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五日後，謝景翕方啟程，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後麵又五日，顧昀跟盛鸞也乘船。

顧昀與盛鸞倆人扮作商賈，行事十分低調，行頭上各種喬裝，估計就是謝景翕見了也得認半天，低調是低調了，就是日子不大好過，所以在船上的時間，他們倆人能躲在船艙裏就絕不出去，因為實在是太難了。

盛鸞先摘了腦袋上頂著的奇怪發型，胡子是粘上去的，一時不大好一摘下來，十分的悲苦，他覺再有幾天，下都能悟出痱子來了。

“唉，玄塵，我怎麽見你這麽輕鬆啊，不行，我得跟你換個造型，胡子就不能一起粘上去嗎，非得這麽一的，還都這麽長，這麽醜，平白就老了十幾歲，我都不照鏡子。”

顧昀之所以比他輕鬆，是因為他臉生，不像盛大將軍這樣聞名遐邇，跟大陳打道的這些國家裏頭，就沒有不知道他的，對他恨得牙的人不計其數，一不小心就可能發生慘案，所以隻能徹底改頭換麵。

“要不你幹脆給我整個人皮麵吧，一整張接下來還省事。”盛鸞還在垂死掙紮著，實在是，喝口水都能兜在胡子上，真的很影響食。

“那行啊，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帶上個十天半月的，你盛大將軍這張俊臉就不一定保得住了，膿瘡，腐爛，流膿……”

“得得得，算我求你了……”盛鸞舉手告饒，“我剛喝的水都差點吐了，我還是就這樣吧。”

早這樣不就行了麽，顧昀仰躺在床板上，準備歇歇神，盛鸞又把他拉起來，“我說，這慢慢長路，有你睡惡心了的時候，趁著現在有神，快別睡了，給我講個笑話吧。”

顧昀沒踩他，盛鸞無聊的發，沒話找話的跟他閑聊，“玄塵，你幹嘛不跟你媳婦一道呢，這一年半載的，不得想瘋了啊，連我都想我媳婦了呢。”

顧昀笑睨他一眼，“在一塊就見你倆吵了，現在說想有用嗎？”再想還能有他想嗎，他還沒分開的時候就想的，這兩年，倆人都快好一個人了，乍然分開，真的很不習慣。

盛鸞他，“吵歸吵，想也是真想啊，我們是沒法子，你們這就有點人不能理解了，你跟我跑一趟，還不就是為了私下裏找大侄子的下落麽，你是這麽個心思，指定也是，合一塊找不是一回事嗎？”

“你懂個屁！”

那能一樣嗎，該冒險的時候，怎麽能帶一起涉險呢？

謝景翕此時正在船艙裏，跟齊掌櫃盧掌櫃商議生意上的事，齊掌櫃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對於出海這件事懷揣了相當大的希與抱負，好似等待他的是一座金山銀山，而並非是前途未卜的小呂宋島。

這兩年齊掌櫃在生意場上春風得意，逐漸不再不以茂昌的失敗，以及海事上的複雜為顧慮，一心想要把盛元做大，而盧掌櫃跟謝景翕的謹慎在他眼裏就了畏首畏尾。

“謝東家，在我看來，茂昌當年之所以被人利用，完全是因為他們太過於依賴以及相信那邊的人，本來嘛，去呂宋也好，甚至佛郎機也罷，誰都沒有開創過先例，心裏沒底也是有的，但我想，我們親自跑這一趟，完全可以清呂宋那邊的況，不一定非要依附誰，當然可以合作更好，但前景一定是很不錯的。”

盧掌櫃保持沉默，這話提前說並沒有什麽實際的用，總要去瞧一眼心裏才有底，說真的，他兩頭都各站五分，一方麵比較認可齊掌櫃在生意上的眼跟魄力，但也相信謝景翕對大局的顧慮。

謝景翕出門後便是一男裝示人，夾雜在一群生意人中，看上去還像那麽回事，翹著二郎，不急不躁的岔開話題，“齊掌櫃，您這幾年多也接了一些，您覺的那邊的那些所謂的生意人，可有甚不一樣的地方麽？”

齊掌櫃縷著山羊胡，沉道：“倒也不曾覺的有甚不一樣，我琢磨著無非是一些洋人起手的生意，大概也有咱們大陳的人參與吧，估計是占盡了先機，規模發展的也不錯，說白了生意場在哪都一樣，先機人脈都是至關重要的，呂宋那個小地方，商機還不錯，咱們雖然晚了一步，倒也不至於被他們掣肘，怎麽謝東家您可是有所顧慮？”

“我覺的我爹說的很對。”不等謝景翕說話，齊掌櫃跟前站著的一個年便搶先，那勢在必得的語氣跟齊掌櫃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無不及，“做生意嘛，畏首畏尾總是不會有前途的，咱們大陳泱泱大國，生意場怎麽也比一個小呂宋要的多吧，彈丸之地小打小鬧的，就自覺了氣候，實際不過眼短淺罷了，這幾年盛元在我爹的打理下可謂一日千裏，便是當年的茂昌也不及，怕他們作甚！”

年名喚齊魏，十四五歲的年紀，是齊掌櫃當接班人培養起來的，這次出海便帶了他來見世麵，正是年輕狂的歲數，自然就更瞧不上謝景翕這般顧慮，話裏話外的不過就是說一介婦人目短淺，不短淺，還是個甩手掌櫃。

謝景翕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見識，就是跟前的顧小魚有點瞧不上這個齊魏，畢竟說娘不好的，都瞧不上，但顧小魚不知是不是隨了謝景翕跟顧昀遇事不著腦的子，臉上看不出喜怒，跟平常一樣笑嗬嗬的說道：“齊家哥哥，反正咱都已經在去的路上了，是個什麽形容，去了不就知道了嗎，凡事知己知彼方為上策，畢竟咱眼裏的彈丸之地，有咱們沒有的船大炮，就算不放在眼裏，也不好輕視，你說呢齊哥哥。”

齊魏就覺的自己被這丫頭堵的不服氣，但是人家一口一個齊哥哥著，自己又不好跟一個黃丫頭較真，於是不屑一顧的哼一聲，一旁齊掌櫃這才開口，“齊魏，怎麽說話呢，盛元沒有謝東家跟你盧叔叔，哪裏能有今天，人家小知魚都比你懂事。”

齊魏不不願的應了聲，“是，父親。”

回到自己船艙的時候，顧小魚才不滿的崛起，謝景翕給摘了腦袋上的小帽子，笑著擰的，“跟誰呢這是，方才不是藏的好嗎？”

顧小魚趴在上撒了一會，抬起臉來還是笑嗬嗬的模樣，“也不是，就覺的有兩個豬一樣的隊友，不那麽痛快。”

“哦？”謝景翕來了興趣，“你到是說說人家怎麽你豬隊友了的。”

“這不明白的嗎，人啊一旦自大起來，都會變的目短淺，然後就得離倒黴不遠了，我到也不是說他們無能，就是覺呂宋島上可能沒他們想的那麽簡單。”

“我們阿魚有什麽真知灼見，你到是給娘說說看。”

“我也說不上來，但是吧就覺的茂昌票號不是栽在我們手上，而且坐收餘利的也是他們，有沒有可能是人家原本就這打算的呢，借我們的手，或者隨便借誰的手，把茂昌吞了，這都是把我們算計在了啊，你想啊，能有這樣手段的人，怎麽可能是泛泛之輩呢？”

謝景翕倒是訝異這份敏銳，這幾年裏，有意無意的讓接許多事，盛元生意上的事也沒有瞞著，有時候還會跟討論幾句，雖然不指有甚作用，但卻能引發的腦筋想事的習慣，不過方才所言，倒是跟想的差不多，算是難得。

“你有顧全大局的考量是對的，不論是誰，都不可輕視，還有你齊叔叔，是經商大才，好多東西你都得跟他學著點，不可因此小瞧了他。”謝景翕沒有跟繼續探討有關於生意上的事，而是另問，“你齊哥哥比你大幾歲，懂的道理也比你多，我看你跟你盛桐哥也不這樣，怎麽就這麽不待見他呢？”

“哼，我就是不喜歡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連盛槿都比他強，我是替齊叔叔可惜，將來要是把家業傳給他，非黃了不可。”

“方才還說不能小瞧人呢，齊魏這孩子腦子很靈活，也聰明，就是年輕氣盛，將來打磨兩年許就好了呢，你這小模樣，要跟人勢不兩立似的。”

顧小魚腦袋一扭，那子總要人一頭的小氣勢就出來了，“我跟你說娘，本難移，就縱容那樣，能養的好嗎，反正將來他要是把盛元給帶裏去，我一定不讓他！”

還能耐。

“再說了娘，您可別拿盛桐哥跟他比，我盛桐哥那個人，除了麵上看著了點，肚子裏的貨可得甩他好幾條街，說白了就是個假正經，肚子裏壞水可多呢，您瞧盛槿那麽個跋扈的爺脾氣，在他哥那裏，一點都不好使。”

想不到這丫頭還有這瞧人的眼力，謝景翕氣的擰鼻子，“你就鬼靈吧你，這話你當著你盛桐哥說啊，看他不揍你，再說了他就是有一萬個心眼，也沒跟你上使，你可別不知好歹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想著他呢，這不準備回去給他帶好東西呢，可是什麽時候才能到啊，阿魚好無聊啊！”

海上長路漫漫，這才剛開始呢，越靠近呂宋，謝景翕就越控製不住的想象知安如今的樣子，他有沒有可能真的在呂宋呢，是跟阿魚一樣古靈怪嗎，還是會跟盛桐一樣斂，再或者，能一眼認出他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