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英冷傲臉，“這是陛下口諭，豈能隨意減？”他看向沈，眸森然，“難道沈人不愿意為太后手抄經書？”

話都說到這份上，沈哪里敢拒絕。

要是不愿意，那就是不敬太后了。

那罪名，可太大了些。

“吳太監說到哪里去了。”努力出一個笑來，示意旁的寸心一眼。

寸心會意，立馬從袖口里掏出一份沉甸甸的錢袋子來。

“大人，這是我家人請您喝茶的，還請大人笑納。”寸心到底是奴婢，伏低做矮起來，可比沈懂事。

吳英卻沒接。

笑納？他笑什麼納？

他又不是缺那點銀子的人。

“沈人客氣了，奴婢只是來傳個口諭的，實在算不上辛勞，也無需喝什麼茶。”

聞言，寸心出去的手就那麼僵在那里，遞也不是，回也不是。

吳英這模樣，顯然也是惹怒了沈。

冷了眸子，沉聲道：“吳太監是一定要與我作對嗎？到底都在宮中生活，哪有萬事不求人的道理，吳太監真要這樣見死不救？”

這話聽得吳英想笑。

“怎麼就說起作對不作對的話來了？沈人開口倒是奴婢捉不了。”吳英端著疏離又冷淡的笑，“不過沈人有一點說得很對，世間，哪有萬事不求人的道理，可沈人這姿態，著實不像求人。”

沈蹙眉，咬牙暗恨。

吳英著拂塵手柄，眸中寒意未減，“說起來奴婢侍奉陛下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與奴婢說起這樣的話。”

“沈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吳英勾，“就算奴婢哪日有需求人之，可也還有陛下和皇貴妃娘娘在呢，如何也不到沈人來賞恩。”

他一甩拂塵，淺笑，“沈人與其有這功夫與奴婢怒，倒不如快些開始抄經書，沒準還趕得上過一個中秋宴。”

“你！”寸心氣得直咬牙，可對方是紫宸殿首席侍，哪里又敢輕易對上。

吳英輕瞥一眼，又收回視線來，對沈道：“自然了，沈人若是不肯，奴婢這就去回了陛下和皇貴妃，人繼續足就是。”

沈咬，“不必了，我抄就是。”

這個時候不肯，只怕等待的，就不只是兩個月的足了。

顧青昭，還當真是狠辣，竟這樣為難于！

吳英挑眉，“沈人早這樣不就好了，哪還有后來這許多事呢。”

沈抬頭，不不愿冷聲開口：“為太后盡孝，是我應盡之責。”

吳英心中冷哼，反正別指他會將這句話帶到陛下跟前。

“如此，也不枉陛下和皇貴妃一番心意。”吳英臨走前，還丟下一句話，“對了，尚宮局會有專門的人來檢查人每日所抄寫的經書。辨出數量恰當，字跡工整無差錯之后，人方可出咸芳宮。”

摔下這話后，吳英瀟灑離去。

留下沈和寸心在原地，氣得險些吐。

“顧青昭！”

“主子是不知道，當時沈人有多生氣。”染笑得杏眼微彎，“據說昨日晚上，咸芳宮配殿碎了好些茶盞呢。”

顧青昭彼時正手里拿著尚儀局的賬冊在瞧，聞言稍稍擱下了手中的冊本，抬頭笑看，“你不曾去過咸芳宮，這事你這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奴婢沒去，可紫宸殿好多侍跟著吳大人去了呢。昨兒奴婢去花卉局時正上小安子給紫宸殿換新花，奴婢就順帶套了兩句話，嘿嘿。”染一想起小安子說的那畫面，就忍不住想笑。

“無禮又高傲，這回可知道難了。”

顧青昭笑著搖頭，一邊垂眉去看賬冊，一邊問：“那沈人今日可出了咸芳宮了？”

眼下已經是午后了，可按照尋常速度，實在是抄不完的。

聞言，方七就來回話，“稟主子，一刻鐘之前，沈人正好出了咸芳宮。”

“當真抄完了呀？”染驚訝。

“是，”方七輕聲道：“聽咸芳宮的侍說，沈人昨兒夜里發完脾氣之后就開始抄經了，至今日午時，正好抄完十卷。”

“沈人倒是一門心思想出去的。”侍立在一旁的沈臨道。

“關了這麼久，自然坐不住的。”顧青昭說著，手下悠悠翻了一頁。

與此同時，沈也到了鸞宮。

齊貴妃沒在更為私的東暖閣，而選擇在正殿正式見。

這沈頗有不滿，卻也不好在這時候說什麼。

“要你每日抄寫經書？”齊渺蹙眉。

“正是，”沈也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抱怨一番，“每日十卷，虧想得出來。”

直到現在，的手都是抖的。

這一夜，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

可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將近十日。

這更到窒息。

到底抄經書的不是齊貴妃，慨一二后便道：“不管如何，你總歸是出來了。雖說要抄的多了些，可能為太后娘娘抄寫經書，也算是福事一樁。”

沈險些沒忍住翻個白眼。

什麼多了些？那是太多了好嗎？

這又是什麼鬼的福氣，偏偏齊貴妃還不覺得有什麼。

也是，齊貴妃是仁清太后的外甥，自然覺得這沒什麼要了。

想明白這個，沈臉又冷了半分。

不過這個時候，只能賠笑說一句，“貴妃娘娘說得是。”

“不過如今你出來了也好，王氏是個不堪重用的，唯有你，能為我寬心解憂。”齊貴妃右手撐在寶座扶手上，滿腹憂慮的模樣。

“嬪妾知道娘娘憂慮，也很愿意為娘娘解憂。”沈抬頭：“只是若要就大事，終究要娘娘自個兒肯割舍。”

齊貴妃猛然抬頭看，直盯著看了許久之后才眸微微下來。

“本宮倒是愿意割舍，就是沈人你，愿不愿意真的助我了。”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對了，你之前說，有什麼法子，能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