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剛到。桃溪醒還在睡夢中的王妃準備進宮。素來沒有起床氣的穆長縈坐起來看到天還沒亮,第一次想要發脾氣,想睡覺,非常想,一直都沒有睡好,好不容易睡著不過一會兒又強制起床。
想哭。
可是即便卯時醒了,還是因為醒不過來而耽誤了一點時間,好不容易到了夢蘭殿卻因為遲到半炷香的時間被高貴妃說教一番。
“煦王妃來的可是遲了一些,我都著肚子還能卯時到此,煦王妃姿矯健可不能輕易遲到哦。”
穆長縈看著神抖擻又化了妝的高令。住在宮里,當然可以有時間心打扮。是住在宮外,煦王府離皇宮又不近,怎麼能快過高令。
鐘皇后為煦王妃說話:“煦王府距離皇宮不近,王妃上有傷又要換藥,耽誤一點時間沒什麼。”
高貴妃笑著說:“煦王妃耽誤一點時間是沒什麼,只是刺繡山河圖是個急事,今日煦王府遲到一次不提醒,明兒個就有別人敢遲到。姐姐,時間既然定下了,就不能違背不是。”
夢蘭殿的偏殿全部騰出來用作刺繡用。
穆長縈環顧四周,來到此的參與刺繡的人多是宮嬪妃眷,再就是兩位未出閣的兩位公主,莫念珠和周來。只是數人是宮外過來的,們大都是郡王或是將侯家的夫人或是千金小姐。這一算,自己雖然不服氣,但的確沒有遲到的理由。
面向皇后,不想讓皇后難堪,說道:“這次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明日絕不會遲到。”
鐘皇后微微一笑,對各位說:“不耽誤時間了,大家手吧。”
錦繡山河圖的篇幅巨大,要在半個月的時間完刺繡十分艱難。除了有孕事的高令和傷的穆長縈之外所有人都按照安排坐在繡布兩側,共同刺繡。
鐘皇后統籌全局,偶爾也會跟著繡上一會兒。穆長縈一直忙里忙完,針,線,點綴這些小細活都需要前后勞。忙里閑的時候,還會看一眼坐在貴妃榻上只會不會手的高貴妃,氣是不打一出來。
上午,中午,下午,傍晚,宮門關前。
夢蘭殿一直都是熱火朝天。
穆長縈給各位勞眷準備茶水,對皇后娘娘建議說:“娘娘,要不明日將煦王府的其他人也來吧,人手不夠。”
鐘皇后猶豫,考慮煦王妃的提議。
這時候吃過晚飯回來的高貴妃聽見走過來說:“我覺得不用了。這是要給齊越的大禮,若是讓齊越使臣知道除了宮中嬪妃還有各府妾室來幫忙,豈不是將山河圖打了折扣?”
穆長縈忍無可忍:“怎麼就打了折扣?都是刺繡的手藝,還分人?”
高貴妃笑了一聲說:“煦王府有所不知,齊越的風氣一直嚴謹,我們還是不要不弄巧拙的好。”
鐘皇后猶豫的就是如此。也是第一次與齊越王庭接,并不清楚齊越王庭的喜好,唯有以齊越民風做參考,不想多生事端。
“這次聽貴妃的。”鐘皇后對煦王妃笑著說:“謝謝你的建議。”
穆長縈的怒火被皇后全部澆滅,右手提著茶壺說:“好,臣妾聽娘娘的。”
戌時一刻,宮門關閉。
忙乎了一天的穆長縈終于踏上回去煦王府的路。回去王府之后累的不想說話,好在桃溪給準備了宵夜安了辛苦的靈魂。
“小桃溪。”穆長縈抱著桃溪概:“沒了你,我該怎麼辦?”
桃溪笑著說:“王妃不可能沒了我,快點換服,吃宵夜。”
“嗯嗯。”穆長縈抱了一會兒桃溪,換了一輕便的服,右手吃著宵夜,左手被桃溪按住給手腕換藥。
“我今天都沒有時間去太醫院找阿黎。”穆長縈一想起第一天忙碌的樣子,頓時更累了。
桃溪一邊換藥一邊說:“這個王妃放心。白太醫知道王妃忙,派人將藥送過來了。不僅是調養的藥,現在涂抹的膏藥也是白太醫送來的。”
“我說味道怎麼著好聞,涂起來還冰冰涼涼的。”穆長縈羨慕的說:“好羨慕你家小姐,不僅有你這個小可,還擁有像阿黎那樣可靠的朋友。”
桃溪頓了一下,很快繼續涂藥,說:“我也很羨慕你。一個人無依無靠,背負著這麼大的和責任還能如此樂觀,游走危險的地方,我很羨慕你這樣的勇氣。”
穆長縈放下勺子著桃溪的頭說:“誰說我無依無靠?我不是有你嗎?要是沒有你在我旁邊,我都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桃溪覺自己的眼睛里進了什麼東西,酸酸的的,迅速包扎好紗布,轉收拾藥箱。
“剛剛丁家過來問明天你什麼時候宮,給你準備早飯。”
一想到要早起,穆長縈頓時失去了食:“我今天遲到被高貴妃訓了。”
桃溪立刻轉,詫異道:“約定的時間不是卯時三刻嗎?你不會遲到的。”
“還是遲到了一炷香時間,更恐怖的是,那些人卯時就到了,所以即便我是卯時三刻到了,在們眼中也是遲到。”
“們這麼積極。”
“是啊。特別積極。”穆長縈下決心,說:“所以我決定,今晚不睡了,我看我還能遲到!”
穆長縈低頭開始吃宵夜,為了應對一夜不眠,必須要保持力:“告訴丁家,明天不用給我準備早飯,我誓要與凌晨決一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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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剛回王府就被高令請去麗玉軒。
前一段時間莫久臣非常的忙,以至于一直都沒有到高令。為了將耽誤的時間補齊,這幾天他應該都會在麗玉軒過夜。
夜已深。莫久臣半靠著榻看書,一清香傳過來。他放下書就看見高令抱著一束花走進來,將花在花瓶里,修修剪剪,讓它們在花瓶里顯得好看一些。
“寒棲夫人的花房里的花長勢正好,妾室要來一些放在花瓶里。”高令展示給王爺看:“王爺覺得怎麼樣?”
莫久臣繼續看書,敷衍一句:“還不錯。”
高令抿了一下,恢復笑容說:“下個月就是寒棲夫人的生辰,府里要辦一個生辰宴嗎?”
“去年辦過了嗎?”
“沒有。”
“今年不用辦了。”
“也好。寒棲夫人一直不喜歡熱鬧,辦生辰宴會覺得勞累的。”
莫久臣翻了一頁書,靜不下心來,說:“你是不是好久沒有彈琴了?”
高令出藏不住的喜悅:“王爺想聽琴?”
“只是沒聽了。”
“妾去準備。”
“去吧。”
高令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王爺對自己說他想聽琴了,他的這種要求在高令心眼中已經算是莫大的恩寵。至煦王爺還記得的琴聲,證明還是不可取代的。再高傲的子,一旦對一個男人卑微慣了,對方的一點需求,在眼中都變了賞賜。
莫久臣一邊看書一邊聽著曲子,只是平日平靜的心境在今夜有些波。知道昨天“柳扶月”在宮里了傷,今天又在夢蘭殿辛苦一天。按照昨天的行徑應該來找自己告狀,埋怨宮里的任務繁重才是,可是今天過于安靜,莫不是早早睡下了?
莫久臣強制讓自己靜下心來,不要想那些七八糟的事讓自己分神,最后終于恢復了平靜。
高令不知道自己彈了多久,只知道曲子換了一個又一個,王爺沒有說要休息也沒有停,就一直彈下去。直到夜更深,寅時將到,直到他以上朝起離開。
那一刻,高令的心跟琴弦一樣,斷了。
他從未有過真正在這里過夜,自始至終,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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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縈穿著睡抱著枕頭坐在朱雀榭門口的臺階上。為了阻止自己跑到床上去睡,就不得不離開屋子,坐在外面克制自己。
打著哈欠約的能夠聽到琴聲,不用想也知道整個王府里擁有這麼好的琴聲只能是高令。莫久臣還真是會找地方,又能聽曲兒又能吹晚風還有佳人相伴,他真是快活的不得了。
穆長縈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困意襲來,頭靠著枕頭就這樣強撐著自己。這一夜,沒睡,努力睜著大眼睛終于在卯時剛到的時間順利宮,雖然自己依舊是后幾名到的,可是沒有被高貴妃抓到小辮子就十分心滿意足了。
夢蘭殿的任務龐大,穆長縈依舊是忙前忙后的準備,只要被招呼一聲,就會過去給各位服務。雖然作依舊是敏捷,但是明眼還是能夠看出來,很憔悴。
穆長縈正坐在木凳上跟著繡娘們準備繡線,一杯熱茶送到的面前。一抬頭,對上周來含笑的眼眸。
穆長縈單手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
周來坐在旁邊的空位上,說:“你休息一下,有傷在,不能過度勞累。”
穆長縈將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亮出自己的左說:“沒事,不用這只手就可以了。一只手我還是可以的。”
“我一直聽說你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家小姐,沒想到這麼堅強。”
“那都是傳說。如果周小姐聽過我以前在家里的生活,就不會信那些流言。”
“你在娘家的生活不好嗎?”
穆長縈想起了柳扶月的母親魏氏,說:“我娘對我很好。”
言外之意,只有娘親對柳扶月很好,別無他人。
周來回頭看了一眼不遠的正在制山河圖的各位嬪妃眷,說:“太子良娣是你的親姐姐。”
穆長縈記得參與刺繡的人沒有柳盈月,不知道周來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不過樂意接這個話:“嗯。我們柳家的嫡。”
周來說:“這段日子,我聽過很多關于的話。王妃說不要我信那些流言,所以想請教王妃一件事。”
“你說。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周來抿說道:“最開始煦王妃的選定,是對嗎?”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穆長縈是集各家所言才捋出來當年莫久臣選妃的大過程。實話實說道:“王爺選妃是走了一個不小的流程。”
給莫久臣挑媳婦,莫久臣本人沒有付出辛勞,最辛苦的還是太后和莫帝。鐘皇后更是將參與煦王妃甄選的子換了一波又一波,最夸張的還是隨著太后微服到民間去打探姑娘們的口碑,可謂是費心費力。最后綜合得出,中書令高家的兒高令是最合適的王妃人選。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莫久臣說出了他第一個條件也是唯一一個條件,那就是同意迎娶高令,但因為政治上的相左的政敵關系,高令不會是他的正妃。于是大家又開始了新一的正妃人選。
柳家柳盈月本是正妃中最熱門的人選,柳盈月的父親柳壬沒為其奔走,甚至還與當時已經塵埃落地的高家聯合想要推出大兒。也就是這個時候,再次走訪民間的太后聽到柳家,就像想起素有華京第一才之稱的柳家二兒柳扶月。
單看名聲和口碑,再看見過幾次面領略到的才和,太后娘娘對柳扶月有些好。最后又向莫久臣確認,莫久臣表示柳家庶也可。于是這門親事就是這樣的差錯的被定下了。
穆長縈說完之后,總結道:“總而言之,我是意外被選中的而已。”
周來還以為這中間會有什麼驚心魄的經歷,沒想到只是稀疏平常的毫無波瀾。甚至都不如東宮選秀來的激烈。
問:“你就沒有過拒絕嗎?”
穆長縈挑線的手一頓,想起了自己的親遭遇,笑著說:“不是每個人都像周小姐一樣有拒絕和同意的權力。”
周來搖頭苦笑,沒有回答。是有拒絕的權力,可是無法拒絕。
穆長縈低頭繼續分線,不想再與周來繼續聊,擔心自己出破綻。周來問的話問完了,也沒與必要繼續待在這里,轉回去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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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回去王府,丁家非常不愿的再次來問他:“王爺,側妃問您今晚什麼時候過去?”
莫久臣直接回去自己的書房,不回頭的說:“告訴,本王今夜會忙。”
丁午松了一口氣,他實在是不了天天被側妃催促過來問這種會讓王爺心煩的事,得到答案立刻說:“老奴這就告訴側妃。”
莫久臣走到門口回頭說:“派人去監尉司西門祺來。”
“是。”丁午告退。
莫久臣準備回書房,目停在了墻上的角門,垂眸沉默片刻回去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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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縈又是忙到天黑才回來,按照昨天的形,右手吃著宵夜向桃溪抱怨,左手不讓桃溪藥包扎。飯后穆長縈休息一會兒,吃了白黎送來調理子的藥,隨后準備小憩。
睡覺之前,提醒桃溪一定要在丑時。這樣就可以提前醒,再到院子里等著時間出發去宮里。
桃溪想要勸王妃直接睡下,會來寅時。只是剛想建議,就聽到王妃已經睡著的聲音。想想昨夜一夜未睡,又忙乎了一天,最后只能不忍的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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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祺是第一次跟著王爺辦公到深夜,原來這幾天監尉司同僚給他的建議是真的,跟著王爺干是真的不分白天黑夜。
眼看著已經快到寅時,西門祺才與王爺商討完這幾日的監尉司公務。
他問道:“王爺還能休息一會兒。”
“不休息了,準備上朝。”
“下記得,陛下是允許王爺可以卯時到朝。”
“陛下允許,史臺允許不了。”莫久臣給西門祺上一課,說:“本王上朝不僅是為了陛下,也要為了史臺。西門祺,你雖然監尉司時間不長,不過你應該要清楚,史臺就是本王在早朝時候的監尉司,不得有誤。”
西門祺頓時了然:“明白。”
“回去監尉司,明天之前,本王要得到這份名單里所有人的資料。”莫久臣給西門祺一份名單。這里面是史臺挑選出最適合兵部尚書人選的名字。莫久臣要工部,他推舉的人必須干干凈凈,不能讓高謙庸有任何的把柄。
朝中的這一風雨,即將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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