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大學這邊的老師要不是知道陳禮教授的為人,指不定都要覺得他在胡掰扯理由來敷衍他了。

畢竟這話真的很敷衍、無厘頭。

天資那麼優秀的倆孩子，怎麼就、就甘願為搭檔呢？

搞科研的時候,最好還是選一個經驗厚的人當主導者比較好。這樣就算錯了、研究路線走歪了,壁后回頭再來都比兩個主導者爭辯著這次試驗聽誰的，下一步『我認為……』『不，我覺得……』更節約時間。

所以,既然兩人為了搭檔,那勢必要有一個主導者，另一個打副手的。

這、這不是浪費天分嗎？

陳禮努力的解釋：「李老師啊,其實這兩年來他們都有經常來我實驗室,我對倆孩子算是了解的。在單個實驗中,他們會自區分中主導者,但是,這不代表打副手的那個人可以被其他人代替。」

——那樣新穎的思路,一般人很難跟得上。

陳禮繼續說：「而且，他們也不是總是一個人當主導者，他們會自己評定哪個實驗誰更適合主導。這樣的相輔相,我也是樂意見到的。」

那邊的李老師沉默了大概三十幾秒,在陳禮以為他掛斷了,正準備『喂』的時候,李老師說：「希他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不要為利益和名聲而丟失了研究的初心。

科研界只是門檻比較高,一般人接不到。

但其實裡面的勾心鬥角和你爭我搶,並沒有比普通職場差到哪裡去。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江湖是什麼？無非就是個人緒、人際關係和利益紛爭。

李老師想，這倆孩子現在只是表出了卓絕的天賦，但還沒有吃到天賦的甜頭。

三校爭搶這不算什麼甜頭,這最多是說出去別人會羨慕一下。

但真正的甜頭是名譽。

——發很多影響因子很高的論文、為國寶級別的頂尖大佬,到社會各界的追捧還有領導人的禮遇……

在這種糖炮/彈的轟/炸下保守本心，始終記得自己有個搭檔，而不是副手，那真的太難了。

但現在說這些空口無憑，畢竟那些都是還未發生的東西。

他只能說：「陳教授，你……希你教好他們倆。」

教他們做學問，更要教他們做人。做到茍富貴勿相忘。

其實每每到高考出分的時候，高校搶學生的事屢見不鮮。

老師們倒不是為了多搶點高分學生充門面，他們真的很單純的想培養出下一代優秀的科學家。

他們知道，自己年紀大了，腦子轉的不如年輕人靈了，於是就很想把自己這一本事傳下去，培養出學等的科學家來。

……要不怎麼說青年才是國之本呢。

因為，他們是希。

陳禮明白京山大學老師的意思，實際上，他跟老肖也說過這件事。

他們都能看出來，倆孩子心氣兒都不低，他們不是那種甘於人下的，他們都有資格為很好的主導者。

其實說起來，肖教授如果不給陳教授當副手，他也會是一位優秀的主導者，但卻可能始終都接不到陳禮教授研究的這麼尖端的科學。

因此，他甘願放棄，甘願給陳禮教授當副手。

世界上人人可能都想過做紅花，但其實有時候，當個小小小的花骨朵，還不如當一片厚重、紋路清晰的綠葉來得更有價值。

這一切只在個人選擇。

當然，也有原本是小花骨朵，最後長為錦繡的大牡丹的況。

這世界變化多著呢，不過，前提是得一步步吸收養分，保證自己茁壯長。

最後，陳、肖兩位教授商量的結果……其實也不算結果，他們自己的做法僅僅是靜觀其變。

有他們在一旁盯著，暫時出不了大問題。

如果兩人真的都不適合給對方做副手，那教授們肯定是說什麼都得分開他們的。

畢竟喬依蘭和李聞風現在只是在嘗試著當搭檔，互相磨合。

這是他們的選擇。

而兩位教授為他們的老師，可以給倆孩子提建議，把自己為『過來人』的經驗傳授給學生。但卻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子打死學生的所有念頭，阻擋學生去為自己的人生做選擇。

更何況，倆學生還在繼續磨合，他們顯然是把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了，因此才非常非常謹慎。

陳禮能覺到，小喬和聞風都是通的孩子，他們倆相當搭檔並不是在用事。

只是因為，從思維能力這個角度來說，他們倆真的很適合對方。

那樣跳躍的思維，真的會讓其他人自慚形穢。

平時在實驗室的時候，陳禮和肖孟昌自然能聽懂他們在討論什麼。

無非都是寫他們現在能接到、能明白的比較淺顯的知識。

但兩人從這種在陳禮看來偏基礎的研究出發，跳出大框架，另闢蹊徑的推導一些早就被研究出來的知識。

看似在做無用功，實則在索新的研究方法。

陳禮偶爾會專門花時間來聽兩位同學的討論，他對兩人的『新奇』想法很興趣。

然後又眼睜睜的看著兩人計算出錯誤的結果。

……前人總結出來的概念哪裡有那麼容易找到新的研究方法啊。

但陳禮見他們還是在繼續討論，就詢問了喬依之為什麼要這麼做。

喬依之思考了一下，說：「老師，其實討論出新研究方法的幾率只有0.0001%，我們只是在做頭腦風暴。」

讓自己的思維於活躍中，這樣才有利於研究出新的知識。

頓了頓，繼續說：「從1834年羅素髮現孤子和孤立波，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孤子解。後面這都三十多年了，卻沒有很大的突飛猛進的進展……我們覺得，孤子解並不是研究的極限，但是現在並不知道可能會發現什麼。因此，只能提高自己對知識的練掌握程度。」

這樣才能有備無患。

陳禮當時覺得，換個人的話指不定不會在這裡跟喬依之和李聞風胡鬧，他們可能會覺得這在浪費時間。

陳禮想，其實自己最開始也覺得這可能是浪費時間。

但自從聽了幾場小喬和聞風的討論后，他自己居然生出了一種約約的莫名的預，那就是這倆孩子，可能真的會創造奇跡。

說不定，他們倆真的是最合適的搭檔。

只希名后還要保持初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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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依之和李聞風尚且不知道諸位老師對他們的希冀。

他們倆只知道陳禮教授給他們放假到七月底，等到八月初就要求他們倆天天來實驗室。

「現在還剩下一個月，珍惜這段可以自由玩耍的時間。到時候真的來了我這裡，那就得跟你們的師兄們一樣，逢年過節都沒個囫圇的休息時……」

不等陳教授把最後一個『間』字說出口，就聽到三人連線的電話那頭傳來李聞風一聲輕笑。

陳禮：「……」

他突然間心慌了一秒，因為他想起來，小喬和聞風還不算自己的『關門弟子』。這麼威脅是不是會把孩子們嚇跑？

陳禮繼續沉默著，想到這一點的他連老師的譜都擺不起來了。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十分清楚這倆孩子的格，都是主意很大的類型。

要是他們不想拜師，那是真的扭不來。

陳禮安自己，好在小喬脾氣，能聽進去一點話，而李聞風啊……他聽小喬的就足夠了。

等他們學，一定得將其收為學生！給其他人教他不放心。

這大概就是本研究領域頂尖大佬的自信吧。

沉默中，小喬同學出聲打破尷尬：「好的陳老師，我們知道了，那風哥八月來學校后，有寢室可以住嗎？」

「別擔心，我讓你們輔導員安排一下。」

緩了緩，小喬「哦」了一聲。

不知為什麼，陳禮覺自己聽出了一點……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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