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抓的那三個人是北都街面上的混混幫派員,拿錢辦事,沒什麼大骨氣,很快便代了。
他們三個今日上午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找上門,那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銀子還有一幅畫像,讓他們在上元夜擄走畫像上的姑娘,也就是秦府的二小姐。
那畫像上面的子穿著荷花樣繡紋的裳,長得清秀漂亮,打扮普通,跟裴萱十分相似。
混混三人憑著這些特征鎖定了裴萱與姚文琪,因為兩人的裳都有荷花樣紋,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秦家二小姐,所以就一起綁走了。
綁上車才辨別出來,其中一個小姐一貴氣,佩戴的釵環無一不值錢,定然不是秦二小姐,但抓也抓了,中途放走必定事敗,所以就將錯就錯,打算再用訛一筆銀子。
晏長風聽了這番說辭,覺得還算合理,斷定他應該沒撒謊。
“那管家長什麼樣?”繼續探尋細節。
被勒住脖子的車夫仰著脖,翻著白眼珠子想了想,“那人不高,瘦,山羊胡……再我就記不清了,不過再讓我看見他一定能認出來。”
晏長風回憶了一下在秦府見到的管家,大約就是這個樣子,“他還讓你們干什麼了,就只是抓走秦家二小姐嗎?”
“還,還讓我們玷污了的清白。”
晏長風陡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還有呢?你最好一口氣都代了!”
那車夫像只被勒住脖子的,嗷嗷直喚,“哎呦俠饒命,沒有了啊,真沒有了,他就是讓咱們那什麼,把秦家姑娘玷污了,然后丟在大街上,到時候自有人理后面的事,跟我們一點關系都扯不上,我們輕易不干那等殺人的勾當,不會再有什麼了啊。”
晏長風的眼睛凝出了一殺意來。
買兇擄人的必然是秦淮月無疑,嫉妒秦惠容嫁給了國公府世子,破壞的名譽這完全說得通。可擄錯人這件事恐怕并非是差錯。
那秦惠容生了八百副心眼子,秦淮月那點宅門里的手段本玩不過,怕是早就察覺到秦淮月的謀,然后將計就計挖了這麼一個坑。
再想想今日在天坊,秦惠容故意留下挑裳,又好巧不巧地跟姚文琪挑了一樣的,那的這個坑,應該是挖到了德慶侯府頭上。就像上次故意將茶水潑到姚文媛上一樣,因為知道,德慶侯府是塊鐵板,誰踢誰倒霉。
試想外祖母如果知道擄走自己寶貝孫的罪魁禍首是秦淮月,加上上次燙到姚文媛的事,定然不會饒了這個秦家大小姐,不用做什麼,只需給撮合一門遠離北都的低賤婚事,秦家大小姐這輩子就算完了。
到時候秦家自然以秦惠容這個公府世子婦為尊,那秦家就了秦惠容可以擺布的囊中。
真是好算計。
晏長風不在意秦惠容如何算計,但算計到在意的人頭上就是找死,倘若這次沒能及時將兩個姑娘救出來,們這輩子可就這樣毀了。
“雪姐姐!枝枝姐姐!”
恢復自由的姚文琪跑來,先將裴萱從車里拉出來,然后來到車前,對著那車夫狠踢了幾腳,“就是你抓的本小姐,往我里塞臭布,看我不打死你!”
晏長風看這樣活蹦跳的,估計這事對應該沒什麼影響,笑著囑咐,“文琪,今日的事你可莫要出去說知道麼?”
“我知道知道!”姚文琪顯擺,依著肯定要出去把表姐抓人這段宣揚得滿世界知道,可也知道這事關自己名譽,所以再想顯擺也得憋著。
“這位姑娘。”吳循拎著另外兩個混混走過來,對晏長風說,“今夜多謝姑娘幫忙拿賊,勞煩姑娘將這個車夫也一并于我。”
晏長風早就好奇這人的份,“敢問您是?”
吳循回:“在下白夜司司夜,奉圣上之命前來找尋姚家姑娘,如今人找到了,我得帶賊人跟圣上復命。”
那三個混混一聽是白夜司的人,當場翻白眼暈了過去。
誰能想到三個江湖混混有朝一日還能混到圣上那里呢!
晏長風倒是聽說過白夜司的名號,聽聞里面個個都是高手,今日見了果然大開眼界。
“原來是司夜。”晏長風對這件事捅到圣上跟前簡直喜聞樂見。
今夜太孫夭折,秦家小姐的謀好死不死就撞到了圣上的怒火上,別管秦淮月本來要抓的是誰,最終的后果就是險些致使大長公主的孫名譽盡毀。
殺太孫,毀大長公主的孫,這兩件事打的都是皇家一脈的臉,圣上必定遷怒秦尚書。
秦惠容再如何,也要依靠秦家這個娘家,必定不希秦尚書出事。
而晏長風,偏要讓秦尚書出事。
將車夫給吳循,“司夜大人,可否請您盡量不要將兩個姑娘被抓的事說出去,事關們的名譽,還請您諒。”
白夜司辦案向來不留面,也就無所顧忌,吳循沒有這個意識。他想了想才說:“白夜司聽命于圣上,如何理需要圣上定奪,不過我會盡量不讓這件事影響到兩位姑娘。”
“有勞。”
告別了吳循,又將裴萱跟姚文琪分別送回府后,晏長風才再次見到柳清儀。
柳四姑娘繞著抓人的那條街道轉了八百圈,繞得肝火旺盛,千年寒冰的臉看起來要化了似的,掛著一層薄汗。
“小柳,你哪去了?”晏長風差點兒把柳清儀也一起出來抓人這件事忘了。
柳清儀神淡淡,仿佛是在掩飾心的尷尬與火氣,“我遇上了白夜司的人,被從屋頂上趕了下來,然后就找不著路了。”
晏長風:“……”
現在想想,不會輕功也蠻好的。
“你跟司夜過手了?他功夫如何?”
柳清儀苦笑,“活不過兩招,白夜司司夜吳循是玄月閣最頂尖的高手,這世上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我對著他連毒都不敢輕易放,唯恐禍及自己。”
“這麼邪門?”晏長風好像還低估了人家,“那玄月閣是什麼?”
“玄月閣是一個極其但又強大的組織,沒人知道他們在哪,但提起來又人人畏懼。”柳清儀的語氣里難得帶有敬畏,“他們獨立于江湖與朝堂之外,會定期往白夜司輸送高手,白夜司表面上是為圣上所用,但其實更忠于玄月閣的原則,如何我也說不清,都是道聽途說來的。”
“這麼神?”晏長風這人天生不大信邪,總覺得那些神乎其神的東西都有夸大的分。
柳清儀認真的神說明一切,“對了,我方才在街上還遇上了幾個玄月閣的人,他們好像在找什麼人。”
“幾個?”晏長風好奇,“你是怎麼認出來的,不是說他們很神,沒人知道在哪?”
“我也只是猜測。”柳清儀說,“之前我行走江湖的時候偶然遇上過一次,他們皆是普通人的打扮,當時應該是在找什麼人的蹤跡,因為他們極為留意沿途的一些人或馬的行跡,后來沒多久,江湖上某個藏許久的臭名昭著的家伙就被殺了,大家都說是玄月閣的人做的,今夜那幾個人與先前那些人很像。”
晏長風若有所思,如果真是玄月閣,他們今夜面是為什麼?
正想著,八角來了。
“二……”
“誒!”晏長風打斷他,“還沒過門呢,這稱呼不合適。”
八角嘿嘿一笑,“還不是遲早的事,那還您二姑娘,二姑娘,我家爺請您去一趟。”
“有什麼事嗎?”晏長風已經把找到裴萱還有姚文琪的消息讓兵馬司的人傳給他了,想不到還能有什麼事用得著大晚上相見。
八角靠近小聲說:“二公子那邊抓到一個幻技人,他還沒有上報,說是您查案或許用得著。”
晏長風微怔,裴二抓到了一個幻技人,沒有上報卻把功勞送給?
這合作對象真是沒話說,也太夠意思了吧?
還是說裴二也有別的打算?
一刻鐘后,晏長風隨著八角來到了一家房舍。
這房子不算大,兩進兩出,裝飾得也不起眼,像是個不常住人的臨時房舍。
“這是你家公子的院子?”
“回二姑娘,是姨娘原先置辦的院子,如今留給爺了。”
看來裴修他娘是個聰明的子,懂得給兒留后路。
進得正廳,便見裴修正坐著看書,地上五花大綁著一個男人。
晏長風對這人有印象,今日在玲瓏閣看到的那隊幻技人中,就有此人的影,只不過他換了裳,穿著普通百姓的布。
“二公子,你與兵馬司的人一起抓到這人的?”
裴修放下書,“二姑娘不必擔心兵馬司的人會告。”
晏長風挑眉,等他解釋。
裴修倒了杯熱茶給,“忙了一晚上,先喝口水潤潤——今夜我與兵馬司的兄弟抓到了不止這一個,但是被趙指揮截了胡,拿去給衛的人做人了,我留了個心眼兒,留下這一個,承諾那幾個兄弟將得的好與他們平分。”
晏長風一聽便明白這里頭的利益牽扯,“原來如此,那多謝二公子的人了。”
裴修看著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晏長風也笑,“別這樣說二公子,你我之間還是客氣些好,這人我記著,日后會還你。”
裴修不置可否,“天不早,二姑娘還是快些回去吧。”
晏長風了角,這人裝傻充愣的樣子真是頗有自己的風范。
裴二這人啊,確實是個好的合作伙伴,有腦子有默契,很讓人舒服。可晏長風害怕他這樣好,再多幾次這樣不求回報的人,將來都不好意思對他拔刀了。
晏長風押著裴二送的人先回了侯府,在跟太子差之前,得先跟外祖母代一聲。
一進世安院,就覺得氣氛不對,廊下守門的嬤嬤一個勁兒朝使眼。
想來是小太孫夭折,外祖母很傷心吧,晏長風還記得小太孫出世那日老人家高興的樣子。
“嬤嬤,我有事要見外祖母,今晚必須要見。”
嬤嬤聽聞有要事便沒再說什麼,幫通報了一聲。
晏長風進屋時外祖母正跟厲嬤嬤發火。
“太子這個糊涂東西!事還沒查清楚就先關了他媳婦兒,這是沒把他老丈人擺在眼里!”
什麼?太子關了太子妃?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你來得正好!”大長公主的炮火又指向了外孫,“五日查案?你逞什麼能!這里頭與你又有什麼關系!”
晏長風頂著外祖母的唾沫星子:“外祖母您先別罵我,我肯定跟您說清楚,您先告訴我,太子妃怎麼了?”
大長公主瞪。
“誒,您別瞪我啊,我這大話已經放出去了,總歸要給太子一個代,這都是線索啊。”
厲嬤嬤無奈,告訴:“太子在太子妃搜出了毒藥,還有太子妃邊的一個丫頭承認是奉了太子妃的命毒害小太孫。”
晏長風一愣,這麼快就找出了證據,這也太順理章了吧?
自己老婆和別人老婆同時掉水裡,你救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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