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社會,遠比挽挽想象得要險惡得多。
當初離開阮家,一大部分原因是想著能和阮景好好商量,適當緩和下關係,並未想過他真的放任離家出走。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挽挽隻能著頭皮來到外麵。
首先是找個住所。
本來看好一個不錯的別墅區打算租下來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帶的是阮景的卡,按照他們之前的說法,離家出走的話就不能用他的錢,遇到事也不能求助於他。
如此狠決的話,挽挽不是不失落的,並且隻能照做。
這就導致後續租房子被黑心中介騙錢。
上的現金本就不多,被騙之後不得不求助於自己之前的好朋友。
背著阮景申請的微信小號裏有很多好朋友,起先信心滿滿,點開一個自認為相非常不錯的朋友,想要朝對方借點錢去租房子。
平時在一起玩的時候還給這位朋友大方地送過價值不菲的包包,然而到朝人家借千把塊錢的時候,對方委婉表示,滅有。
朋友:【真的不好意思哦,我上次剛剛買了一輛車,手頭裏已經沒錢了,你現在很缺錢嗎?怎麽沒朝你哥要?】
挽挽:【我離家出走了,和我哥斷絕來往。】
本以為會換來一波同,然而等再發信息的時候,朋友已經將給刪除了。
挽挽一臉問號。
為什麽要刪除?因為借錢,還是因為和阮景斷絕來往?
接連朝幾個相得不錯的朋友借錢最後隻借到一頓飯錢的挽挽,突然就意識到阮景說的沒錯。
相的那些都是不靠譜的狐朋狗友。
平時玩的話可以休閑散心,但遇到困難,大家全部都躲得遠遠的。
這些朋友裏,還包括剛向表白沒多久的顧深。
他本著決心表示要和一起抗爭家裏嚴格的管束,想和一起麵對困難,然而聽挽挽說和家裏斷絕關係,聽說現在上隻剩下一百塊錢不到的時候,回信息的速度都變慢了。
回給的,則是看似好心的勸導:“挽挽,我覺得你還是和家裏人好好相比較好,這要是斷絕來往的話,你什麽都不會,以後怎麽生存。”
挽挽擰眉,怎麽就什麽都不會了,不是還能演戲嗎,好歹是戲班出的。
也有自己的事業……雖然是被扶持過去的,但也很認真地在演戲,自己本並不想用替,遇到困難的想咬牙過去,奈何阮景不允許。
從小到大,他習慣於和阮媽媽一樣把當小孩一樣照顧。
這導致挽挽乍然離家出走後有些無路可去,上沒有可以周轉的錢。
之前自己賺出不片酬,但都被揮霍得差不多,一部分用來吃喝玩樂,還有一部分給阮媽媽阮爸爸買了禮,基本沒剩多。
剛開始沒用那筆小錢是覺得那是阮景給的,後來想想,就算是走後門進去的,也是憑汗錢掙來的,憑什麽不能用。
就是這筆小錢,支撐後麵三個月的生活。
……
轉眼進秋季。
一日平和的傍晚,霞照下,站在落地窗口的男人,投落出一清瘦拔的影。
他不知在看什麽,一聲未吭,站在後的助理不知道該不該搭話。
思考許久,助理還是應著頭皮提道:“阮總,今天晚上,大小姐那邊又有向了。”
阮景麵龐沒有太大變。
“這段時間獨一人想在圈接事兒做,壁好些次了,這回經人介紹,可能是和一個小影視公司合作,晚上會去城東一家酒樓參加宴會。”
助理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陳述這些,免得男人聽出異端。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如實匯報關於挽挽大小姐的行程,作為跟隨阮總多年的老牌助理,大部分時候都不需要男人吩咐他就知道怎麽做了,尺寸也拿到位,不會讓大小姐察覺到有人在背後幫,也不會讓的生活一帆風順。
助理知道阮總的意思是想讓大小姐吃點苦頭,隻是這苦頭吃了三個月,大小姐生慣養,這段時間的生活和從前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當然他沒發現阮總的生活好到哪裏去,即使大小姐離開,該心的事一樣沒。
這次他主匯報行程是無法拿主意。
娛樂圈的酒局宴會無法去衡量到底不,還是跟上頭匯報下比較穩妥。
西邊殘漸漸被高層大廈擋住,一大片暗淡下去,阮景視線收回,垂眸慢條斯理地著手中的鏡片,“哪家酒樓。”
助理說了酒樓的名字,不是很高端,普普通通的一家。
“要不我像之前那樣,派人監督?”助理問道。
“不用。”阮景淡淡道,“我自己去。”
修長手指撚著金邊眼鏡,不急不緩地架在鼻梁上,那雙本就深不可測的瞳眸顯得更加幽邃和不易親近。
“好的阮總,我這就給您安排。”助理低著頭接應,沒敢再多看上司一眼,便去辦事了。
平日裏阮景低調工作,深居簡出,出這些場合僅僅是走個過場,饒是上流社會為重大事件舉辦的晚會都鮮看到他的影,這次不過是娛樂圈三四線設的普通小聚,整都談不上高端,倒是能讓阮氏掌權人親自過去,酒樓小老板聽說後,寵若驚,宴會開場前就客客氣氣地帶著人去接應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酒樓小老板一邊恭迎著難遇難求的主兒,一邊心裏犯嘀咕,阮氏不論如何都是他高攀不起的,到底什麽原因能讓那位年輕的上位者親臨寒舍。
圈圈外對阮景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天生就是從商的料,年紀輕輕就能從父親手裏接過公司並且在短時間將其市值翻一番,不論手段還是行風都是高層們塵莫及的。也有人說正因為是商圈大佬,他隻做對自己有利益的事,唯利是圖,不會摻雜半點分。
這一日他紆尊降貴地過來,想必是有事,小老板好奇之餘不敢多問,隻是笑地給這位難得的客人做簡單的介紹,阮景不善談,道出口的也隻是生意場的事,偶爾指點一二,這讓小老板更寵若驚。
題外話談得差不多,跟在阮景後的助理道出行程的主要目的:“今天晚上來參加宴會的都是些什麽人?”
小老板如實奉告,都不是什麽大佬,最有名的演員僅僅是在熒幕上混了個不知名的配角,這年頭圈子不好混,不導演轉行做網劇了。
以前混出名頭的藝人們,一旦衰敗的話,也會接一些投資的網劇角。
從這裏大概可以猜出來,阮家昔日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失去支撐後,生活過得一般般,送到麵前的好資源不要,淪落到和別人搶小網劇的地步。
而且那子……怕是怎麽做怎麽吃虧。
沒等上太久,他們便看見門口的位置陸陸續續來了人。
三個月沒有正式麵,挽挽的變化出奇地大,昔日裏不穿大牌就過敏的小公主,現在上的服加起來都不會過四位數,發型也沒有之前致到每一頭發都經過昂貴的打造和護理,在外麵滾帶爬的緣故,沒有以前那麽雪白,臉蛋也比之前瘦了很多。
饒是如此依然是最漂亮的那一個,隻是眼神裏沒有單純通的,像隻離開森林媽媽懷抱的小鹿,自己流浪過一段時間後知道怎麽覓食,但對未來依然充斥著一定的迷茫。
邊是個比大出不歲的中年,不知道什麽份,一直和搭著話,從神態可以看出這人是把挽挽當小輩來對待的,說話的時候總是趾高氣昂的。
出現之後,站在二樓的男人視線就沒有偏移過。
一側的助理一點都沒意外自家上司的表現,倒是酒樓這個小老板似乎猜出點一二來,怪不得這尊大佛會過來呢,原來是看上某個小明星了?
挽挽最大的變化除了穿著打扮,還有行為舉止,沒有之前那麽隨所,待人接有點小心翼翼的。
平時在家的時候挑食快挑到天上了,到這邊之後,自助區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接,劣質的甜品和看起來就不新鮮的水果,也被小心翼翼地吃著。
阮景看得眉頭皺,“怎麽混這副樣子。”
助理遲疑,不知怎麽搭話得好。
他已經竭力安排挽小姐在適當範圍既能出去長點教訓又不會過得太狼狽,但這些在男人看來,的生活已經跟個乞丐沒什麽區別了。
也不知是不是助理的錯覺,似乎看到自家上司眼裏除了不悅還有一點點的……心疼?
吃個不新鮮水果就心疼了,早知如此當初幹嘛不攔著點呢。
離開阮家之後,挽挽的生活確實過得不太好。
就像一朵一直呆在溫室裏的花朵,出去經曆風雨之後不可能像外麵的野花野草一樣能夠輕鬆適應。
不是沒想過回頭,但自己如果回頭的話又會回歸以前被管束的生活,無法獲得自己想要的自由,沒準還會因為半途而廢這件事而遭到哥哥的恥笑。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選擇堅持下來了,原先卡裏剩下的那點錢都不夠以前一個星期的開銷,學會省吃儉用後也能勉強堅持,偶爾還會去劇組接點散活兒。
原先的圈子裏,大家都知道是阮景的妹妹,如果去的話自然而然就會到照顧,和阮景所說的背道而馳,所以挽挽隻能換一個沒人認識的圈子,想要憑借自己的本事,就算不闖出一點名堂,也不該讓哥哥瞧不起。
看清原先朋友的真麵目,已經不敢隨便朋友了,認識的都是平時會有合作往來的,例如這次帶來宴會上的就是圈有名能扯皮條的大姐。
如果擱平時的話估計已經敞開心懷和別人底了,現在則留點心眼,隻當是合作關係。
那位大姐年輕時候也風過,現在落敗後底子裏還有點傲氣,和人說話的時候難免帶著高高在上的口吻,尤其是麵對挽挽這種沒什麽經驗的新人。
看到挽挽在吃東西,便邁著快步過去教育人,“你怎麽還有閑逸致在這裏吃東西,人家王總都來多久了,你也不上前打聲招呼?那角你還想不想要了?”
挽挽朝所說的方向看去一眼,“那不是在忙嗎?我看他邊有很多人。”
“人家王總派頭大,多人等著結,忙不是正常的嗎?”扯皮條的大姐是個急子,想要拉挽挽的手,“我跟你說啊,像你這種沒背景沒來頭的新人,遇到一個機會就得抓時間逮著,不然以後你後悔都來不及。”
力道大,挽挽隻好被牽著過去。
這個圈子和以前混的都不太一樣,大家都把冷漠寫在臉上,有事說事,開門見山的,不像以前,大家似乎都和歡笑的……至每個人對都是麵帶笑意,客客氣氣的。
一開始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大家那樣客氣不過是因為背後是阮家。
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不管在哪裏都像現在這樣子,一個普通的新人,誰有事沒事會笑臉相迎,想要拿資源的話就要自己努力爭取。
這段時間挽挽也學會和人的正常招呼方式,長得漂亮,臉蛋在這群人中無疑是上乘的,鶴立群似的,讓人看到後都不免一問,是不是在哪裏看到過。
先前借著阮家的背景出演過幾個大本子的角,不過都是配角,存在沒有主角高,再加上挽挽沒主報出家門,所以即使給人眼的印象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王總真是會說笑。”扯皮條的大姐嘻嘻笑著,“漂亮的孩子,看著當然眼了。”
有這位大姐在,氛圍不會冷下去,你一句我一句地談著。
挽挽小臉蛋上掛著得客氣的笑。
當初隻有別人結的份兒,現在一轉頭,時代變遷,會在這樣的場合,同一群不知名的人強行歡笑。
好好的生活不過,傻白甜小姐非要出來驗艱苦。
饒是阮景的助理都有點看不下去和理解不了,實在想不明白,挽小姐何必這樣折騰自己呢,放在以前的話,那些人給提的資格都沒有。
他搞不懂大小姐,也搞不懂阮總。
自從過來之後,阮景就像個旁觀的路人似的目視樓下放下的一切。
曾經穿著漂亮的新鞋子路過一段積水時都要朝他撒要抱著走的孩,現在還真是有能耐,能耐著子站那麽長時間聽別人東南西北地胡扯,任由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肆意掃。
在那位大姐的慫恿下,似乎還有要敬酒的意思。
挽挽不太會喝酒,滿滿一杯不知道多度數的酒杯一旦拿到手裏的話就大概率要喝完,在這裏沒人會心疼一個孩子能不能喝酒,他們要的是一個活躍的氣氛,隻要把酒喝完,那就能夠表現出誠意和尊重。
挽挽顯然是想要拒絕大姐遞來的酒的,推好些次。
那位大姐就是想要拉扯他們關係的,這種場合不喝酒怎麽行,剛開始還很有耐心地勸說,見挽挽死活不開竅,臉不由得一變,漸漸難堪起來,是要把酒喝下去。
“來這裏你還不知道不喝酒就是不給麵子嗎?”大姐一瞪,“剛出來混的小姑娘還學大明星耍起大牌來了,來之前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來之前,挽挽沒聽說一定要喝酒,隻說這裏有投資人老板,要不要過來給牽線搭橋。
想到自己一個人要混口飯吃,這種事自然要親力親為,所以就過來了,誰能想到一下子要把一整杯酒灌下去,而且就算喝下去,也不是百分之百就能事的。
到底是羽翼不夠盛,挽挽怎麽都不可能說得過那位大姐。
並且那位大姐也被惹惹急了,開始翻臉,說太不給麵子。
挽挽出厭惡的神,想要甩手離開算了,結果被那位大姐攔住。
“你這小妮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允許你這麽做的?”大姐趾高氣昂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要是擱我以前的脾氣,不灌你個七八瓶我都不好意思在這圈子裏混下去了。”
大姐說話很衝。
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裏,像這種喜歡扯皮條的大姐人脈還算廣闊,難免就會得意洋洋的,喜歡把自己當一蔥,耀武揚威。
其他人都在看著,挽挽的臉越來越難堪。
還好這次學聰明了,沒把這位大姐當朋友,是來找合作的,不是來給人當跳板討好老板的。
大姐平時有眼力見,這一次就沒有了,再加上第一次認識挽挽的時候,這丫頭穿的普普通通,比跑龍套還要可憐,吃的盒飯都是被人挑剩下來的,上的錢不夠買一杯茶,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就是個剛混圈子的新人。
越是新人越喜歡,好拿,三言兩語騙過來想要借機會結識更多的老板們,奈何挽挽的脾氣不太好,沒有想象中那麽聽話。
在海城,所有人都知道站在這座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是顧北誓,卻沒有人知道他有一個隱婚近兩年的妻子叫蘇萌。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說離婚,他說她的伎倆太拙劣。第二次說離婚,他說你這輩子都別想。第三次說離婚,他說你我除非死一個。第四次,第五次……第九十九次,顧北誓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吼道:「蘇萌,你別以為我一個大男人拿你沒辦法。」話落,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搓衣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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