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沈芙在家里窩了四天。
忙著改劇本,大部分時候都斷網,沒上游戲也沒看其他通知。
一晃眼到了周六。
沈芙前一晚總算改完了前十集的劇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刷牙的時候才猛然想起今天要和月月們出去吃飯。
匆忙洗完臉,一邊抹一邊沖回房間去看手機。
沈母在后頭喊:“跑慢點,著急忙慌的干什麼?”
微信群里已經熱鬧了很久,月月和林妍在路上,正商量中午吃什麼。
沈芙冒了個泡,表示自己快要出發了。
還好昨晚洗了頭,不至于不能出門。沈芙簡單涂了防曬霜,隨手拿了不會出錯的衛和牛仔換上,往兜里揣了手機。
一切準備就緒,總用時十五分鐘。站原地舒了口氣,拿上鑰匙往門口走。
“要出去?”沈母問。
“和同事吃飯。”沈芙邊換鞋邊說,“晚上應該也不回來。”
沈母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偏過頭揮了揮手,“快走快走。”
沈芙一腳踏出了門,又抱著點希回頭:“你不送送我?”
沈母頭都沒抬,“車鑰匙在那,要開開你爸那輛。”
沈芙:“……”
是一路小跑著去的地鐵站,運氣好剛巧上一班,戴了耳機靠在門口聽音樂。
半路徐清讓回了微信過來:【前十集先這樣。】
終于、通過了!
徐清讓為人隨和,但是對劇本的嚴苛程度卻令人發指,有時候一個鏡頭要改上十幾次。
要不是顧忌這是地鐵上,沈芙很想大一聲。
耳機里在放江殊同的《夙愿》,是他剛出道時候第一首火的單曲,嗓音和唱功都比現在青很多,但時至今日,沈芙最喜歡的也還是這首。
至于為什麼,說不上來。
也許是那里頭的旋律太過平靜,總讓人想起時在胡同里的那段日子。
沈芙好心的跟著哼了兩句,地鐵很快到站。
月月們坐在星克,沈芙找過去,幾人還在討論等會去哪吃飯。
沈芙是個比較宅的人,對吃喝玩樂這樣的事沒什麼研究,舉手表示都可以。
林妍道:“附近新開了一家日料店,他們家的鰻魚特別好吃,要不要去看看?”
沈芙想起沈母的囑咐,忙道:“我請客吧。”
“那怎麼行。”月月說,“你才剛畢業半年,哪來什麼積蓄,還是留著錢好好打扮自己。不然你這一臉學生氣,以后出去指不定被怎麼欺負。”
沈芙了自己的臉,“學生氣?”
“對啊。”林妍接話,“你看你這打扮,衛長小白鞋,一張臉清水芙蓉似的,的我都想掐一把,不欺負你欺負誰。”
沈芙:“……”
是、這樣嗎?
沈芙悄悄從手機屏幕里打量自己,腦海里響起江殊同的那句:作業寫完沒?
明明聽著是十足十的調侃,偏偏臉上的表又不是那麼回事,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
“要不我們吃完飯再去逛個街。”月月提議。
“好啊。”林妍說,“我正好想去買條子,過兩天同學聚會。”
“阿芙。”月月推了推明顯在發怔的沈芙,“想什麼呢?”
沈芙晃了晃穩住形,“沒。”
“有心事哦。”月月挽住沈芙胳膊,試圖從臉上發現一點什麼,“是不是想男朋友呢?”
沈芙:“不是,我沒……”
“哦,不對。”月月打斷,“忘了你沒有男朋友。”
“……”
“阿芙。”月月話鋒一轉:“你覺得徐師兄怎麼樣?”
“哪個……”沈芙沒跟上思路,說了兩個字反應過來說的徐子騫,奇怪道:“什麼怎麼樣?”
“好看嗎?”
沈芙認真回想了一下,“還行吧。”
“這都只是還行?”月月夸張的睜大眼睛,“他可是我們編劇界公認的男神誒,年輕帥氣溫多金有能力。還是說……你不喜歡這款?”
沈芙搖頭,“不知道。”
月月狐疑道:“你不會沒談過吧?”
沈芙誠實的點了點頭。以前上學的時候不是沒人追,但是除了上課,還得畫畫寫劇本,沒時間談。
“不應該啊。”月月上下打量著沈芙,滿臉的不可置信,“你長這樣,追你的人肯定不。是不是眼太高?”
沈芙遲疑著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吧,只是沒時間又沒心。懶得談。
“沒事。”月月大手一揮,“學校里那些小男生談著是沒什麼好,改天幫你介紹幾個。”
“呃...真的不用的。”
……
林妍說的那家日料店雖然是新開的,但是很歡迎,遠遠的就看見門口排了很長的隊,最后幾人臨時決定去吃海底撈。
沈芙不吃辣,們點了四宮格。
“阿芙你一點都吃不了辣嗎?”月月問。
沈芙點了點頭,“我們家都不吃辣。”
“江殊同也是誒。”月月自然而然說到了自己的偶像,“他好像也是一點都吃不了。”
“是嗎?”沈芙狐疑。
“他采訪時候說的。”月月慨著沈芙的臉,“怪不得你們皮都這麼好。”
沈芙往里塞了快牛,心道這人還真是睜眼說瞎話,明明很喜歡也能吃辣,只是為了保護嗓子,現在不太而已。
話題到了這,繞不開明星。
林妍道:“你們看最近那部《大宋風云》了嗎?我這兩天天天追。”
“看了。”宋瑤接話,“林嘉的古裝真是一絕。”
“可惜江殊同不太接古裝。”月月憾道:“他那部《桃花塢》,我刷了上百遍。”
《桃花塢》是江殊同至今為止唯一的一部古裝電影,當時還是新人的江殊同憑借這部電影一舉斬獲了三金,為華人電影史上最年輕的影帝。
林妍異想天開道:“要是江殊同和林嘉合作一次……”
“不可能。”月月想都不想,“他們兩個私下好像沒什麼集。”
沈芙咬著筷子,糾結的扯了扯角,默默的低頭吃菜。
“再說。”月月又道:“就算真有好劇本,誰當配角啊?”
這倒是有點道理。沈芙點了點頭,江殊同和林嘉這些年一個演電影,一個拍電視上綜藝,論咖位,林嘉肯定不如江殊同,但也不可能給他做配角。
除非林嘉瘋了。
月月轉頭又提到了別人:“我覺得周時宴也不錯。”
“哪個周時宴啊?”
“就《大宋風云》里那個三皇子。”月月滿臉興:“我宣布他現在已經是我墻頭了。”
……
一頓飯在這樣熱絡的聊天中度過,沈芙其實不是自來的人,大部分時候聽月月們聊天,偶爾搭兩句話。
下午逛街,沈芙在三人的慫恿下試了條黑的吊帶,是某品牌今年的新款,簡約大方的款式,只收腰的地方配了一條皮帶,很襯材。
但實在是有些短,沈芙扯了扯擺,忐忑著走出試間。
“天吶,阿芙。”月月夸張的迎上來,“我說的沒錯吧,你穿上這條子,絕對是男神收割機。”
導購小姐笑瞇瞇的:“這是我們品牌設計師新出的系列,店里只剩下最后一條了。”
不得不說,這條子的設計很苛刻,但在沈芙上卻意外的合,一分不多一分不,恰到好的修飾了形,出線條優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林妍從旁邊拎了雙高跟鞋,讓沈芙換上后推著去試鏡前。
鏡子里的孩量纖細,腰肢盈盈一握,人不高,卻又直又長,踩著細高跟,氣質一下凸顯出來。
沈芙穿服一向舒適為主,偏清新可點的風格,一下看到這樣的自己也有點恍惚。
“怎麼樣,我眼不錯吧?”月月湊過來,著下道:“不行,我得好好想想,給你介紹什麼樣的男朋友。”
沈芙哭笑不得,在心里疼了一下價格,還是側頭對導購小姐道:“幫我包起來吧。”
逛完街,到家已經是九點出頭。
沈母見拎了大包小包的回來,問:“買的什麼?”
沈芙累的不行,把東西扔下,整個人沒什麼形象的癱到沙發上,言簡意賅的答:“服。”
沈母掃了眼那幾個牌子,意外兒這次竟然自己買了子。來了點興趣,催促道:“換上我看看。”
“媽。”沈芙不愿意睜眼,“我累了。”
“出息。”沈母嗔怪一聲,把幾個袋子都翻了一遍,語帶欣:“這才對。你這樣年紀的孩,就該好好打扮,有空就出去逛街旅游,周末找喜歡的男孩子約會。”
“媽。”沈芙打斷,“哪來什麼喜歡的男孩子。”
“總會有的。”沈母說,“再說喜不喜歡也沒那麼重要,趁年輕多認識幾個,不試一下怎麼知道什麼樣的適合自己。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現在無所謂,以后結了婚有你后悔的。”
沈芙笑嘻嘻的:“嫁給我爸,你后悔啦?”
沈母白一眼,“后悔死了。”
沈母說完出去了,沈芙對著鏡子出了會神。好像,真的是一下子就長大了。
時間是一莫之能的洪流,它裹挾著年輕的生命一路向前,凡人無力抵抗。
沈芙晃了晃腦袋,甩掉突如其來的傷,對著書房喊:“爸,我媽說后悔嫁給你。”
說完不等沈母算賬,跳起來就沖回了房間,一頭又倒在床上。
手機震起來,有電話。
沈芙盯著天花板看了三秒,翻去手機,來電顯示是表嫂。
沈芙了接聽:“喂,彤彤姐。”
表嫂一向很懂,笑道:“芙丫頭,最近在寫稿嗎?”
“今天沒,出去逛街了。”沈芙在床上打了個滾,聲音蔫蔫的:“累。”
余彤笑道:“聽你哥說最近上班了?”
“周一要去工作室。”沈芙說,“平時不坐班。”
“那明天有空嗎?回趟老胡同。朋友送了兩箱澄湖大閘蟹,晚上留外婆那吃飯。”
沈芙很喜歡吃螃蟹和海鮮,應的飛快。
那晚破天荒下起了雪,早上起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看時間才八點不到。
沈芙難得起這麼早,沈母都嚇了一跳:“要出門?”
沈芙刷著牙,含糊不清的:“表嫂喊我吃螃蟹,還讓我問你們有沒有空。”
“我今天約了人。”沈母穿戴好,拿上車鑰匙,出門前叮囑:“螃蟹寒,你胃不好吃點。”
沒等沈芙應,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沈芙溜達著去廚房找了點面包墊肚子,一邊吃一邊去書房打印劇本。
相比電腦或者iPad,修改劇本的時候更喜歡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做一些批注。
看著時間差不多,沈芙收拾東西出門。
這會雪還沒停,胡同里很靜,鞋底踩在路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屋頂和院墻上鋪著絨毯般的白雪,放眼過去白茫茫的一片。
沈芙今天穿了件應景的白大棉服,頭上戴了頂紅的針織帽,配上一條紅圍巾。這些還是去年圣誕節那會買的,后來扔柜里忘了個干凈,今天才找出來。
走的慢,時不時抓兩把雪在手里玩。
路過程家,門口停了輛加長型的邁赫,里頭下來個司機模樣的人,穿著西裝,很恭敬的打開后座。
江嶼行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在打電話,和江殊同相似的眉眼著歲月沉淀下來的智慧和久居高位者的威嚴。
他先認出的沈芙,收了手機,笑道:“芙丫頭,長這麼高了。”
沈芙走近了,有點驚訝:“江叔叔?”
江嶼行點點頭,“來外婆家玩?”
“對,表哥他們也在。”沈芙說著往程家大門里一眼,沒多停留:“那我先走了江叔叔。”
江嶼行是程家的婿,但只是曾經的。
江殊同的媽媽程清韻,人如其名,是個才,琴棋書畫養養通,年輕的時候追求者無數,最后卻嫁給了當時還是一個銀行小職員的江嶼行。
程清韻是個再溫婉不過的人,只想求個安穩的日子,三餐四季,細水長流的過下去。
但江嶼行是個有野心的男人,為了妻兒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他選擇下海創業。
程清韻當然不同意,不了無休止的應酬和飛狗跳的生活,帶著兒子住回了娘家。
一開始的時候,這樣的分居生活反而緩和了這段婚姻,日子平靜了幾年,轉折發生在江殊同十來歲的時候。
程爺爺突發腦溢,當時是晚上,下著大雪,那個年代通不便,程清韻拼了命的打丈夫的電話,但江嶼行人在飯局,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
誰也不知道如果江嶼行及時趕到,程爺爺能不能過那一關,但這樣的事沒有如果。
程爺爺的死了垮婚姻的最后一稻草,程清韻堅持離婚,甚至不惜鬧到了法院。
這些年江嶼行一直在試圖修復這段婚姻,連程都勸兒再試試,但程清韻就是梗著脖子不肯點頭。
沈芙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到了門口。
外婆在院子里掃雪,見了遠遠的喊囡囡。
沈芙蹦過去,“表哥們呢?”
“廚房呢,跑慢點。”外婆生怕摔了。
沈芙走出一段又折回來,斟酌道:“外婆,我剛看見江叔叔了。”
外婆沒什麼意外的樣子,“今天你程爺爺忌日。”
說著搖頭,“清韻那孩子也是,這次跑到了云南,昨晚上才趕回來。”
程清韻這些年一直天南海北的旅游,一開始只是不想見江嶼行,后來是真的樂在其中,一年到頭不見回來幾次。
沈芙恍然,不知道今天江殊同在不在。
廚房里,表哥表嫂正忙得熱火朝天,沈芙試圖搭把手,被談遇揮著手往外趕:“快別添,一個就夠了,又來一個。”
沈芙把這話自理解為:不要打擾我們的廚房二人世界。
很自覺的退了出去,到了門外還聽到表嫂威風赫赫的聲音:“我添?你剛是說我添吧?”
接著是表哥哭笑不得的求饒聲:“沒。不是……輕點。”
沈芙忍不住笑起來,表哥表嫂自相識,膩歪起來真是人不了,大概也就是青梅竹馬,才能有這樣好的吧。
從包里拿出劇本,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東廂門口,咬著筆思考了一會,埋頭寫起來。
這會沒什麼風,雪花從低矮的屋檐緩緩垂落,天地間一片素凈。
孩乖順的坐在廊下,一白融進雪幕里,黑發順的垂在肩頭,歪著頭寫寫停停,頭上戴著頂紅帽子,遠遠看像個易碎的雪娃娃。
江殊同在幾米開外的地方頓了兩秒才走過去,小丫頭想的神,一點沒發覺。
他盯著帽子尖看了一會,微微彎腰,手走了沈芙膝頭的那沓A4紙。
沈芙茫然的抬頭,看清來人后下意識去搶。
江殊同側了下,手舉過頭頂。
沈芙蹦了兩下,夠不到。
江殊同在業是出了名的“劇本殺手”,這種水平的劇本被他看了,肯定會被批的無完。
沈芙急的跺腳:“你還我。”
江殊同垂眸靜靜的看著沈芙蹦跶,本來只是逗一下,沒想小丫頭這麼激。
沈芙覺得這樣有點自取其辱,索也不掙扎了,重新坐了回去,氣呼呼的瞪他一眼。
長得高了不起啊。
這人從小拿高欺負人,沈芙至今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年,興沖沖的拿著糖去找他。
他當時在打游戲,十指在鍵盤上按得飛快,看著屏幕頭也不回的來了一句:“長的才年。”
說著側頭瞥了一眼,“你這蹦年。”
沈芙那會還小,堪堪從桌邊出半個頭,還著桌沿傻傻的問:“什麼意思啊。”
他笑起來,“聲哥哥就告訴你。”
當時,應該是真的了。
……
沈芙越想越氣,索撇過頭去。
看這樣江殊同笑了,他還真來點興致,翻到扉頁,上頭寫著:《風華》電視劇本。
聽到書頁翻的聲音,沈芙絕的閉了閉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抬腳就準備溜。
沒兩步,手腕被人拉住。
江殊同把紙遞過來,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好了,還給你。”
沈芙抬頭看了一眼,確認他不是在耍人,一把接過抱在了懷里,沒說話。
江殊同了鼻子,今天脾氣這麼大?
談遇聽見靜從廚房里過來,沈芙剛想告狀,就聽他指了指江殊同道:“芙丫頭,你不是要他演唱會門票嗎,人在這,你多宰兩張。”
江殊同挑了下眉,目帶了點玩味的,又緩緩落回到沈芙上。
沈芙:“……#*&*#”
作者有話要說:江殊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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