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季翎一踏寢房,便瞧見自家妻子一襲湖綠的中,倚靠在羅漢床上,細白的手上著一本書,只是臉上的表卻不像是在看書的樣子,一臉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連他進來的靜都沒注意到。
「想什麼呢?」季翎走到架前,將外袍下,擱在上面。
蘇鳶抬起頭來,將手中的書擱置一旁,坐直了,「相爺。」
季翎一愣,失神間已經明白妻子是有正事要和自己說,妻子平日里只稱呼他為「阿翎」,只有在遇見重要的事要和自己商量的時候,才會喚他「相爺」……
「怎麼了?」季翎在羅漢床空出來的地方坐下,等著妻子為自己解。
「今日蕭夫人來給若璃說親了,我想著那蕭小將軍也算是人中龍,年紀輕輕就幾番上陣殺敵,不過……」
蘇鳶有些為難的道:「我到底拘於這后宅,所以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你們同朝為,應該更為清楚蕭小將軍如何……」
季翎默然片刻,腦海中靈一現,他就說今日早朝遇見蕭承武那個老傢伙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平日里端著一副不茍言笑的肅然模樣,今個居然幾次三番對他出……「善意」的微笑,下了朝後還非拉著他去酒樓。
原來是瞧中了自家兒。
打自己寶貝兒的主意!
不過蕭瑾墨倒是擔得起自家妻子一句「人中龍」的誇讚,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將軍,出的不僅僅是一敵的武藝,頭腦也是清晰聰明無比。
他平日里與蕭承武關係不錯,走得也近些,所以也聽蕭承武說過蕭瑾墨是他的軍師,是他的左膀右臂,在外出作戰時,總是能提出一些「殺敵一萬、自損八百」的點子。
蕭承武夫妻二人都是人品極佳之人,況且蕭瑾墨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孩子,除了那子有些冷,倒是也沒別的病。
季翎了髯,點了點頭,「是值得託付之人。」
聽了季翎的話,蘇鳶提著的心終於是放下了,想著明日再去問問自家兒的想法。
他們夫妻倆雖都覺得這樁親事不錯,但還是要問過了自家兒的想法才能做決斷,畢竟日子還是要自己來過的。
什麼父母之命妁之言,什麼都沒有兒自己的意願來得重要。
「不過……」季翎再度開口,一雙俊目閃著認真的芒,「今年絕不可能出嫁。」
蘇鳶失笑,無奈的搖搖頭,心道意料之中。
但也不反對丈夫的心意,畢竟這做娘的,也是很捨不得自己養了十五年的如花似玉的心兒,就這樣的嫁到了別家去。
***
看著面前婷婷玉立,猶如清水芙蓉的兒,蘇鳶慨時間真是好像著翅膀過的。
不過十幾年的功夫,那個白白的玉雪糰子,已經長為了如此標緻的人兒,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娘,您找兒何事啊?」季若璃在帽椅上坐下,不解的問道。
蘇鳶思緒回歸,「若璃,蕭夫人昨日來了。」
季若璃沒吭聲,仔細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蘇鳶說的「蕭夫人」是何許人,此刻更是一頭霧水,蕭夫人今日過來就過來,那跟娘找來又有什麼關係……
「是來說親的。」
聞言,季若璃先是怔了一瞬,然後雙頰迅速的竄上紅暈。
微垂下眼簾,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一個人影,那人……明明周籠罩著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卻在著的時候,彷彿冰雪消融,似水。
「娘……」季若璃低低喚了一聲,語調綿。
蘇鳶見自家兒滿面紅霞,又如何不明白的意思?
是過來人,自然是看得出季若璃眼裡縈繞著的那意,況且蕭家那個孩子也是看著長大的,自小也沒護著家若璃。
「娘明白了,」想了想,繼續道:「不過,娘昨夜和你爹商量好了,想多留你一年,待明年再出嫁。」
「若璃聽娘親和爹爹的。」季若璃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嫁進夫家那便是一輩子,倒是想爹娘能再多留自己幾年呢……
畢竟做媳婦哪裡有做兒來的自在,想到在丞安外祖母讓打理的庶務,就一陣頭疼。
不過還真沒想到,蕭夫人這麼快就來說親了。
如此一來,在蕭夫人再次登門的時候,蘇鳶便說了同意這門親事,不過和季翎一致要求,多留兒一年。
蕭夫人自己也有兒,自是能會蘇鳶捨不得兒的心,更何況一年的時轉瞬即逝,也就沒提出什麼異議。
便歡歡喜喜的回將軍府和蕭承武商量著三書六禮的事宜去了。
雖說嫁娶期未定,但相府、將軍府兩家定親的消息卻彷彿上了翅膀,飛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季傾歌並不意外,因為前世姐姐也是在及笄后不久與蕭大哥定了親,如出一轍的是,爹爹娘親同樣要求將婚期定在明年。
*
有人歡喜了,就要有人憂愁,驃騎將軍府,易文茹的房間早已一片狼藉,滿地的碎瓷片,夾雜著幾多孤零零的花朵。
「小姐……」一個約莫十三四歲,扎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出現在門口,抖著嗓音。
「滾開!」易文茹彷彿被點著了的火藥一樣,厲聲呵斥道。
小丫鬟被吼的雙肩一,只不過腳下卻沒,「小姐,老爺命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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