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臨的時候,楊若晴照例帶著裝好了餌料的黃鱔籠子離開了家門。
今天是曆的九月最後一日,明日就是十月初一了。
初一月頭,三十裏外的清水鎮又會有一場大集。
楊若晴打算明個去趕集,把楊華忠這段時日編織的東西拿去鎮上賣。
上趟趕集是二十五,距離這會子也就四五日的功夫。
這四五日裏,就去逮了兩回黃鱔。逮住的黃鱔,還是用來招待了嘎公他們。
楊若晴打算今晚再去試試運氣。
此外,明個去鎮上,主要是賣豆腐!
到了村口,楊若晴在夜的籠罩下,將手裏的黃鱔籠子,全部安放完畢。
然後,快步走回了村子,在進村的池塘邊,照例蹲下來就著池塘水洗把手。
才剛鞠了一捧水,後突然有人喚。
“胖丫?”
楊若晴扭頭,隻見一個清秀的年正站在的後。
青藍的直綴長袍,拔頎長的姿,月照在他的臉上,一雙眼睛,又黑又明亮,帶著的興和驚喜。
“沐子川?”
楊若晴隨即站起了。
瞅了眼沐子川手裏拎著的兩隻木桶,翹起了角:“哈,又踏著夜出來拎水?不怕掉水裏沒人救啊?”
沐子川一聽這話,想起了上回自己失足到水裏的狼狽景。
他的臉上出幾分尷尬窘迫。
“哪壺不開提哪壺!掃興!”
沐子川輕皺了下眉頭,嘀咕了句這話,轉朝著前邊走去。
楊若晴笑了,不以為意,站在原地,雙手抱看著沐子川打水。
池塘很大很深,周圍搭著大大小小的石頭,是村婦們用來漿洗服用的。
在距離這些漿洗區域十幾步開外的地方,用青石板和滾條石,又搭建了一個專門用來打水的平臺。
那個平臺往池塘裏延了有兩三米的樣子,村民們都覺得那樣的距離,水更幹淨,適合居家食用。
楊若晴瞇著眼睛,看著沐子川小心翼翼的沿著的青石板臺階,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看他擼起了袖子,微微俯下腰,將手裏的木桶力度輕重得當的放進了水裏……
打水,簡單的兩個作,在鄉下漢子們做起來,一點看點都木有。
可是,經沐子川這小子做出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斯文儒雅!
這小子,模樣倒是俊的,白白淨淨,一點都不像鄉下孩子。
他要是真有一天中舉了,或者考中了進士,衝著這好皮囊,指不定還真會被那些達顯貴家的小姐們相中做夫婿呢!
到時候,就是陳世了!
這樣的狗故事,戲文裏一抓一大把。
楊若晴暗自慶幸自己化被為主,在沐子川還沒有發跡之前,一腳把他蹬掉。
以後,就算他去贅丞相家,都不關楊若晴鳥事!
這邊,沐子川把打滿的兩桶水放在腳邊,木桶裝滿了水有些沉。
他的擬定計劃是一次拎一桶上岸。可是,一轉,看到站在岸邊的楊若晴。
月下,孩兒站在池塘邊,雙手抱,正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瞅著這邊。
沐子川怔了一下。
胖丫沒走?
站在那裏做啥?看我拎水?
男孩兒的膛,瞬間升騰起一豪邁。
一咬牙,雙手齊出,按住兩隻木桶,用力拎離了地麵……
“喲嗬,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沐子川,你力氣長了不嘛……”
那邊,傳來楊若晴的掌聲,還夾雜著響亮的口哨聲。
沐子川漲紅了臉,低著頭,咬著牙,把吃的勁兒都給使了出來,拎著兩桶水一步一步,極其艱難的爬上了岸。
又一步一步的朝著楊若晴這邊走來。
他有些單薄的板兒搖搖晃晃,木桶裏的水也搖晃得厲害。
走了一路,也灑了一路。
“沐子川,你行不行啊?看你這樣兒,夠嗆啊,咋不拿扁擔來挑著呢?”楊若晴問。
“不要扁擔也一樣,橫豎都是使力氣!”
沐子川哼哧哼哧的說道。
“哈哈,不錯嘛,我還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原來你這書生也有一把力氣呀!夠man!”
楊若晴朝沐子川豎起了大拇指。
沐子川沒啃聲,臉更紅了。
他已經走到了楊若晴的跟前,累得都要不過氣來,手臂酸麻得也快要沒了知覺。
但他還是咬著牙,堅持著。
他不曉得自己為啥要這樣做,他隻曉得自己不能再跟胖丫這丟臉了!
可是,有些事,往往就是事與願違。
腳下不知道踩到了個啥,他腳下一個趔趄,子往前栽了過去。
手裏的兩桶水,也連桶帶水飛了出去……
沐子川眼一閉,心道完了,這下又得出大糗了!
耳邊,傳來了木桶摔在地上的“轟隆!”聲響。
而他自己的肩膀,卻被一大力給揪住,並拽了回來。
沐子川睜開眼,發現自己穩當當站在原地,楊若晴的手剛從他的肩膀上收了回去。
明白過來是咋回事,他的臉漲得通紅,懊惱得恨不能找條地給鑽了!
低下頭,他俯去撿兩隻翻到在地的木桶。
心道這下完了,胖丫鐵定得笑死,還會說一堆損人的話!
一隻手,突然到了他前麵,搶在他之前把那兩隻木桶拎了起來。
沐子川愣了下,轉頭看去,楊若晴已拎著兩隻空桶,快步回到了那邊打水的平臺上,開始往桶裏裝水……
沐子川回過神來,趕跑了回去,還沒跑出幾步,低頭一看,自己的布鞋開了一條。
怪不得方才踩翻了腳,原來是鞋子壞了!
這邊,楊若晴也是雙手齊出,拎著兩桶水走了過來。
沐子川忙地迎了過去,出手來:“胖丫,不用了,我自己來拎……”
“沒啥,我幫你拎一段吧!”楊若晴說道。
“不不!”沐子川搖頭。
一個男孩子,拎水這種事兒還得勞煩一個孩子幫忙,被人看見,還不得笑死?
沐子川上來搶奪楊若晴手裏的水桶。
楊若晴有點惱了。
姑難得大發一回善心幫你拎水桶,還不要不要的?
“,那你自個拎吧!”
說了聲,把兩隻手裏的水桶往沐子川手裏一扔。
水打得滿滿當當的,跟木桶的重量混合在一塊兒,放進沐子川的雙手中,就好比兩塊巨石猛地了下來!
他一時沒準備,往下一沉,雙膝一,連人帶水桶整個就要往地上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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