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嚇得大氣不敢出,拉著梁秋月的手低垂著頭走向了那邊角落裏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床這邊,譚氏見沒能把梁秋月攆出屋去,還有些不依不饒,被一家之主的老梁頭一記虎目瞪了一眼後,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了床裏麵。
孫氏嚇得大氣不敢出,拉著楊若晴的手低垂著頭走向了那邊角落裏的長條凳上,坐了下來。
床這邊,譚氏見沒能把楊若晴攆出屋去,還有些不依不饒,被一家之主的老楊頭一記虎目瞪了一眼後,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了床裏麵。
老楊頭收回目,視線從八仙桌上的三個兒子臉上掃了一圈後,歎了一口氣,出聲道:“夜裏把你們兄弟都過來,是要合計下老三的事兒。老三出了這種事,是我們老楊家的不幸啊,三房的孩子,傻的傻,小的小,這往後,五張又是吃飯,又是吃藥啥的,指著老三媳婦一個婦道人家,這個擔子勢必是挑不的!你們都是同胞兄弟,你們來,是想聽聽你們有啥主意,還有就是,你們三弟這,咱還要不要給他治,要治,又咋治?”
老楊頭一番開場白說完,還拋出了今夜家庭會議的中心主題思想,可是,等到他將煙兒卷好了重新塞進孔眼裏麵,又點燃了吧嗒吧嗒著了好幾口後,桌上到會的三個兒子,一個個都垂著頭,抿著,鎖著眉,就是沒人吐半個字!
見這勢頭,老楊頭不悅了。
將手裏的旱煙竿子在桌角又重重磕了兩下,瞪著麵前的幾個兒子,訓道:“咋回事啊?一個個都跟鋸了的葫蘆似的,你們過來,是合計事,咱老楊家眼下如何齊心協力把這個難關給渡過去,咋地都不啃聲?”
桌上的楊家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還是沒人先張口。
老楊頭氣得那原本黝黑的臉膛都有些泛紅了,抬起旱煙竿子指著坐在自己左下方的楊華安,“你是老大,長兄為父,你帶個頭,說說這事該咋辦!”
坐在角落裏的楊若晴,一直在留意著這邊的靜,聽到老楊頭點名點姓的逐個詢問起來,的目也跟隨著落在大伯楊華安的上。
原主人本就是個心智不全的人,腦海裏的記憶都跟斷線的片段似的,還很模糊。對於眼前屋裏的這些人,說實話,基本都很陌生。
不過,看這位大伯楊華安,雖然是莊戶人家出生,討的媳婦金氏又是那樣一個上不得臺麵的邋遢人,可是楊華安自己,卻是比一般的莊稼漢子多出了幾分儒雅來。
有些發福的,包裹在一深灰的裳裏,裳七新,肩膀的地方有一塊補丁,但是裳卻牽得很平整,基本找不出什麽髒之。五廓跟楊華中楊華洲有八相似,隻不過,楊華安的眼睛隨了譚氏,細眼睛,不說話的時候雙手抄著坐在那裏,微微瞇著眼,就像一尊活菩薩,但是偶爾那眼珠兒間或一,又閃過些什麽讓人捉不的東西。
楊若晴看人的目素來準,眼前這大伯,看著像是個三不做聲的老好人,裏怕是水深著呢!
被老楊頭點名,又見屋裏眾人的目全都落在自己的上,楊華安挪了挪屁,起眼皮子,目淡淡的掃過四下,最後落在老楊頭上。
長歎了口氣,出聲道:“我和爹想到一頭去了,老三出了這個事兒,是我們老楊家的大不幸啊,我先前過來的路上還在跟永仙永進他們哥四個叮囑,讓他們這些做侄子的,往後都要多幫襯下三房,畢竟是嫡親的三叔,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啊……”
事關自己的利益,楊若晴豎起了雙耳。
可是聽了好一會兒,都隻聽到楊華安在那裏長籲短歎,不是緬懷昔日的兄弟手足,就是抒發自己眼下沉重悲痛的心,對老楊頭先前拋出的那個議題,兒就不正麵回答。
這是在打太極嘛,暗想。視線瞄了一眼站在楊華安後從高到矮的四個堂哥,一個個都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顯然來之前就都得到了楊華安的授意,不敢表態。
那邊,老楊頭聽了好一會兒,終於不耐煩了。
“好了好了,七彎八拐扯了那麽多,我這腦子都要被你給繞暈了,還沒聽出啥名堂來!”
老楊頭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你是長兄,你就表個態,你三弟這,還治不治?”
楊華安皮有些鬆弛耷拉的胖臉上,出一抹為難的笑意,看了眼坐在桌上的楊家老二和老四,說道:“爹,你這話這般問我,這不是讓我為難麽?”
“咋個為難法?你說道說道!”老楊頭是個火直爽的脾氣,最看不慣這種說一半藏一半的,聲音當時就了幾分。
楊華安吞了口口水,也不敢再笑了,垂下眼臉來,出思忖的表,片刻後,他斟酌著,小心翼翼的說道:“爹,我說為難,是有緣由的。我說不給老三治吧,那也不忍心不是?咱可是親兄弟啊,咋能眼睜睜瞅著老三就這麽廢掉呢?上有老下有小,老三肩上的擔子重著呢!可我若說治吧,這錢又該從哪出?”
“爹娘健在,這是我們做兒孫的福氣,家裏的銀錢都在咱娘手裏把著,有多錢,爹娘心裏比我們有數。還有就是,我這裏表態說給治,可這個家不止我一個啊,五弟和六妹都沒家,可二弟和四弟都了家,拖兒帶的,這一張張都要吃喝,他們心裏咋想的,我這做兄長的也不,貿貿然站出來要給老三治,保不齊被人心裏埋怨!我這才為難啊!”
老楊頭聽完楊華安一番話,臉頓時更黑了。
這大兒子就是塊滾刀,拿他第一個問,問了等於沒問。
“老二,你這大晚上的吃了啥牛肝?你來是你來喝茶的?放下你那茶碗,趕說說這事你怎麽看!”老楊頭朝悶頭喝茶的老二楊華林喝道。
楊華林坐在凳子上,一條落在地上,另一條踩在凳子上,被老楊頭喝問,慢條斯理的放下手裏的茶碗,抬手抹去角的水漬,不以為然的道:“要我說啊,沒啥好治的!像咱這樣的人家,拿啥去治?福伯都說了,就是那些有錢的老爺們攤上這碼子事兒,那也就四指,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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