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值下班高峰期,車子行駛了小半個小時,停在本市一家私房菜館前,下車時武仞對著手機定位確認了三遍,說:「應該就是這裏了。」
別看他買了車,但其實他的車子只是用來在家和學校之間,兩點一線的徘徊。
對於除了學校周邊的好吃的、好玩的,他全然不悉。
因此,武仞才對著遠墨發來的定位確認了三遍。
——沒走錯就好。
「下車,小五和小六。」
喬依之心想,稱呼什麼的,反正不過是代號,都隨意吧。
倒是李聞風見兩次被稱呼為『小六』又沒有反駁,角不自覺的勾了勾。
他知道,之之這是打算拜陳老師當師父了。
這會兒下午六點半多了,太稍微有了那麼一點西斜的意思,可天空依然敞亮敞亮的。
喬依之和李聞風兩人穿著迷彩服踩在地面上,只覺得熱浪從四面八方湧來,每一寸皮都是暖、燙的。
武仞對著手機看飯店名字,「江南私……就這裏了!」
私房菜館的大堂經理已經被提前打過招呼了,在看到武仞三人的時候,直接問:「請問您是武先生嗎?」
武仞:「不是,我是小四……不,我姓武,對,我是武先生。」
大堂經理:「……」
喬依之:「……」
大堂經理跟他又確認了一遍,這才帶著三人往樓上雅間走。
私房菜館佈置的很有江南水鄉的風韻,喬依之甚至還在上樓梯時看到了一層大廳里有假山流水、迴廊石墩。
不是那種製濫造的佈置,能看出飯館主人品味很不錯。
在這裏吃飯,確實比去一些裝潢華麗的大酒店能讓人更放鬆、舒服一點。
不然,以喬依之和李聞風這穿了一天的軍訓服,可能進大酒店門都得被攔住詢問一番。
-
雅間門打開,裏面已經坐了四個人。
陳、肖兩位教授,和另外兩位面生的男士。
肖孟昌給他們介紹:「侯老師、遠墨,這就是我們的三個學生。武仞呢,他博士在讀,年紀應該跟遠墨差不多;這邊是喬依之和李聞風,都是我們院今年的好苗子。」
同時,他也給剛進來的三人介紹:「這位是機院的侯教授,這就是遠墨,小喬和聞風應該學長。」
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后,便依次落座了。
喬依之和李聞風還是解釋了一下自己穿軍訓服來的原因。
「六點那會兒才軍訓結束,就看到了老師們的未接來電,沒趕得上換服,讓老師、學長見笑了。」
「沒事沒事,」侯教授說,「軍訓很累吧?快坐下歇歇。」
如果數院的宋教授在這裏,恐怕要吹鬍子瞪眼。
好像宋老師沒有留長鬍子,那就只能瞪眼了。
——遠墨、喬依之、李聞風,這三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出來的苗子,一個都沒留在數學系,真真是……哎,讓他捶頓足,痛心疾首。
喬依之上輩子在名后也經歷過一些類似的飯局,從教授們的談中,能看出來,應該是機院的侯教授牽線搭橋,給遠墨學長找的陳、肖兩位教授。
畢竟,之前在車裏武仞學長也說過,遠墨學長是機院畢業的。
飯局進行的很順利,侯教授和遠墨也都不是在意排場的人。
陳、肖兩位教授更是人,陳禮教授甚至還打趣:「你倆穿上迷彩服,比平時還要俏。」
可別以為他們平時只會搞研究,對其餘的一概不管。
他們倆知道隔壁實驗室的研究生同學們在路過他們實驗室門口的時候,都要悄悄看一看小喬和聞風在不在呢。
誰不是年時代過來的?誰沒過呢?
陳、肖兩位教授心裏門清。
遠墨態度一直都很認真,並沒有因為喬依之和李聞風年紀小了一點就小瞧兩人。
他甚至並沒有把兩人當學弟學妹來看,而是把他們看作是合作對象,跟幾人同等流。
這份態度,讓聽過『墨神』名聲的陳、肖兩位教授都默默慨了一把,這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們搞科學研究的,最最看重的就是態度。做學問的態度端正了,做人的態度自然也就上去了。
喬依之也覺得遠墨這人商很高。
跟這種人打道,如果一見如故、志趣相投,那自然可以為深好友;但如果只是點頭之、合作關係,跟他們搭檔也會是一次非常愉快的驗。
就跟現在一樣,覺得氛圍輕鬆愉快,一會兒真要幹活兒了,心裏也樂意。
喬依之想起來,上輩子云煙…也就是遠墨的妻子,再跟他合作一個新型醫療械設計的過程中,倒是有跟深的打算。但那會兒實在太自閉——別看表現上溫和的笑著、待誰都很親切,但實際上心已經容納不下任何一個人了,包括朋友。
最後只能在合作完后,婉拒了雲煙的好意。
但如果這輩子還有跟雲煙合作的機會,喬依之應當會下這個朋友的。
-
吃完飯、談了事,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遠墨開車送侯、陳、肖三位教授回清河。
而武仞則說:「正好,我送學弟學妹回去,老師們放心,我一定安全送他們回到寢室。」
遠墨微微頷首,說:「謝謝。」
「客氣。」武仞笑著拍拍他的肩,「我們應該謝你才是,這麼大一個國家級項目呢,能邀請我們仨參與已經很不錯。」
-
半路上,武仞學長接了一個電話,是他朋友打來的。
他帶著藍牙耳機,說:「我把小五和小六送回學校就去高鐵站接你,怎麼突然買這麼晚到的高鐵?」
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中有難耐的欣喜。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武仞笑的特別開心。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李聞風在他掛斷電話時適時說:「師兄,你把我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這裏你可以直接拐去高鐵站,不然還得繞路。」
學校後門那邊是單行道,拐過去的話的確得繞一大圈。
武仞責任棚:「你們都是新生,對這裏不悉,大晚上的,我把你們放在學校才安心。」
這回就連喬依之這個稍微有些路癡的人都說:「路口往前走五十米不到就是校門口,我們都是本地人,悉著呢。」
「你怎麼對學校門口的路這麼悉啊?」武仞不解,但他放慢了速度準備停車。
喬依之指了指路對面,說:「我家有套房在路對面那邊的匯智公館,八月初那會兒在實驗室,中午就是去這兒休息的。」
對後門這條路倒是頗為悉。
武仞:「……」留下的窮酸……不對,心酸的淚水。
匯智公館地段兒可好了,距離清河、實驗中學等只有十幾分鐘路程,房價被炒的老高了。
他很快收拾好心,說:「那我就把你們放這兒了,到了寢室後記得給我發條微信啊。」
「好,謝謝師兄。」
喬依之第一次改了稱呼。
很多時候,人的決定都是一念之間促的。
喬依之其實從暑假那會兒就打算拜師的,但因為最近心裏的事多,覺得得分輕重緩急后一件一件的解決。
畢竟師父大人——陳教授在那兒又跑不了,決定還是先把母親的事放在第一位。
其他的事兒,等見過母親后再思考也不遲。
畢竟,單單把拜師拎出來說的話,一般況下,拜師都得本科或者研究生快畢業時再跟導師聯繫呢。
但現在四師兄都小六好多次了,而且也是真的把當師妹來照顧,自然得承了師兄的。
於是就改了口。
結果,這會兒心急如焚,打算去高鐵站接朋友的四師兄完全沒聽出小六師妹在稱呼上的轉變。
倒是李聞風黑眸里盈滿了笑。
-
下車后,看著四師兄的車子走了,有了份的李聞風靠近朋友,跟十指相扣,小聲說:「小師妹。」
喬依之:「……」
怎麼都是一樣的漢字,從風哥裏出來,不自覺就帶了種,讓人沉溺進去的溫。
就在喬依之斟酌著要應聲的時候,李聞風低了聲音,說:「喬工。」
喬依之:「!!!」
這個稱呼宛若平地一聲雷,把喬依之到的溫炸的一乾二淨。
覺一熱涌到臉頰。
想要鬆開扣的手,但掙扎不開,只能說:「不要這麼我。」
上輩子這麼的都是學生或者同事,那會兒多端莊啊。
完全不是現在這種跟男生十指扣,晃在學校林蔭道上的狀態。
喬依之想,這麼正式的稱呼真的不適合在談的時候,這會給一種……被侵/犯到自己領地的錯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花園,一旦有人破那些藏在花園裏面的心事,當事人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臉紅心跳或者尷尬不已。
喬依之同學藏的東西很,但『喬工』這個稱呼絕對算得上一個。
風哥也知道見好就收,立即說:「嗯,不。小師妹。」
喬依之:「……嗯。」這個好歹聽起來比喬工舒服。
李聞風話鋒一轉,又說:「那小師妹能不能我一聲師兄?」
喬依之:「……」別得寸進尺啊。
不同於之前的退讓,有了名分的風哥顯然打算在中一步步宣告自己的主權。
——這不是得寸進尺,這是談時對對方霸道的佔有慾。
如果談只講究相敬如賓,那恐怕是的不夠深刻。
喬依之眨眨眼睛,在李聞風期待的目中,說:「小五。」
「……」
「小黑。」
「……」
「黑哥——」
李聞風笑了,姿態瀟灑的半蹲著,說:「你的黑哥背你回寢室。」
「???」
男孩子的背不知何時已經寬廣起來,喬依之下尖抵在風哥肩膀上,手上拿著兩人的帽子,開始討論起遠墨學長這個演演算法該怎麼做。
恰好上輩子有點醫學知識,就算不能應用在裏面,至也方便理解遠墨今天提到的演演算法。
不過,當時遠墨在飯桌上說的時候,喬依之只是點頭,沒有表現出來。
這會兒則細細的分析給沒有專業知識的李聞風聽。
十五分鐘后,喬依之到了寢室樓下,給四師兄報了平安。
洗完澡后,再看手機,發現陳老在微信群里給艾特了自己和李聞風。
「你們倆最近沒有來實驗室,明天早上十點記得來,跟小四好好討論一下就今天這個項目的事,不會的我讓小三幫你們。」
喬依之:「……」
其實一直想知道這位小三師兄到底是誰。這些年頂著這名字,簡直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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