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十八年秋。
落英山上,風起雲湧。
一曲《綠》在山中回,幽幽琴聲如泣如訴,催人淚。
山頂上,整整齊齊一排墳塋前,長發飄散在後的子,麻布,風骨傲然。
修長的纖纖十指在琴弦上翻飛,流淌出來的幽幽琴音回在山間,百轉千回。
從山下路過的人無意中得聞此琴音,無不停下腳步靜靜聆聽,聽著聽著就被充滿思念的琴音染,眼眶中不覺飽含追悔的熱淚。
直到曲終音盡才繼續趕路,跟原來的步伐相比顯得有些匆忙,唯恐遲遲歸。
待子雙手離開琴弦時,立在旁邊的侍走上前道:“主子,山上風大。”把抱在手上的披風給子披上。
陌桑攏一下披風,走到最中間的墳塋前跪下,兩手捧起一把黍稷梗投火盆中,隨即深深伏在地上不。
三年了,孝服期盡。
這三年裏,與其說是守孝,不如是說是在養傷。
想起自己上發生的事,陌桑心中唏噓不已。
三年前還是二十一世紀,職場混得風生水起的白領英,卻被同事推下山崖。
再次睜開眼睛,就這個陌生時空,陌生國度重傷不治而亡,同名同姓的將門孤陌桑。
說起原主,其實也是極有本事的子,不僅通琴棋書畫、滿腹經論,還深諳領兵之道。
自隨父兄出軍營,習武學兵法,上過戰場,殺過敵寇,堪稱子中的奇才,可惜禮教約束,的才學功績並不為人知。
遇人不淑,竟是被自己的未婚夫婿為了另一個人,當眾打重傷不治而亡。
當然,這隻是傳言。
實際況,隻有當事人最清楚。
既占了人家的,這冤、這屈就由代原主討回。
陌桑朝墳塋深深磕三下頭才站起來,任由侍為蒙上麵紗,頭也不回地走下落英山。
旋轉的一瞬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背影直,凜凜傲骨,雍華高貴,芳華暗生。
陌桑今日回城的事,早在大鴻帝都榆城中傳開,近日裏,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
帝都最有名的茶莊風樓,早已經人滿為患,因為瑞王府世子軒轅徹,三年前就是在這裏攔下陌桑強行退婚。
那個彩的畫麵,眾人至今難以忘懷。
再次聚集在這裏,就是想親眼看看,三年未麵的陌家小姐會變什麽樣。
回想起當時還不滿十四歲,剛剛送葬回來一縞素的陌桑,那天發生的事就像是在昨天發生一樣,至今仍是曆曆在目。
三年前,風樓大門前。
軒轅徹一襲流錦,氣宇軒昂,眉宇間的宮印微微可見,代表著他的不凡份和地位。
隻見他舉起手中的玉佩道:“陌小姐,本世子祖母年事已高,希本世子早日娶妻生子,無法再等你三年,就在眾人的見證下與你解除當日婚約,從今以後你我男婚嫁各不相幹,就如同這塊玉佩。”
隻見他大手把玉佩一握,再打開時掌心隻有一團末。
一陣風吹過,煙消雲散。
陌桑戴著麵紗,直腰桿靜靜地站在軒轅徹對麵。
看到玉佩化為齏消失的剎那間,得筆直的晃了晃,眸的淚水就像是斷線珠子落在地上。
其實清楚的人都知道,老王妃年事高隻是一個幌子,事實上軒轅徹早就另有心上人,才以孝為借口,趁著陌家無人做主,強迫陌桑退親。
他本就不待見陌小姐,此時看到隻會默默流淚更是反,不耐煩道:“你好自為之吧。”
看到此況,眾人也小聲討論。
“懦弱如斯,哪有半分將門傲骨。”
“陌家怎會教出這樣的兒,真是有辱門風。”
“……”
圍觀眾人看到這一幕,有人同有人幸災樂禍,還有人歎息搖頭,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陌桑看到玉佩被毀掉,傷心得幾乎昏厥過去,抬起手,巍巍地指著軒轅道:“你你你……你為何要毀掉玉佩……”
“婚約不再,留玉佩何用。”軒轅徹不以為然地打斷陌桑。
這婚約他是早就想退,一是兩人年紀相差較大,二是他對這初次見麵隻會掉眼淚,毫無風的陌桑不興趣。
“你……”
陌桑聽到後眉一豎,抬起手就給軒轅徹一掌。
圍觀眾人隻聽到啪一聲,就看到軒轅徹半邊臉紅腫,頓時一片嘩然。
任是誰也沒想到羸弱的陌小姐,居然敢對軒轅徹大打出手,真不愧是將門之後。
隨即就聽到一聲人的驚呼聲,大家循聲戶去,隻見丫環扶著一道麗的倩影,從風樓裏急急走到軒轅徹邊。
待看清楚來人時,圍觀的人們馬發上出一陣陣驚歎:“天哪,是柳小姐,大鴻皇朝第一人、第一才……”各種各樣的頭銜從眾人口中跳出,似乎想要印證點什麽。
柳小姐,柳悅,提起的名字,大鴻皇朝之無人不識。
柳悅是當今丞相柳大人的長,容冠絕大鴻皇朝,自聰慧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是大鴻皇朝慕者最多的。
早間有人讚頌道,柳小姐若是男子,必能凝出眉澗宮印,為國效力。
此時此刻,眾人眼中隻有麵前的大人,哪裏還記得有陌桑的存在。
軒轅徹封的異姓王族之後,再加上十五歲時激發出眉澗宮印,向來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習慣了被人吹捧。
現在卻被陌桑當眾打臉,因為理虧在前不好發作,正憋著一肚子的火,看到佳人後卻拋下一切走過去相迎。
兩人是在兩年前一次詩會上相遇,軒轅徹對年方二八的柳小姐一見鍾,礙於軒轅徹的特殊份,兩人隻能暗地裏往。
大鴻皇朝雅風盛行,軒轅徹為人雖然傲慢卻是有才之人,才子配佳人,相比於從未麵的陌桑,大家自然希軒轅徹和柳悅有人終眷屬。
柳悅站在軒轅徹麵前,不顧眾目睽睽,不顧兒家矜持,抬起玉手著軒轅徹被打腫的臉,心疼道:“都是悅兒不好,累得徹哥哥挨打,悅兒很是心疼,可是……”
似是意識到自己失態,柳悅紅著臉退開一步道:“陌小姐一夕間失盡骨至親,已經很可憐,悅兒希徹哥哥不要怪罪陌小姐,看在陌元帥為國殺敵捐軀的份上,悅兒求你不要再為難。”說完,用帕子拭一下眼角。
麵對柳悅的溫語,軒轅徹哪還有心思生氣。
抬起大手,輕輕拭掉柳悅眼角下的淚珠,溫說道:“悅兒,你太善良了,本世子一點也不後悔今天的舉,你說什麽本世子都依你,別哭,再哭是會變醜。”
溫的語氣,哪有半分剛才的冷。
柳悅馬上破啼為笑,搖著軒轅徹的手臂,歡喜地道:“徹哥哥,你真好!”
驀然看到自己正拉著軒轅徹的手臂,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失態,連忙鬆開手,赧地看一眼軒轅徹後別開臉。
風煞是人,軒轅徹不心猿意馬。
覺到軒轅徹灼熱的目後,柳悅低著頭聲道:“徹哥哥,陌夫人早逝,陌元帥和三位陌公子戰亡,陌小姐孤苦無依一定很難過,悅兒想過去寬寬陌小姐,聊表心意。”
“悅兒真是赤子之心,本世子當然沒意見。”
軒轅徹看著柳悅麗的容,恨不得馬上帶著遠離人群。
柳悅一臉歡喜,扶著丫環走過去,拉起陌桑的手和悅道:“妹妹苦了,還請節哀順變,保重自己。有什麽困難盡管到相府找姐姐,姐姐定當義不容辭。”
哪知陌桑小姐卻不領,一把推開柳小姐,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竟然把柳小姐推倒在上。
看到心上人傷害,軒轅徹下去的怒火噌一下高商燒起,衝過來一掌把陌小姐打飛,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眨眼已經三年,陌桑回城。
回想起這段公案,眾人心裏唏噓不已。
因為讓人意想不到的是,老王妃居然在過後三天,突然病重去逝,軒轅徹和柳小姐的婚事不得不拖三年。
現在陌桑孝滿回城,軒轅徹不日也將孝滿回城,不知道陌桑會不會再起爭奪的念頭,畢竟軒轅徹可是大鴻皇朝為數不多,擁有眉澗宮印的人。
“你們看,是陌府的馬車!”
“天哪,真是陌府的馬車!”
“果真是陌小姐要回城了。”
“三年熱孝就結束了,真快!”
掛著陌府燈籠的馬車一城門,就吸引眾人的目,很快就傳遍蒼都。
聽著外麵的議論聲,彌月本想安一番,隻是看到陌桑如定高僧的姿態,到口的話就咽回肚子裏。
三年前,自從主子重傷醒來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容未改,才學依舊,傲骨未移,隻是卻變得滿腹詭,使出的手段常常教人不寒而僳。
陌府的車駕在眾人注視的目中,不急不徐地行走在回府的路上,馬車從蒼風樓下麵經過時,突然一把銅壺以及冒著熱的水簾從天而降,眾人看到後不由傻了眼,竟然忘記了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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