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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憑夫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多長點腦子。」宋子恆從小屜里拿出個做工緻的九連環來,遞給宋良辰,「上回教過你,還要再教一次嗎?」

宋良辰著小脯,格外自信的拒絕道:「我記得!」

「拿去玩罷,乖。」

宋良辰於是抱著九連環,一個人坐到角落開始琢磨起來了。

蘇婉放鬆的倒進宋子恆懷裡,忽然問:「相公覺得王大人可靠嗎?」

「他在瓊州基也不深,比其他人好。」

「相公心裡有數便好,我自來不懂這些。」蘇婉說著翻了個,換個姿勢躺在宋子恆懷裡,閉上眼睛,「我歇會兒,昨夜被你鬧得,都沒怎麼睡。」

宋子恆低低笑了一聲,手輕輕著蘇婉脖頸出來的那一片,來回挲。

他最近確實有些孟浪了。

不由溫聲道:「睡吧。」

苦灣鎮,說是一個鎮,當地委實有些蕭條,來往鄉民穿著的裳,破爛不堪,鎮上的屋子也是都是破爛寒酸,幾乎就是個空架子,從外邊看過去就能窺見家徒四壁的形。

除了面積大,此地比之富些的村子都不如。

宋家這般不算華麗的馬車,在這般荒涼的苦灣鎮出現,仍是讓人見著了稀奇一般,鎮上進出的人倒不,畢竟許多人跑出去做工,偶爾得了閑也要回家看父母見孩子,然而馬車出沒,委實令人-大開眼界了一回。

馬車剛進苦灣鎮不過須臾,已經被瞧熱鬧的鄉民圍觀了一路,先是竊竊私語,後面見趕車的幾個壯漢並沒多說什麼,也都大著膽子往前靠,想看清楚裡邊坐著什麼人。

車簾隨著馬車的節奏,微微盪起一角,倏爾又遮下,本瞧不見裡頭的形,他們此番孟浪的行為卻並未惹得眾壯漢不悅,為首之人反倒向他們抱拳,溫和的開口問:「老鄉可知榕樹村往哪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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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村俺知道,就順著道,一直走到底……」

「路邊有個亭子,往亭子右側拐,再走到一棵大榕樹跟前,差不離就到了。」

「榕樹村可遠了,幹了牛車都要整整半日才能到,你們可抓了,趁著天黑之前到最好……」

的鄉民開口,七八舌的指了一通路,末了還有人問:「那榕樹村可窮了,村裡都沒幾個漢子,你們去哪兒做什麼?」

「我家大……主子去榕樹村尋人,多謝老鄉指點。」家丁抱拳告別鄉民,打馬離去。

有苦灣鎮村民的指點,一行人在太落山之前趕到了榕樹村,村頭一棵大的榕樹立在村口,有多,估著兩個蘇婉都合抱不住,非常之巨大,看著歷史久遠。

宋良辰在車裡瞧見這棵榕樹,高興的直道:「停車,停車!」

「現在有正事,等忙完了再讓你玩個痛快。」

蘇婉的話並不起作用,宋良辰繼續道:「我要下車!」

宋子恆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只說了兩個字:「聽話。」

宋良辰居然扁了扁小,就真的不說話了,蘇婉驚奇又羨慕的道:「他竟然還是更聽你的話。」

一家三口說話間,馬車已經緩緩駛進了榕樹村,村裡房屋矮小破敗,確實比鎮上還窮困些。正是傍晚,一家院門外還立著個四五十歲的大娘,拎著籠子在趕鴨子進籠,宋良辰又在窗口看得分分鐘想下車。

大娘穿著打滿補丁的深褂子,洗得發白,更顯得衫襤褸,長日在烈日之下,皮被曬得黝黑,臉上的皺紋深如壑。

許是因為幾乎要被窮困的生活垮了,的神也是一臉的苦大仇深。

木木的看著小鴨子進籠,眼底泛著些許冷漠,一點都沒有苦灣鎮鄉民那般熱,分明是聽見馬車進村的聲音,卻看都沒興趣抬頭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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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小綠從車上下來,主站到對方跟前:「這位大娘,我想問一下你們村長住哪個屋子?」

「村長?」大娘聞言抬頭,瞥見小綠鮮亮的水,眼神微微出一亮,目又在頭頂上的鏤空金釵上微微停留,趕放下手中的木,頗有些局促的手,「您找村長做什麼?」

「有些事商量,大娘只管給我指路便是,麻煩了。」

「村長興許還未回來,我先帶你們過去,若他家無人,我給你們去山上找。」

小綠噗嗤一笑:「那太謝大娘了。」

「姑娘等我片刻。」大娘轉回了屋子,出來時手上便抱了個一歲左右的娃娃,邊哄邊走道,「乖寶寶,帶你去村長家玩。」

「娘,那個寶寶比我還小!」

從馬車裡突然傳出清亮的音,大娘愣了一下,正巧小綠已自報家門,又問什麼,忙回道:「我家老頭子姓周,喊我周婆子就好了。」

小綠笑盈盈的道:「周大娘。」

說話間,們已經走到馬車旁邊,馬車緩緩往前駛。

突然,從窗子里生出一隻白的手臂,揪了揪小綠的釵子,小綠抬頭,對上一張緻漂亮的小臉蛋:「綠姨。」

小綠也抿笑了:「小爺有何吩咐?」

宋良辰從馬車裡遞了一小碟椰糕過來,大方的道:「給小娃娃吃的。」

蘇婉逗他:「給小娃娃吃了,你自個兒就沒有了。」

「無事,我長大了。」宋良辰說這話時著小脯,別提多高傲了。

小綠接過小碟子,道:「我替小娃娃謝過小爺了。」

周大娘已經在旁邊看呆了,直到小綠將碟子遞過來,還沒回過神,懷裡的小娃娃已經自發手抓了一塊,飛快塞進裡了,周大娘卻在喃喃自語:「老婆子這大半輩子,還未見過如此面的小男娃,竟跟神仙畫像旁的小仙一般。」

小綠自豪的道:「我家小爺長得像小姐,確實比別個孩子都好看。」

周大娘這才反應過來,抬眼看向小綠:「姑娘穿得這般面,竟是……下人?」

「我是我家小姐的陪嫁丫鬟。」

「誰家丫鬟打扮得這般面,跟主子也差不離了……」周大娘仍有些不信,想了想才問,「姑娘家的主子是……」

小綠神的搖搖頭:「不能說。」

周大娘眼神閃了閃,靠近耳邊道:「我曾見過知縣老爺,姑娘家的主子比知縣……」

不等說完,小綠卻只是輕輕一笑,眼底滿是驕傲:「區區知縣,如何能與我家主子相比,大娘快別打聽這些了。」自家姑爺可是狀元誒!

周大娘聞言神嚴肅,眼底閃爍著全然的敬畏,比知縣老爺來頭還大上許多,那確實不是能打聽的。

這些自有村長會理,還是別多管閑事。

榕樹村果然蕭條,房屋明明看著不,卻家家院門鎖著,要麼就是開著門卻瞧不見人,一行人從村頭走到村子最裡頭村長家,一路上瞧見的村民,兩個手都數得過來。

宋子恆坐在車裡,瞧著這景象已是眉頭深鎖。

榕樹村並不比宋家村小,人口應該多的,只是不知村民為何不團結起來謀發展,生生把日子過得如此蕭索。

走了半刻鐘,終於到了村長家,院子比較大,蓋屋子的瓦用的是青瓦,瞧著比宋家村最差些的人家還不如,卻已經是整個榕樹村最面的屋子了,周大娘扯了嗓子在院外喊:「村長,村長——」

「海子他娘,你喚什麼呢,又不是不知道娃他爹去后……」屋裡頭走出來一個同樣著深藍褂子的中年子,料子也洗得發白,卻比周大娘穿著面多了,起碼裳沒太多補丁,人出來后,瞧見院門口立著的馬車和一群人,還未說完的話頓時戛然而止,看了周大娘一眼,「有人來了你怎地不說一聲?」

周大娘卻道:「不是有人來,我沒事上來這兒做甚麼。」說完又對小綠道,「這是村長他媳婦,我們都喊雲娘。」

小綠沖雲娘笑道:「方才嬸子說村長不在家,你可知他去了哪裡?」

「還能在哪,不在家定是在——」周大娘的話還沒說完,卻被雲娘打斷了,畢竟是村長媳婦,不像周大娘這般,自個兒底都快完了,還不知對方什麼來頭。

雲娘打量了小綠幾眼,眼底有小心掩飾的忐忑,抿問道:「不知姑娘是何人,找我家男人做甚?」

小綠得了吩咐,並不把自家姑爺是瓊州知州的事宣揚開來,只一路用一種很矜淡的口吻——其實就是特別裝,故作神道:「這事跟嬸子不太好說,倒不如先把村長回來。」

雲娘的神又黯了兩分,周大娘湊過去旁邊耳語,聲音卻又小綠聽得分明:「這姑娘是丫鬟,主子來頭比知縣老爺還大。」

雲娘聞言倒吸了一口氣,許是震驚,卻強作鎮定,對周大娘道:「我在家招待貴客,你去替我娃他爹回來,你家狗子就放這兒。」

周大娘也不多說什麼,把小娃娃往雲娘懷裡一塞,轉便走了,雲娘沖小綠道:「姑娘稍等片刻,娃他爹很快便下來了。」

「大概要多久?」

「一刻鐘的樣子吧。」雲娘有些忐忑,「是不是請你家主子進屋坐坐,我去泡些茶……」

車裡的宋良辰早就按捺不住了,得了宋子恆的同意的眼神,車簾一掀,朝外頭開雙手,家丁便將他抱了下來,宋子恆也隨即下來了,而後手親自扶了蘇婉下來。

雲娘瞧著這家子富貴人兒陸續下車,尤其是那對年輕的男,長得好似天人,一氣派更是前所未見,的眼睛已經看直了,愣住那裡半響沒開口,反倒是蘇婉先笑道:「貿然來訪,已是叨擾,嬸子不必太客氣。」

雲娘回過神來,忙讓開路,蠕道:「貴人請進——」

宋良辰邁著小短,跑得比誰都快,噠噠噠到了雲娘跟前,小胖手惡劣的抓了抓懷裡小娃娃的腳,咯咯笑道:「真的好小!」

一歲左右的小孩想是還沒在地上跑,便沒穿鞋,小腳丫特別可,宋良辰握在手裡,小娃娃蹬開了,宋良辰瞪大眼睛驚訝道:「竟然還會?好好玩!」

「人家是小娃娃,當然會,你別欺負人家。」蘇婉上前拍了拍宋良辰的頭,宋良辰雙眼發亮,如見到了新玩般熱,還主從自個兒小兜里掏出兩塊飴糖,要塞給小娃娃,結果手太短塞不到,還是蘇婉給他幫忙的。

進了屋子裡,宋良辰乖乖窩在蘇婉懷裡,眼睛直勾勾看著對面的小娃娃,他眨眨眼,小娃娃也眨眼睛,還學他的樣子做鬼臉,宋良辰笑了又笑,終於忍不住勾了勾蘇婉的手臂,的道:「娘,你也給我生個小娃娃玩唄。」

蘇婉眼皮也沒抬:「你爹生。」

「咳咳。」宋子恆冷不丁聽到這麼霸氣的回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好在宋良辰是有常識的,反駁道:「娘又騙人,外婆說了,小娃娃只能娘才生的出來!」

「外婆什麼時候說的?」

宋良辰歪了歪頭,想了好久才回道:「在我小的時候。」

「你現在也小啊。」

「娘真笨,在我比這還小的時候。」宋良辰朝蘇婉翻了個白眼,並沒有被轉移話題,「外婆說娘可以生好多好多小娃娃陪我玩,我都快長大了,一個都沒等到,娘真的好懶。」

所謂不為所:「乾脆等你長大了自己生。」

「唉,娘要我說多次,人才能生娃娃,我是男子漢。」宋良辰深沉的嘆氣,還搖頭晃腦,「外公說得沒錯,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年夫妻老來伴,蘇老爹與蘇太太這樣的老伴,日常生活便只剩拌了,每回兩人爭執,蘇老爹總要說這句——「頭髮長見識短,我懶得跟你多說」,沒想到宋良辰竟也學會了。

宋子恆笑著瞥了他一眼,眼底有些淡淡的驕傲。兒子這麼聰明機靈,他還是高興的,當然也是因為被這麼說的人不是他。

雲娘端了茶水上來,低著頭,倒沒有先前的惶恐,許是瞧見了一家三口的互,覺得這家貴人倒也不是難相之人,先前害怕便去了幾分,只剩下恭敬,忍著笑將茶水擺好,低聲道:「寒舍招待不周,還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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