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謫江應該是沒有來後院,不過想來也是,這畢竟是常承澤的府邸,晏謫江他再怎麼樣,也都得敬上三分。
舒雨微正坐在草堆上無聊的數著枯枝,直到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巨響,才仰著頭朝上邊兒看去。
那聲音剛一停下,道的那道門便被人打開,上頭原本的那張架子床居然不見了,而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把正朝下來的木質梯子。
凝香探出頭來,兩手抓著木梯將它牢牢固在地側,直直向道里的舒雨微,喚道:「姑娘,已經沒事了,你快些上來吧。」
舒雨微將手中的枯草全部扔到了地上,看向凝香,出聲問道:子沒跟他起什麼爭執吧?」
凝香搖了搖頭,回應道:「姑娘放心,前院兒的人來報,說是晏家二公子只是與殿下閑談了幾句,似乎並未提起你。」
舒雨微不免生出些疑,按理說晏謫江與常承澤應該是沒有什麼集的,晏謫江怎麼可能會來跟他閑聊嘮家常。
但暫且還沒法得知兩人的談話容,便也無從去想。手抓住木梯,一步步爬了上去,凝香細心地替拍了拍上的灰塵,溫聲道:「姑娘,殿下前幾日按你的量命人做了一些裳,雖然不知道是否完全合,但應該也不會差太多,你上的這裳也髒了,不如暫且換下來,等我給你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說著,便已轉朝屋外走去,本不給舒雨微出聲攔下的機會。
事已至此,也只能著這份好意了。
常承澤當真是頂好的人,若他能順利繼位,想來南湘國應該會更加繁榮強盛,百姓也就不會因為在三皇子繼位的那段時間裏,過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換好服后,便坐在屋裏等著常承澤回來,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見他過來找。
舒雨微出門一問才知道,原來常承澤一見完晏謫江,便出了府,似乎是忙別的事去了,待他重新回到府邸時,天已然夜。
聽到外頭的靜,舒雨微連忙趴在窗戶上朝外看去,見是常承澤回來,便立刻跑了出去,攔住了他的影。
常承澤臉上的鬱瞬間散去,雖然是極快的,但卻還是被舒雨微給捕捉到了。站在常承澤面前,仰頭看著他,緩緩道:子,是晏謫江見你的時候說了什麼令你覺得為難的事嗎?」
常承澤垂下眼去,溫溫地沖一笑,正開口說話,卻被舒雨微給打斷:子,謝謝你收留我,若是晏謫江因此威脅你什麼,令你困擾的話,我此時就走,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常承澤拍了拍的頭髮,像哄小孩兒一樣的語氣沖說道:「他怎麼會威脅到我呢?再說了,你不是還要給我報恩嗎?這會兒選擇離開,你可是因為發現做不到,所以想臨陣逃了?」
他的語氣句句都像在開玩笑,但舒雨微卻格外認真,眉頭微蹙,又出聲道:子,我很嚴肅的跟你講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離開以後會不會沒有能待得地方,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被晏謫江給到,這些我都有辦法解決的,至於給你報恩這事兒,等我避過這陣風頭,定然會履行承諾的。」
說得認真又大義凜然,但常承澤卻似乎並不怎麼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蹲下來,與舒雨微平視,又以同樣認真的語氣出聲道:「雨微,也許你是比同齡人更些,考慮問題和出謀劃策也都更為周全,但是你可知道,你要面對的這個人他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高門顯貴,他是晏謫江,是……」
「我知道。」舒雨微出聲打斷他的話,神凝重:「我知道晏家在朝堂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再怎麼權傾朝野,再怎麼一手遮天,也終究有他們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比如,積分商店的易容丹。
「雨微。」常承澤的神愈發凝重,他皺著眉頭看了須臾,鄭重其事道:「要說京城裏最不能招惹的人,除了晏謫江以外沒有人能擔得起這個稱呼,晏家的每一位,上到晏老太太、晏國公,下到公子小姐這些小輩,沒有一個人比晏謫江在這京城的影響更深。」
這些事,舒雨微自然是知道緣故的,畢竟晏謫江的手段極其殘忍,哪怕是誰聽到他的名字,都會選擇避而遠之吧。
見舒雨微還是一臉毫不在乎的模樣,常承澤不嘆了口氣,繼續出聲道:「說個誇張一點的話,今天你只要踏出我的府邸一步,指不定就會有人將你帶走。」
舒雨微依舊不甚在意,畢竟晏謫江懸賞得錢多,如果不是因為懸賞令上的人是,舒雨微肯定也會像普通人那樣,為了這一萬兩銀子時刻注意邊的行人,這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不知道晏謫江這個人到底多有錢,但是願意為他辦事的人應是如雨後春筍般,比比皆是。
見常承澤還想出言勸,舒雨微便先一步開了口,跟他攤了底牌:子,若是我能給自己換張臉呢?」
常承澤一愣,繼而卻又輕笑出聲來:「你這孩子,可是話本小說看多了?」
聽他這樣取笑自己,舒雨微不免有些惱,微微蹙了眉頭,帶著些賭氣的調調出言道:「我是說真的!殿下若是不信,我明日就離開,屆時殿下自會知道我所言的是真是假。」
「好好好,姑且當你說的是真的吧。」
常承澤附聲糊弄著,舒雨微自然是聽得出來,不免有些不悅,蹙了蹙眉,正繼續開口說到他相信的時候,常承澤卻先聲開了口:「只是,即便你能改變容貌,但量確實不能改變的,我今日從白府回來時聽到街上的人戶都在談論,說是有人挨家挨戶在查十一二歲的,生辰、出生地、生父生母這些況都得如實寫清,甚至連街上流浪的孩子也都一一問過,你覺得,一旦你離開了這裏,當真就能躲得開他嗎?」
這下到舒雨微愣神了。
沒想到,是真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晏謫江居然為了找到,做得這麼誇張又這麼決絕。
見如此,常承澤也算是放下心來,他手拍了拍的肩膀,出聲安道:「好了好了,你也別害怕,只要你安安心心地住在這兒就肯定會沒事,萬事有我在呢。」
舒雨微垂下眼去,心裏一陣說不上來的覺。
好像,並沒有因此到害怕或者恐懼什麼的,反而覺得,在晏謫江心裏,好像還重要的。
不免輕笑了一聲,而這聲不由自主地笑,卻又回憶起昨晚晏謫江在聽到的那番話后,發出的那聲自嘲地笑意。
當時並未多想,全然只顧得上晏謫江那句「好好陪在我邊」了,這會又細細回想了起來,一時竟有些難抑的悲涼。
舒雨微手了鼻子,復又抬頭看向常承澤,臉上又泛起了那副最擅長偽裝的天真笑容,道:「殿下去白府是去做些什麼啊?」
常承澤沒想到會抓住這個細節,眉頭微微皺起,似是有些懊惱自己的多言,默了半晌,他才嘆息道:「有點麻煩事兒,去理了一下。」
舒雨微抿了抿,問道:「可是與白姐姐有關?」
常承澤搖了搖頭,否定了的答案,卻又不將事全盤托出:「小孩子顧好吃喝玩樂就行了,大人的事就不用你多心了。」
舒雨微的心裏湧出一陣煩意,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副。雖說也是給帶來了不便利,但是這麻煩與阻礙卻是一點也不。
但必須得弄清楚是什麼事,倘若常承澤是為了寬刻意瞞,事實上此事真跟白月有關的話,那可就又得做一份急任務了。
常承澤拍了拍的肩膀,站起來,出言對後那人說道:「凝香,夜深了,帶雨微回屋休息去吧。」
凝香微微含頸,應了聲「是」,便拉起了舒雨微的小手,帶著朝屋裏走去。
常承澤一直注視著進屋,臉上的溫和漸漸散去,又出現了方才的沉悶。他低低地嘆了口氣,轉朝另一間屋子走去,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角上正掛著一個淡藍的明小球。
舒雨微躺在床上輾轉側翻,總覺得今日晏謫江來見常承澤,談論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兒。不過,倘若是真如前院兒傳來的話一樣,兩人談論的事與無關,那這談論的容,又會是什麼呢?
胡思想了許久,小悠的聲音才終於出現在了的潛意識裏,接下一秒,它的形便憑空顯現了出來。
舒雨微連忙坐起來,看著半空中漂浮的圓頭小人兒,等著它說話。
「宿主宿主,我弄明白是什麼事了。」小悠在空中轉了一圈,腦袋上的小草也擺起來,臉上還掛著笑意,一臉邀功的模樣,它道:「這件事確實跟主沒有關係,是常承澤遇到麻煩事了。雖然他們談論的時候沒有直說,但是我覺吧,這件事兒十有八九是跟晏謫江不開關係。」
就知道會是如此,舒雨微不免低低地嘆了口氣,又出聲去問小悠,神認真而嚴肅。
「到底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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