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召來許杜仲,「皇后的膝傷怎麼樣了?」
「娘娘底子好,已無大礙。」許杜仲說。
「已無大礙?那怎麼張去見了還是不良於行?」朱翊鈞問。
許杜仲拱手回道,「大約是淤未散,娘娘擔心留痕跡,故而不敢多。」
「淤怎麼還不散呢?可會留下痕跡?」朱翊鈞問。子惜容,若要留跡,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淤勤就會散,不會留下痕跡。」許杜仲說,「除了勤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快速消淤。」
「你還是做點可以除疤的藥膏,既然這個淤遲早是要消的,塗了也沒事,你給點香香的藥膏,一個的勤快點,二個心裏想著塗了藥膏就不會留痕跡,心裏就沒那麼張,能舒坦點。」朱翊鈞說。
許杜仲看著真心實意擔憂的陛下,心裏嘆息,臣說娘娘擔心那是應付你的客套話,臣看娘娘是一點不擔心這個,但是要裝作不良於行臣有什麼辦法,只能找個理由兩下好看。
哎,看來他的一世英名終將要毀在娘娘上,不知道在娘娘大婚前,告老還鄉可不可能?
「這樣,你現在就去調製,越快越好,朕讓張馬上給送過去。」朱翊鈞說。
「臣領旨。」許杜仲說。
朱翊鈞去換了小侍的服,張目瞪口呆看著。「陛,陛下,要出宮嗎?」
「去看一看。」朱翊鈞說。「朕才去給母后請過安,今天應該不會找朕,快去快回。」
王容與在房間里看著的嫁妝單子,那是從母親在世的最後幾天就開始安排的東西,這些年祖母在上面加加減減,足有十張單子之多。皇后的嫁妝都是宮裏準備的,毫不諱言的說,從陛下登基那一天起,宮各部已經開始為陛下大婚做準備。
王容與自小準備的嫁妝也很厚,如果不是嫁到皇家,去哪家都使得。但是現在,那些妝屜,傢,雜七雜八的日常用品,已經不適合擺在宮中,自然就不會再帶進去,還有首飾,布匹。皇后的食住行都有的規格在那,倒是不存在穿戴什麼逾制的東西,但是打扮的太小家碧玉,現不出皇后威嚴。
王容與拿出紙來謄抄那些不帶走的東西,祖母給準備的都是好東西,眼下讓王容與把這些嫁妝送給王芙裳,是不願意的,雖然三個哥哥如今都沒有生兒,但是以後會有的,即使沒有兒,總要娶媳婦,總能用的上的。
王容與要平均分三份,一個都不能落下。
因為被封后,三哥王雅量原準備慢騰騰的親事,匆匆就定下了,是父親上司的兒,兩個月就要過門,著急忙活的。王容與心裏頗為歉疚,想著等到三嫂子進門,見面禮要重一些才是。
崔氏因為王容與封后的事稱病,一直沒起。王偉乾脆就讓大媳婦二媳婦管家,凡事商量著來,取決不定的就去問老太太,王偉也擔心崔氏在兒的大婚上使什麼壞心眼。
曾氏當真是活到這個年紀從沒有這麼忙碌,這麼多權利,又這麼多惶恐不安,一邊家裏住著皇后,自己妹妹還是好伺候,但是那些宮裏來的人,還有侍衛,要悉心照料,然後三弟馬上要親,打掃院子定製傢,來來往往的人,現在家裏比往日要高了一個臺階,公爹也說,三弟親,估計會來很多員,這宴席安排,迎來送往都是大事。崔氏雖然是裝病,每日也是必去問候的,這是場面活。
曾氏都想不起上次跟兒子捧著臉說話是什麼時候,好像一睜眼就沒個歇氣的時候,閉上眼躺在床上也是一條條一樁樁從眼前過,想著不能有什麼疏。連丈夫都被趕著去跟兒子睡了,邊躺著個人影響思考。
孫氏是老二媳婦到底沒有那麼大力,做些輔助活兒,把每天理的事都寫下來,等到晚上兩人要各自睡去了再湊到一起一條一條的對,看有無疏忽,或者理的好不好。
「大,宮裏又有人來送東西了。」曾氏邊的丫頭的通傳。
「著人領去娘娘院裏,等到他們出來,再一個一個荷包,按慣例來,領頭的公公的荷包是藍的,別記錯了。」曾氏說。宮裏的侍監一趟一趟的來,這是殊榮,表示宮裏對皇後娘娘看重,所以即使每一次來都要打發銀錢,曾氏也是甘之若飴。
原來王偉擔心兒媳婦對打賞這事的抵,還讓兒子去跟兒媳婦做工作。咱家不缺錢,除了妹妹的,日後留給你們的也還有。
王厚德笑道,「給妹妹花這錢算啥。們都不是短視之人。」
「你怎麼想,你媳婦不一定這麼想,好好和媳婦說,最近們也是辛苦了,日後你妹妹在宮裏時不時召幾個嫂子進宮去賞賜,面子裏子都有。」
「尤其是老大媳婦,這家以後是你的,要是你媳婦覺得給妹妹的太多,虧空了家裏就別擔心,家底厚著呢,虧空不了。」王偉說。
曾氏原來也不計較這些,自王容與封后聖旨下來,家裏是日出百金都不為過,起初看著支出還有些害怕,後來見多了也就習慣了,橫豎公爹和丈夫都沒簡省,只讓盡心去辦,可見家裏還是有的。
但是公爹特意還讓丈夫來安,這份心就是十分難得。王家娶長媳本就嚴謹,曾氏相中王家也是知道家風正,如今家裏還出了個皇后,不滋的捶著丈夫,「想到小姑子是娘娘,以後咱們的孩子就是皇後娘娘的侄子侄,那要說親,不是大好的家庭要衝上來任我們挑選,就為了這,我也是半點不樂意都沒有。」
「妹妹了皇后,你就只想到孩子的婚嫁上?」王厚德好笑。
「好自然不是這些,但是你也要知道,我可不是那種只是因為妹妹了皇后我就沒意見只說好好好的人,就是妹妹如今嫁到平常人,公爹要給妹妹多點,我也絕無二話。」曾氏說。
「我知曉你,爹和祖母為了長媳可是相看了三年,我如何信不過娘子的為人。」王厚德說。
「貧。」曾氏說。「現在要做皇後娘娘的嫂嫂,我也害怕擔心,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你現在就做的好,再沒有人比你做的更好。」王厚德說。
王容與聽到通傳說張侍來了,停筆疑道。「怎麼又來了,讓他進來吧。」
「小的給娘娘請安。」張彎腰道禮。後頭還跟著小太監,同樣彎腰,卻是不出聲的,王容與奇怪的看一眼,張往常來只自己一個人進來,跟著來的小太監都是留在外面的。
再仔細一看,好吧,這哪裏是小太監。王容與無語的讓喜桃下去,然後站起要行禮。「見過陛下。」
「別跪別屈膝,你不是膝蓋疼嗎?」朱翊鈞不等人出去就站直了,見王容與要行禮忙就上前攔住。
王容與就順勢坐下了,「陛下怎麼出宮了,還做如此打扮,太後知道該不開心了。」
「所以朕速來速回,只看看你就走。」朱翊鈞說。
「我有什麼好看的。」王容與說。
「給朕看看你的膝蓋。」朱翊鈞說,王容與手放在膝蓋上,「膝蓋已經好的差不多。」
「聽話。給朕看看。」朱翊鈞說。見王容與還是不,就說,「你既然不想給朕看,那就是心裏對朕還是怨憤,覺得朕罰重了是嗎?」
王容與推不過,只能摟著子上來出白花花的已經青黑的膝蓋,朱翊鈞嘖的一,向張手,張遞上許醫辛辛苦苦製作的藥膏,想了想,輕聲出去守在門外。
朱翊鈞擰開藥膏,用手指沾了去給王容與推膝蓋,王容與不從,「陛下,這個讓宮來就。」
「這是許醫新做的,說是用來膝蓋就不會留印子,你讓宮勤快的替你多幾次。」朱翊鈞說,「就是萬一留下印子,朕也不嫌你。」
「那真是謝陛下隆恩呢。」王容與笑道。
「這次是我罰重了,下次,不,以後,我都不罰你跪,如果有時候我忘記了,你也只管坐著趴著躺著,就是別跪著,我都不會怪你的。」朱翊鈞說。
「陛下生我的氣,怎麼罰我都是應該的,如果罰我能讓陛下消氣,我也沒有旁的心思可耍。」王容與說。
「我日後定不和你生這麼大的氣了。」朱翊鈞說,「日後我要是生氣,我就不見你,等我氣消了再來見你。」
「你是我的妻,是皇后,是國母,我若常罰你,你的威嚴就沒有了。」朱翊鈞說。
「陛下說的話我記住了,等我手好了以後要寫下來,大婚之日帶進宮,在咱們床頭上,讓陛下能時時看見。」王容與俏皮說。現在正是熱乎時候,自然什麼保證都說的出來,等到日後熱乎氣沒有了,要真的按朱翊鈞這麼說的去做,最後吃苦頭的自能是。
「手腕好了嗎?」朱翊鈞說,又去王容與的手腕,「我最是喜歡你的字了,結果是我差點毀了你。」
「陛下莫有擔憂,我的右手寫廢了,還有左手呢。只是左手寫的沒有右手那麼好。」王容與說,「陛下小時候寫過字帖嗎?其實練習書法是很枯燥的,我練字的時候也喜歡抄書,但是不多,只有一遍。」
「陛下以後若還要罰我抄書,就讓我去藏書閣吧,一本書抄一遍。」
朱翊鈞握著的手腕。「我對你真不好。」
「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我也會好好對陛下的。」王容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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