟然也在,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你也在這?”烏懷薇朝刑春瞥眼瞧去,“還穿著機關家的服,你何時轉修機關了?”
刑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有點尷尬地輕扯角:“院長,這事說來話長。”
“我這會對你不興趣。”烏懷薇轉眼看回下邊兩人,似笑非笑道,“倒是下邊兩人,咱們常老的得意弟子,了服在這下邊做什麼?”
“三位圣者來得正好,我剛與兩位十三境大師手,忽然間他們就被海眼卷走。”梅良玉抬頭朝烏懷薇三人看去,面不改。
歐如雙問道:“你與這二人手了?其中一人可是文軸?”
“是,他被人附,應該是釋家手段。”梅良玉說。
歐如雙沉聲問道:“一位釋家士,另一位是鬼道家士,這二人都并非兵家士,那黑的劍靈又是哪來的?”
“黑的劍靈?”梅良玉面訝然之,輕輕搖頭表示不知,“這倒是未曾見過,不過剛才海眼突然降臨,不知是否與海眼有關,我們就是被卷海眼之中,又被海眼扔到了北鯤城。”
說著劍靈,梅良玉的目又往鐘離山看去,烏懷薇三人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鐘離山,忽然被三位圣者以探究的目盯著的鐘離山雖面不改,腦子里卻已滿是問號。
見梅良玉故意往鐘離山看的那一眼,虞歲心中不免佩服,師兄估計沒干過這種缺德事。
“不是他。”冷茵淡聲道,“他的劍靈我見過。”
鐘離山朝梅良玉看去,無聲詢問怎麼回事。
梅良玉朝他輕眨下左眼,示意他別慌。
“你說你們被卷海眼之中,又被海眼送到這來的?”歐如雙問道。
梅良玉說:“我也才醒沒多久。”
他朝刑春看去,刑春才開口解釋道:“我們在這待了快三天了吧,因為那些奇怪的火,一直沒法離開,他倆了傷昏迷,才醒沒多久,便一起想辦法借火炸了這下邊的冰層。”
說完還補了句:“所以咱們才沒了服。”
烏懷薇意味不明道:“倒是有點小聰明。”
歐如雙盯著梅良玉繼續問道:“你既也會兵家九流,是否也修煉出兵家劍靈?”
他會這麼問也不奇怪,梅良玉會多家九流的事也不是,礙于常艮圣者的緣故,人們不敢明著對梅良玉手試探,不圣者也和常艮圣者打聽過梅良玉修行的事,也沒個答案。
梅良玉笑道:“我修兵家九流不是,也不是短時間,境界自認也不低,若是能修出劍靈,我早已昭告整個兵家了。”
他答話時,眉眼中不經意顯的張狂讓冷茵皺起眉頭。
歐如雙和烏懷薇聽后倒是信了的。
梅良玉那隨心所又張揚不羈的行事風格,若是真的修煉出兵家的劍靈,還是能與三位圣者過招不顯敗勢的劍靈,肯定第一時間帶著自己的劍靈繞兵家學院轉個三五圈,還逢人就打,絕不會藏著掖著。
鐘離山跟刑春還在互相眼睛,心想什麼劍靈,哪來的劍靈,這小子要是修煉出劍靈還得了!
“沒修煉出劍靈你倒是憾,今兒趕巧,不如你直接拜茵妹妹門下,專修兵家,直到修出兵家劍靈為止。”烏懷薇看熱鬧不嫌事大,纖纖玉指一點冷茵,“以常老的肚量,想必也不會怪罪你和他老人家搶徒弟。”
不等梅良玉回答,冷茵已淡聲道:“兵家劍靈為五行特殊之,并非什麼人都能修煉,以他的天賦,去修煉你們家的星海倒是不錯,畢竟觀星之常見,無甚門檻,他定能練掌握。”
梅良玉聽到這就知道后邊沒他的事了,這兩位圣者不和,見面就吵他也是知道的,當冷茵被激得開始回應烏懷薇時,接下來兩人必定會手。
“稱家星海為常見的觀星之,可見茵妹妹對家的認知有多麼淺。”烏懷薇搖頭嘆息道,“也難怪你每次都輸給我,無法傷我分毫。”
冷茵呼吸微沉,實在是不了了,長劍出鞘半指,其他人只覺眼前寒一閃,什麼都看不見,耳邊能聽見尖銳的劍鳴,還伴隨著短促的某種猛的怒吼之聲,充滿威。
衛惜真恰在此時到來,閃落在坐佛上,也在冷茵與烏懷薇之間,他剛來也不知道什麼況,迎面砍來的劍風中帶著尖銳的殺意,衛惜真想也沒想就出手攔下。
法家裁決,斷勢。
衛惜真單手掐訣往前一招,迅猛劍風被強制停下,在他三步之,一切五行之氣象化的九流都由他支配。
被強制停下的劍風吹得衛惜真發飄,他抬眼朝對面的冷茵看去,聽到烏懷薇幸災樂禍的笑聲時,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烏懷薇話里的嘲弄之意更甚:“茵妹妹,你既連法家的小輩都打不過,就別想著跟我手了。”
衛惜真在太乙法家圣者里屬最年輕、輩分最小,因此也常被烏懷薇稱其為法家的小輩。
他聽了倒是不覺有什麼,只是冷茵可不了,劍風繞過衛惜真,朝烏懷薇殺去。
衛惜真卻又給攔了。
冷茵冷眼看過去,衛惜真收手攏袖,神淡然道:“我來查看海眼留下的痕跡,你們可以去上邊打。”
烏懷薇笑道:“我可不去,我還是留下來看你研究海眼比較好。”
說完又手一指梅良玉和刑春等人:“他們幾個說自己被卷進海眼,又被海眼落在北鯤城,你不如先看看我的學生是否有被你們的人造海眼傷到了。”
說到最后又單指了刑春一人。
刑春還有點寵若驚,衛惜真倒也真的聽話,瞬影來到刑春前查看,確認他是否有事。
“海眼還能人造嗎?”刑春倒是聽傻了。
烏懷薇說:“不該知道的就別問。”
刑春又問:“可是院長,不是說海眼吞萬,被卷進去就必死嗎?”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害怕!
烏懷薇看了眼衛惜真:“既然是人造海眼,威力當然比不上自然生長的海眼,你說是吧?”
衛惜真嗯了聲,好似聽不出烏懷薇話里的嘲諷。
他剛想幫梅良玉看看,梅良玉便搖頭拒絕了,說他沒事。衛惜真也沒強求,目落在梅良玉后的虞歲上,停頓片刻后說:“不是被海眼送進來的。”
這話讓虞歲頓住,也讓其他人朝看去,之前烏懷薇等人的注意力都在梅良玉上,并不是很在意虞歲。
梅良玉之前的解釋,讓烏懷薇等人默認虞歲也是和他一樣,是被海眼帶進的北鯤城,如今衛惜真忽然說不是,倒是讓人疑。
虞歲躲在梅良玉后,怯生生地向衛惜真,出對圣者的畏懼,還有幾分沒有藏的好奇:“您怎麼知道?”
衛惜真沒答。
烏懷薇問他:“是不是被海眼送進來的你怎麼知道?我看他們也沒有什麼分別。”
衛惜真這才開口解釋:“無論是自然生長的海眼,還是人造的海眼,中心都是混的五行之氣,那些互相撕扯的無主之氣難消,被海眼帶到北鯤城的三人上,多都會沾染從海眼中帶出來的混之氣。”
“上沒有這些海眼中才有的混之氣,”衛惜真那雙平靜的眼眸,在看著虞歲時多了一探究,“的五行之氣……太順了。”
法家擅探尋天地規則,也最擅觀五行之氣的運行,由法家天賦最高的圣者說出此評價,其他幾位圣者都難有懷疑。
虞歲不知衛惜真都看出了什麼,此刻更加直白地到圣者與十三境士的不同。
好似這些人只要再深究幾分,那這些年來一直努力辛苦遮掩的就會被全數翻出。
衛惜真又是參與水舟計劃的圣者,也在研究異火。
虞歲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你是哪家弟子?”烏懷薇出聲問道。
梅良玉不聲地把人往后藏了些,開口道:“是我師妹。”
“原來也是常老的徒弟。”烏懷薇言笑盈盈,“沒點天賦能耐,哪能他老人家的眼,被他收為徒弟。”
冷茵直接問道:“你既不是被海眼送來的,那又是如何來的北鯤城?”
兩人似乎并沒有在意衛惜真的話。
虞歲略帶怯意道:“我是拜托司徒瑾帶我來的,因為我得知師兄在機關島失去蹤影,又見深淵之海海眼異常,擔心他安危,就讓司徒瑾讓我也上了靈鳥號,跟著來了北鯤城。”
司徒瑾剛還在上邊說李金霜是他帶來的,虞歲此時也說是司徒瑾帶來的,烏懷薇等人先為主,倒也沒有太懷疑。
何況與梅良玉又是師兄妹關系,擔心師兄安危的說辭也挑不出病。
烏懷薇興致缺缺道:“這位司徒家的爺來一趟北鯤城,倒是恨不得滿船都載著他的紅知己。”
“沒你們什麼事就趕去上邊待著。”烏懷薇開始趕人,涉及海眼和異火的談話可不能讓這幫學院學生聽了去。
虞歲也想趕走,跟著師兄一起風離開,見烏懷薇等人并沒有深究衛惜真的話,才輕松口氣。
把這幫學生趕走后,烏懷薇才看回衛惜真:“現在你可以安靜搜查了。”
歐如雙打量著盤龍石窟,片刻后低頭看向仍舊沸騰的暗河水:“既然是水舟的人造海眼,那闖北鯤城的那兩名外來者,是被水舟帶走的?”
“不是。”衛惜真說,“水舟的人造海眼,是為了尋找歸墟之眼和復刻異火,而非傳送。”
歐如雙扭頭朝他看去,驚訝道:“你的意思是,海眼傳送?”
“可以做到。”衛惜真也在打量下方的暗河水,目不轉睛道,“只是目前沒人能掌握海眼傳送的能力。”
歐如雙又問:“把人從深淵之海傳送到太乙之外的海域也能做到?”
衛惜真說:“理論上可以。”
盤龍石窟安靜片刻,歐如雙的神變得嚴肅起來:“那兩人既然敢用海眼傳送,想必是有自信能做到,如果可以借由海眼傳送出太乙,這可是大事,必須找到這兩人,把海眼傳送一事弄清楚。”
借由五行核聽的虞歲一眼就看穿歐如雙的心思,他無非是想掌握海眼傳送的能力,好更方便從太乙把蘭毒運出去。
虞歲抬頭,朝前邊跟刑春與鐘離山說話的梅良玉看去。
可以繞過師尊離開太乙的辦法,師兄已經知道了。
冷茵說:“先查這兩人是怎麼來的太乙。”
“既然人家會海眼傳送,你要怎麼查?”烏懷薇手抓住紅綾的一頭,讓它化作倚狀,懶洋洋地靠坐下。
冷茵看都沒看:“你既怕麻煩不愿查就閉。”
“茵妹妹,”烏懷薇單手支著下看過去,“你怎麼還急了?”
冷茵出劍,劍氣橫掃向烏懷薇時,也將虞歲留下的五行核給擊碎了。
虞歲無奈,又不敢把核放圣者上離他們太近,放遠一些,遇上圣者打架,那只能是被無辜擊碎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