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貴告訴陳揚,他給三鑫鞋廠埋的“地雷”炸了。
陳東南屬于無辜躺槍。他在三鑫鞋廠擔任倉庫管理員,專門負責原材料的進出。
陳東南說,今天有一批面料和一批鞋底進倉,按照規定,人家單子上寫著多,他就記多。實際上對不對,他不用負責任。
但今天出了個例外,廠長蔡善貴突然出現,要求當場驗貨,檢查實際數量與單子上的數量對得上還是對不上。
陳東南只能配合。
不過,蔡善貴從來沒有來過,今天突然襲擊,讓陳東南心里直犯滴咕。
蔡善貴帶了四個人,都是廠里的工人,也是他的親戚。
當場點驗,當場餡。
單子上寫著三千雙鞋底,實際只有兩千七百五十雙,整整差了兩百五十雙,價值近千塊。
單子上寫著面料一千米,實際只有九百米,整整差了一百米,價值一千五百塊。
蔡善貴暴怒。他的幾個親戚,揪住陳東南要揍他。
陳東南急忙解釋,他是按規定做的。小芳和陳夏祥都吩咐過,他只需照單接收,不用負責點驗。
即使點驗,他也點不過來,也驗不了實際。
比方說面料,一卷一卷的,他總不能全部打開,拿著尺子一米一米的量過去。
蔡善貴倒沒讓親戚對陳東南手,但還是揪著不放,聲稱他要負責任。
恰好陳夏祥在,他聞訊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陳夏祥也真不是個東西,他說他從來沒有說過,原料進廠不用點驗。
陳東南真是冤無其冤。
蔡善貴的幾個親戚,揪著陳東南揍了幾下。
幸虧蔡善貴和陳夏祥干了起來,蔡善貴的幾個親戚,將拳頭對準了陳夏祥,陳東南才趁機。
聽到這里,陳揚看著陳東南問道:“沒傷嗎?”
陳東南點點頭,“沒傷。我去你老丈人那里檢查了一下,他說我沒傷。”
陳揚皺起了眉頭,“那幾個打你的人,都什麼名字?”
陳東南道:“算了。揚,我真沒傷。反正也不去他們那里上班了,我不想再計較這事。”
老貴道:“揚,我也認為,這事暫且擱下。你不在家,東南老弟是怕他們報復。”
陳揚點了點頭,“好吧。”
老貴還告訴陳揚,小芳也真不是個東西,他從街上回來,也否認他說過,進廠的原料不用點驗。
陳揚嗯了一聲,“東南叔,你不要去他們廠里做了。”
陳東南點著頭道:“我已經這樣決定了。”
老貴笑道:“揚,我與你爺爺還有你二叔公,已經商量好了,東南老弟加我們的合作組。”
陳揚笑著點了點頭,“好啊,我舉雙手贊。不過,你們也要講究經濟效益,也要想辦法賺點錢。”
老貴道:“我們已經決定,種出來的蔬菜,養出來的豬和,都拿到街上去賣。總而言之,我們要開始講究經濟效益了。”
陳揚沖著陳東南道:“東南叔,你也快五十的人了,還是要注意。”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陳揚轉頭問老貴,“老,他們廠里怎麼樣?”
老貴笑道:“打起來了唄。廠里既有蔡善貴的親戚,也有陳夏祥的親戚,雙方勢均力敵,兩敗俱傷,至有十個人進了醫院。”
“蔡善貴和陳夏祥呢?”
“他倆打得最兇最狠,傷得也最重。據他們廠里的人說,沒有一個月,兩個人出不了醫院。”
“廠里什麼況?”
“派出所來了,鎮里也派來了人。據說是蔡善貴報的案,應他的要求,廠里的帳本都暫時被封起來了。也因為如此,廠里暫時停止了生產。”
陳揚想了想,說道:“這個三鑫鞋廠完蛋了。”
老貴道:“這麼肯定啊。”
陳揚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全知道。比方說總共做了六十萬雙鞋子,算算總帳進了多鞋底,有沒有做假,一目了然。”
老貴和陳東南都在點頭。
“還有面料,寬度是固定的,一米能做幾雙鞋,也是能算出來的。比方說六十萬雙鞋子,需要四萬米面料。把一年的進貨量加起來,有沒有做假,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還有帳本,有沒有做假,也是一看便知。一雙鞋本多,很容易就能算出來。總共做了六十萬,能獲得多利潤,也很容易算出來。只要認真追查,小芳和陳夏祥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陳東南有點擔心自己,“揚,要是真查起來,我會不會真要負責任?”
陳揚笑了,“東南叔,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他們就是查得昏天黑地,你也不用負任何責任。”
“我……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
“很簡單。任何人問你,你都要咬牙關,說是小芳和陳夏祥的吩咐,原料進倉不用點驗。”
老貴道:“事實也是這樣。鞋底進倉可以點驗,一雙一雙的數。但面料和里子料沒法數,一捆一捆的,總不能全部打開吧。”
陳揚也安道:“東南叔,你不要怕。如果他們再找你麻煩,你告訴我,我一定收拾他們。”
陳揚知道,陳東南膽子小,口頭安沒有用。
送走老貴和陳東南后,陳揚想了一會,再拿起茶幾上的電話。
電話是打給鎮派出所所長劉海峰的。
老同學老朋友,辦起事來比較靠譜。
“海峰,忙不忙啊?”
“快忙死了。你在哪里?還在上海嗎?”
“在陳家村,回來看看幾個老人。”
劉海峰哼了一聲,“我知道。回來了,也不來我這里坐坐。噢,有錢了,看不起窮兄弟了。”
“咦,你怎麼知道的?”
“聽順子說的。”
“對不起。知道你忙,我也忙,所以就不擾了。”
“是忙啊。全鎮三萬本地人口,一萬外來人口。整個派出所,加上協警也只有二十個人。唉,一個人當兩個人用也不夠啊。”
“辛苦。和平時期,你們是最辛苦的。”
劉海峰問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陳揚反問道:“三鑫鞋廠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溫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