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進了花廳里,宴席分外的盛,玄燁笑道:“這都快趕上宮里頭那些廚的手藝了。”
四周圍坐的玄汐等人頓時笑了出來,宴席上難得一派氣氛祥和,賓主把酒盡歡。
玄燁看向了顧朔笑道:“顧公子,武功不錯,難不一輩子都要呆在江州這個地方,做個富貴老爺?”
太子殿下的話剛問出來,所有人手中拿著的筷子都頓在了那里。
他們焉能聽不出玄燁的心思,之前就已經從宮里頭傳出來消息。
帝陛下有放政禪位的意思,梁王玄鶴也是這個意思,夫妻兩個準備帶著小兒子出京游歷。
這十幾年,楚北檸生生被困在了宮城十幾年。
如今兒子好不容易大了,這個皇位不得讓出來。
這話兒不是空來風,這些日子太子說是來江州游玩,其實一路上也有巡查民的意思。
慕無憂他們之所以跟著太子殿下微服私訪也是為了這一層用意,玄燁甚至還隨帶了個小本子,將一路上看到的弊政都認真記了下來。
他自認為沒有爹娘那般的能力,剩下只有上心而已。
此番玄燁這麼問出來,便是有招攬顧朔的意思,裴朝一向不喜歡熱鬧,陪著他們吃了幾口菜便起離開了,想必寶貝著那個傳音螺。
如今桌子上都是些小輩,大家說話也松快些,便是玩笑之間將正事兒都問了。
顧朔攥著筷子的手微微一,下意識看了一眼玄汐,玄汐此番也不知道低著頭在想什麼。
他想到了自己的份,眸黯淡了幾分,抬眸看向了玄燁笑道:“殿下,我就是個人,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都有些忙不過來。”
“最近東海海域上也不穩定,那些海盜也是猖狂得很!”
玄燁淡淡一笑,手中攥著的酒盞轉了轉:“顧公子剿滅海盜有功,不知顧公子手下有多散兵?”
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玄汐眉頭微微一蹙,想要說什麼卻覺得弟弟這樣問也無可厚非。
一個民間的江湖幫派,卻擁有了整個大晉海域的防力量,若是人數太多便是對朝廷的威脅。
慕無憂第一次認真的看向了玄燁,以往嘻嘻哈哈的模樣,而且也毒辣,不想此番端著臉問詢起來,竟是如此狠烈。
裴俊眉頭擰了起來,替大哥著一把汗。
唯獨傾歌郡主懵懂的看著大家,吃飯吃得好好兒的,怎麼變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吃什麼,乖巧的兩只小胖手叉攥著,低著頭看面前臺面上的鏤雕花紋。
顧朔一顆心狠狠跳了起來,一直等著朝廷這一天呢,果然還是提及了。
他之前其實已經和師傅商量過了,手中握著這麼多的散兵,怕是以后會招來禍端,這不禍端來了。
顧朔緩緩起沖玄燁躬行禮道:“回殿下的話,海域百姓不堪海盜擾,都是自發組織起來抗擊海盜,這個不算散兵。”
“草民手中真正的散兵有三萬兩千五百余人,等海患消除,草民準備將這些予江州府衙,編江州守備軍,草民一個不留。”
花廳里陷了一片安靜,隨即玄燁起笑著走到了顧朔面前道:“顧大哥,你這樣便是見外了。”
“本殿也就是隨便問問而已,你不必張,若是你不愿進京做,就在做個海域大將軍守著這海疆,保我大晉百姓平安!”
娘哎!好高的段位!
玄汐也不得不佩服弟弟這個老六,對,娘說這種人就是老六。
玄燁親自扶著顧朔起,顧朔早已經額頭滲出了一層細的汗珠,他倒是混跡江湖無所謂,可擔心牽扯到裴家,牽扯到弟弟裴俊的前途。
如今聽著殿下的意思,也沒有真的想要打他的意思。
玄燁看著顧朔笑道:“這幾日我們幾個正好閑來無事,能不能瞧瞧你的東島?”
玄燁這個話提出來,慕無憂倒是開心了起來。
早就想出海,可娘擔心不想讓出遠門,爹爹也不放心。
如今跟著太子殿下他們來到這麼遠的地方,自然是自由自在的,一聽太子殿下提出來要看海。
忙笑道:“顧大哥,我等能不能去你的海島上看看呀?”
“我正好手頭缺幾味藥材,想從海外找一找。”
顧朔心頭暗自苦笑,這是太子殿下不放心他,想要親自來海域看看他們的勢力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其他人倒是真的想去瞧瞧,可最近海面上不平靜,聽聞東瀛那邊的海盜已經重新整合,指不定要來劫掠。
可若是不讓太子殿下去,難免與皇族生出嫌隙,他還是躬笑道:“殿下想去,那我們明天一早出海,傍晚時分就能抵達島上。”
顧朔暗道這些日子海盜剛剛整合,也不一定能翻得起什麼風浪來。
暫時海面應該還是安全的。
一行人聽到了這個消息,自然高興萬分,畢竟大家都長久在京城里呆著,沒見過海上的盛景,一個個都是很向往的。
當下幾個人索在裴朝的莊子上住了下來,夜降臨,玄燁又單獨拜會裴朝同裴朝聊了一會,這才回去歇著了。
顧朔來找師傅,裴朝手中抱著傳音螺,看了一眼徒弟道:“坐下說。”
顧朔坐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道:“師傅,太子對我們不放心。”
裴朝淡淡笑道:“正常,上位者都是如此,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顧朔吸了口氣道:“師傅,我將散兵準備出去,然后帶著您去游玩好不好?”
裴朝笑看著顧朔,這個孩子懂事孝順,但是太老實了。
“朔兒,樹大招風,木秀于林風必吹之,裴家當年太招搖了才落得如此下場,你這樣做很好。”
“但是也不可全出去,在這世上有原則,還要有底線,我瞧著太子殿下子歡可不簡單啊!”
“呵!”他自嘲的笑了出來,“楚北檸和玄鶴生的兒子,豈是善茬兒?”
“你將勢力散了吧,五分,留五分,才是保命之道!”
顧朔點了點頭,突然裴朝定定看著他道:“你喜歡公主殿下?”
顧朔沒想到師傅問起來這個,臉頰頓時漲紅了去。
裴朝冷笑了一聲:“比武的時候,你演戲演得有些過了。”
顧朔更是低下了頭,裴朝看著他道:“朔兒,一個人不能選擇他的出生,卻可以選擇他以后的人生。”
“喜歡就去追尋,萬一……那丫頭也喜歡你呢?”
顧朔頓時僵在了那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