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說太后的事兒。」溫清蘭答。

太后的事兒？

太后是隆慶帝的生母,出名門，十五歲便進宮為先皇的妃嬪，一直沒有得到先皇的特別寵,卻得到了其他妃嬪的特別對待,一不小心服用了半碗毒藥,傷了子,一直子都不太好。

隆慶帝登基之後，尋找各種藥材名醫治療。

也不知道治療效果如何。

反正裴雲自出生以來，太后老人家一直就住在別院，他問：「說太后,什麼、事呀？」

溫清蘭答：「說太后要回來了。」

太后要回來了？！

這可是後宮的大事兒啊！

裴雲繼續問：「來、做什麼？」

「不知道。」溫清蘭搖搖頭。

裴雲看著溫清蘭的臉問：「母妃怕？」

「嗯。」

「為何？」

「怕覺得母妃沒有教好你，把你送人。」

「送誰？」

「送給其他沒有孩子的妃嬪。」

怪不得！

怪不得溫清蘭臉這麼難看！

是個母親都不願意和孩子分開的！

裴雲也不願意和溫清蘭分開，道：「不送人！」

溫清蘭點頭：「對，不送人，我們現在學規矩,好好學，只要把規矩學好了，太后覺得母妃教養的好了，就不會把你送走。」怕裴雲年紀太小,學不好,可是沒有辦法了。

想不到裴雲點頭：「我學。」

溫清蘭心裏湧出鼓鼓暖流，幾乎燙到，真覺得有這個兒子,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著裴雲道：「好,母妃現在就去找人,找人教你學規矩。」

裴雲點點頭。

溫清蘭把裴雲放下。

「不用找了,本宮把人帶來了。」宜嬪的聲音傳來。

裴雲溫清蘭聞聲轉頭。

宜嬪帶著數個宮人進來。

「本宮說是誰捷足先登，原來是宜嬪啊。」余貴妃走進來。

「你們都在啊。」楊妃笑著出現。

「真是巧啊。」惠妃也來了。

裴雲溫清蘭愣了一下，然後開始行禮。

宜嬪四人走進來。

溫清蘭道：「貴妃娘娘，你們這是？」

余貴妃道：「自然是給你送人了。」

「我們也不想九皇子換個母妃。」楊妃說話就是這麼直接。

不過，這也是余貴妃等人的真實想法。

們今日去正宮商議迎接太后回宮的事兒，就說到皇子公主規矩問題。

皇后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太后雖然住在別院，但是一直知道後宮況，覺得溫清蘭一個人教不好兩個孩子，想把九皇子裴雲送人。

們都是當母親的，都明白溫清蘭的害怕，也得到過溫清蘭和裴雲的太多幫助。

儀事結束，們就找了宮裏的禮教裴雲規矩，規矩學好了，們在旁邊幫幫腔，相信太后也不會強人所難了。

「沒錯。」宜嬪點頭。

惠妃道：「好好學規矩就了。」

余貴妃點頭：「對。」

溫清蘭心裏湧出，當下就要給余貴妃等人行大禮。

余貴妃趕攔住道：「趕學吧，後日太后就回來了。」

楊妃道：「一定要在太後面前好好表現。」

惠妃道：「這兩日，本宮也讓六公主在永悅宮好好學禮。」

宜嬪道：「七公主也是。」

溫清蘭點頭。

余貴妃等人沒有再耽誤時間，留下一個禮便離開了。

溫清蘭很謙遜地同禮說話。

禮不愧為禮，行為舉止板板眼眼又不失。

溫清蘭溫聲對裴雲道：「雲兒，我們現下就學吧。」

裴雲點頭：「嗯。」

「先向師傅行禮。」溫清蘭道。

裴雲恭恭敬敬地向禮行一禮：「見過師傅。」

禮端端正正回一禮：「見過九皇子。」

這互相拜禮之後，裴雲開啟了學習模式。

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說話、微笑、吃飯、走路、起坐、行禮、睡覺等等都是規矩。

他又太小了，協調不行，常常一行禮，「啪嘰」一下摔倒了。

可是為了使母妃安心，他還是很努力。

很快地就在自己能力範圍做到站有站相，坐有坐姿，吃飯無聲，行禮到位。

溫清蘭十分欣，又擔心裴雲做的不夠，問禮：「大人，你覺得如何？」

「回娘娘，九皇子年，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好了，相信陛下、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也不會苛求。」禮也知道小孩子的重心不穩，所以只要九皇子明白一些重要規矩，做到形似就行了，結果九皇子的表現出乎他意料的好，令他讚嘆不已。

溫清蘭聽到禮都這麼說了，那麼陛下皇后和太后那邊就肯定可以過關了，道：「這兩日辛苦大人了。」

禮行禮：「娘娘客氣了，那卑職就告退了。」

「大人慢走。」

溫清蘭裴雲特意把禮送到門口。

溫清蘭向裴雲。

裴雲把自己學的那一套，向溫清蘭又展示一遍。

溫清蘭笑著道：「雲兒做的真好。」

裴雲也覺得自己做的很好。

不知道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做的怎麼樣，這些天太后回來的消息鬧的人心惶惶的，妃嬪、皇子公主和宮人們幾乎不在後宮時溜達了，六公主他們都沒有來流霞閣了，他想念的。

不過他還是以正事兒為主，問：「明日、太后來？」

「是啊。」溫清蘭拉著裴雲進屋。

「我們、迎接？」裴雲問。

「我們不迎接。」溫清蘭作為一枚小小的貴人還沒有迎接太后回來的資格，著裴雲的小臉道：「皇后、余貴妃、楊妃、惠妃他們帶著太子和幾個大一點的皇子公主去迎接太后，我們就在流霞閣里待著，等著他們召見。」

「什麼、時候、召見？」

「母妃也不知道。」

「呃……」合著這還是看太后心的事兒。

果然後宮宮鬥勝利者就可以站在後宮之上。

溫清蘭道：「總之，這幾日我們都不要出去了。」

「嗯。」裴雲點點頭。

「真乖。」

晚上溫清蘭如往常一樣，給裴雲講些神話小故事。

裴雲在溫清蘭溫的聲音中睡。

第二天早上裴雲醒來，發現流霞閣出奇地整潔。

溫清蘭和宮人們都穿的極其正式。

他起床之後，穿的也是正式的新裳，規規矩矩地用了早膳。

沒一會兒就有宮人來報，說是太后已經到了慈安宮。

隆慶帝、皇後娘娘、余貴妃、楊妃、惠妃、宜嬪、大皇子、太子等等都去慈安宮了。

裴雲問：「太后、可好？」

宮人答：「奴婢沒有看到太後娘娘。」

裴云：「……」

可是溫清蘭已經有些張。

裴雲淡定很多，他滿心都是對太后的好奇，很想知道這個太後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老太太，在流霞閣里等待著太后的召見。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第四天的時候，慈安宮那邊終於來人了，通知溫清蘭和裴雲次日到慈安宮請安。

溫清蘭頓時張起來。

裴雲安：「母妃，不慌。」

溫清蘭看著裴雲清澈的眸子，才算慢慢鎮定下來，再一次和宮人確定裳、首飾、妝容有沒有犯了太后的忌諱，足足折騰一整日。

第二日一早，溫清蘭早早就醒來了，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然後喊裴雲起來。

「雲兒，雲兒。」溫清蘭輕聲喚。

裴雲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母妃麗的臉龐。

「雲兒，起床了。」溫清蘭聲音溫。

「母妃。」裴雲甕聲甕氣地喊一聲。

「雲兒，起床用膳，一會兒我們要去慈安宮了。」

「嗯。」裴雲起床了，穿上非常得的裳，吃了些早膳。

裴雲吃得不多。

溫清蘭不解地問：「怎麼不吃了？」

「會出恭。」一會兒到了慈安宮，頻繁上廁所就不太好了。

太乖了！

溫清蘭心疼不已的，覺自己這個母妃做的很失敗，但凡的位份再高一點，兒子都不會這麼難做，可是又沒有辦法向上晉陞，現在只能儘可能保護兒子。

母子兩個早膳完畢之後，一起走出流霞閣。

路上來來往往的宮人比平時更加謹慎。

他們走了差不多一刻鐘。

溫清蘭裴雲都看到了前方的慈安宮。

溫清蘭下意識地整了整裳道：「雲兒，前方就是慈安宮。」

裴雲應了一聲，他和五皇子他們來過這兒，只不過慈安宮大門閉，他沒有進去看過，此時目不斜視地跟著溫清蘭進了慈安宮，只用餘打量。

不愧是太后住的宮殿，是他見過的最大宮殿，道路、路燈、太平缸、石桌等等都是極好的。

「蘭貴人到！九皇子到！」慈安宮的宮人喊道。

裴雲趕收回心神，跟著溫清蘭踏進了宮殿中，看見惠妃帶著六公主正在前方行禮。

他藉機打量正位上坐著太后，就是一個胖胖的老太太，長得是五端正，但是渾的嚴肅之氣，令看上去像是惡勢力的老大，嚇人的。

的邊坐著太子和皇後娘娘。

殿中兩旁邊坐著余貴妃、楊妃、蘇嬪等人，每一個位分都比溫清蘭高。

惠妃和六公主行禮寒暄完畢。

溫清蘭恭恭敬敬地行大禮：「臣妾蘭貴人參見太後娘娘，參見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皇後娘娘金安。」有太后和皇后在，就不需要再單獨向余貴妃等人行禮。

裴雲跟著磕頭念詞：「孫兒裴雲參見皇祖母，孩兒參見皇後娘娘，皇祖母萬福，皇後娘娘金安。」

太后出聲：「起來吧。」

裴雲溫清蘭又磕一頭：「謝謝皇祖母（太后）。」

然後一起慢慢起。

「哀家去別院的時候，九皇子還未出生，這一回來，九皇子都會走了，九皇子，抬起頭來，哀家看看。」太后聲音有些渾厚。

溫清蘭呼吸一，唯恐裴雲做的不合禮數。

裴雲卻是很自然地抬起小臉看太后。

太後點點頭：「不錯，長得有幾分像皇帝。」

太后旁邊的太子裴應齊藉機地沖裴雲眨了下眼睛。

裴雲考慮到自己和母妃的人安全，並沒有理裴應齊。

裴應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裴雲也可極了。

「好了，座吧。」太后道。

溫清蘭拉著裴雲的小手，坐到殿中最角落的位置。

裴雲覺溫清蘭手心裏都是冷汗：「母妃。」

「雲兒，做很好。」溫清蘭張的聲音微。

「母妃，沒事兒，我能、做、很好。」裴雲再次安。

溫清蘭點點頭：「嗯。」

這時候七公主八皇子來到，分別給太后磕頭，看得出來他們閉目不出的這幾日裏，真的學到了規矩，一個個行禮和說辭都像模像樣的。

座以後，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看向裴雲，他們已經六七日沒有見面，想念的不得了。

七公主想要開口喊弟弟，宜嬪搶先一步，捂住了的小，小聲道：「別來，母妃早和你說過了，太后在，你喊出聲，不但你罰，弟弟也跟著罰，忘了嗎？」

七公主趕搖頭。

宜嬪放開七公主。

七公主沒再喊，可是還是想和弟弟流一下，於是小手放在桌上輕輕地沖裴雲揮一揮。

五皇子六公主八皇子都運用不同的技巧，沖裴雲打招呼。

裴雲心裏暖融融的，但他只是沖幾人微微一笑，繼續乖乖地端坐在溫清蘭跟前，一直聽著太后和眾位妃嬪聊天。

太后詢問眾妃嬪宮中況。

眾妃嬪拍拍太后的馬屁。

家長里短地說著。

溫清蘭沒有接任何話茬，彷彿要了一般。

裴雲倒是認真聽著，然後提取有用的信息。

就這麼聊了快一個時辰，皇子公主們都有些坐不住了，襁褓中的十一皇子開始哼唧了。

太后停下來，命宮人好好照顧十一皇子，的目掃過其他皇子公主，除了最的太子端端正正外，還有一個小豆丁……小豆丁是誰來著。

看了看貌的溫清蘭，才記得小豆丁是九皇子。

這個九皇子一直端坐著，不聲不吭，倒是個懂規矩的。

也坐了這麼久了，道：「都坐乏了吧，出去走一走吧。」

裴應齊和皇后趕扶太後站起來。

太后道：「雖然這春日到了尾聲，但是後花園的景緻不減。」

裴應齊接話：「必是那些花花草草知道皇祖母要回來了，所以都捨不得凋謝，想要看看皇祖母呢。」

「你這小子，甜的很。」太后笑著：「比你老子甜。」

裴應齊道：「父皇是藏在心裏不說，給孫兒機會在皇祖母面前多多表現，讓皇祖母多疼孫兒一些。」

「越發會說了。」太后笑出聲。

皇后等人跟著附和幾句。

一群人走出宮殿，朝後花園去。

裴雲一直拉著溫清蘭的手走在最後面。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不時回頭看裴雲。

裴應齊偶爾也回頭看裴雲。

蘇嬪的聲音突然響起：「你看什麼？」

裴雲看到蘇嬪也撿著一個小孩子，那便是七皇子。

「學學太子，看看他把皇祖母哄的多開心。」蘇嬪小聲道。

「我不學。」七皇子咕噥道。

蘇嬪語氣時帶著怒火：「你不學你想幹什麼？」

七皇子不作聲。

「一會兒在太後面前好好表現，知道嗎？」

「知道了。」七皇子老老實實地跟著蘇嬪走。

蘇嬪回頭不高興地睨了溫清蘭一眼。

溫清蘭沒有看到，可是裴雲看到了。

太後走到一涼亭前，沉浸於景之中，忽然冒出詩，讓皇子公主背詩。

蘇嬪一聽，趕拉著七皇子上前背詩一首。

太后聽了點頭，誇獎了蘇嬪和七皇子。

蘇嬪滿意了，還特意沖溫清蘭出了得意的表。

太后興緻很好的樣子，問：「還有會背詩的嗎？」

妃嬪們都想在太後面前表現，慫恿各自孩子上前背詩。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都背了。

本來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偏偏蘇嬪不讓人省心道：「九皇子還沒有背呢。」

溫清蘭一僵。

余貴妃等妃嬪沒料到蘇嬪說這麼一句話，真是會找事兒。

裴應齊五皇子等都看向裴雲。

裴雲想不到還要才藝表演。

蘇嬪道：「七皇子像九皇子那麼大的時候，是會背詩的。」

太后看向裴雲道：「九皇子會背嗎？」

溫清蘭知道裴雲沒有背過詩，想說明裴雲才剛剛會說話。

裴雲卻拽了一下，打斷溫清蘭。

溫清蘭低頭看裴雲。

「母妃，我背。」只有他表現好了，就能說明溫清蘭教育得好，裴雲堅定地邁出一步，小小的子的直直的，端端正正地向太後行了一個站禮，行的標準，又可。

余貴妃等妃嬪暗嘆裴雲學規矩學的不錯。

裴應齊在心裏道：「九弟弟太可了！」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八皇子四人非常驕傲。

溫清蘭張的全都繃了。

太后看的好奇。

蘇嬪一臉看笑話的樣子。

裴雲道：「皇祖母，孫兒、不背系。」裴雲盡量發音了。

蘇嬪捂笑，溫清蘭真是教得好啊，等著送給別人養吧。

太后問：「那你會背什麼？」

裴雲回答：「會、背、千字文。」

「你背，哀家聽一聽。」太后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歲，律呂調。雲騰致雨，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果珍李柰，菜重芥姜。」裴雲乎乎地背到這兒，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