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兒？」

大中午的飯店沒什麼客人，門口的靜驚了飯店櫃檯后算賬的老闆，在雲景他們進飯店的時候，飯店老闆抬頭詢問了一句。

老闆是一個穿灰長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手持筆一手按著賬本看向雲景他們那邊。

小二先是將雲林爺孫倆安排坐下，然後才快步過去解釋了兩句始末。

聽完后的老闆拍了拍小二的肩膀笑罵道：「你這傢伙，單憑第一印象就妄下武斷，這事是你不對，好在你改錯及時，沒有引起更大的誤會，這次就算了」

「東家教訓的是，我下次一定注意」，小二趕賠罪道。

別看小二隻是這家飯店打工的，但這份工作可不好找，雖然是干著伺候人的活兒，卻有工錢拿啊，而且在飯店幹活兒還不愁肚子，比之無數種地的農民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好太多了，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兒就惡了老闆丟了工作。

老闆點頭滿意說：「我們開門做生意啊，雖然是小本買賣，但就跟做人一樣，時刻謹記與人為善方得長久，上門是客，無分貴賤，斷然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今日你若將他們拒之門外，雖然看似只有一碗粥的小生意，但有了這樣的苗頭，未來某一天必定會因為心不好或其他原因將其他客人也拒之門外，那買賣還做不做了？做人也是一樣的道理，不要僅憑個人的喜好和第一印象與人惡，這樣不好」

「謹記東家教誨」，小二再度真誠點頭。

然後老闆這才滿意的說道：「去忙吧……」

那邊不遠的雲景也聽到了老闆的話，心頭頗為有些意外，這老闆似乎有點好為人師，不過他說的倒是一點都沒錯，與人為善方得長久，顯然老闆對於為人世之道頗有自己的想法。

再看他持筆的樣子，應該是讀過書的，讀書人嘛，很多時候都有喜歡給人講大道理的病，彷彿不這樣做不足以彰顯自己的學問，雲景頓時釋然了。

看著櫃檯那邊，雲景目從老闆上移開，然後意外的發現，那櫃檯上居然了一種他記憶中應該是每個櫃檯都必備的工。

櫃檯上居然沒有算盤。

在老闆手邊，是一長短不一的竹，似乎那才是他計算的工。

「這個世界連算盤都沒有嗎？」雲景心頭納悶，不過卻沒有開口詢問，因為這就不是他這個年紀或者說他這樣農民家孩子的份應該問的問題。

將這個記在心裡，若這個世界真沒有算盤的話，雲景估著這項偉大的『發明』未來某一天會從自己手中誕生，大概吧，若是到時候他還記得這點的話……

雲林活了半輩子，在此之前都沒進過飯店消費呢，此番坐在飯店渾不自在，拘謹無比，屁下面就跟長了釘子似得有點坐立不安。

雲景見他這樣心頭頗為不是滋味，早知這樣他乾脆挨得了，倒不是說對這家店有什麼意見，純粹是不忍心看爺爺難堪。

好在很快店小二就端來了兩碗粥，放下之後說：「客人慢用，如果有什麼吩咐的話招呼一聲，我就在門口」

說完小二後退兩步準備離去。

雲林此時赫然站起來張道：「這位小哥，我只了一碗粥啊，而且沒有要加蛋，你這……」

說著，他指著桌子上加了蛋的兩大碗粥不知所措，這要六個銅錢呢，不是訛人麼。

不待小二回答，那邊櫃檯后的老闆笑呵呵的說道：「老人家別驚訝，是我讓他們上的，放心吧，不要錢，就當我給之前小林的不是賠罪了」

此時小林的小二已經離去了，雲林看向老闆手足無措道：「這怎麼使得，這怎麼使得……」

這種被人尊重的覺雲林心頭很舒坦，可卻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他這樣的份，實際上被人看不起才在理之中，老闆的舉簡直刷新了他的人生觀。

「哈哈，無妨，左右不過幾個銅板的事，我還請得起，只要老人家別去說我們店不懂禮數就行」，老闆笑呵呵道。

「不敢不敢，這……這……」

雲林更加不知所措了，話都不知道如何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腳無從安放的局促樣。

雲景心頭慨，爺爺的淳樸，店家的和善大方，這才是正常的生活寫照，世間哪兒來那麼多爾虞我詐刀劍影，正常人的一生，又能經歷幾次那種遠離生活只存在於故事中的事？

為了打消雲林的顧慮，老闆主轉移話題道：「老人家坐下慢慢吃吧，對了，您來鎮上是走親戚還是……？」

「我們是來鎮上賣東西的」，雲林猶豫了一下坐下說道，賣東西三個字他下意識加重了語氣，顯然之前被誤認為乞丐對他很大。

點點頭，老闆又說：「這樣啊，若是方便的，老人家能說說都賣什麼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若是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問」

雲景這會兒已經在小口小口的喝粥了，真心得很，別說，這家店的粥不錯，儘管只有鹽這一味調料，但卻熬得香濃可口，尤其是加了蛋，喝在裡分外……

喝了一口的雲林趕放下碗回答道：「沒什麼不能說的，來賣不過是些閑時編織的竹製品罷了，上不得檯面」

「呵呵，憑手藝掙錢，不磕磣，沒什麼上不上的了檯面的，那老人家生意如何呢」，掌柜的邊忙活邊繼續閑聊。

見掌柜的如此和善，雲林已經不那麼拘謹了，笑道：「還」

「還就是不錯了，好」，老闆的點點頭道。

又把粥碗端起，雲林估著覺得老闆真心好說話，於是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老闆，您見識多，我想問你個事兒，不知道該不該說」

「老人家但說無妨」，老闆平易近人道。

雲林點點頭，道：「是這樣的，今天來鎮上，除了賣竹編之外，我之前偶然在野外得到一些蜂，然後順道拿來賣，但從未賣過這東西，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可以的話，老闆能否給我支支招？」

「蜂？」老闆聞言抬頭再度看向雲林，連算賬的作都停下了，似乎有些意外，要知道蜂這種東西可不常見。

打定主意把麥芽糖當蜂賣的雲林點頭道：「不錯，正是蜂，老闆能否給我指條路？」

「老人家能否給我看看？」老闆說著，放下手中的活兒，從櫃檯後走出走了過來。

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雲林想了想看著走過了的老闆說：「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老闆想看就看吧」

說著，雲林打開竹筒揭開蓋子給他看。

竹筒的麥芽糖從外觀上看和蜂區別不大，裡面有些許雜質，倒是符合沒有理好雜質的蜂。

看了一下，老闆眼睛一亮道：「還真是蜂……」，說著，他聞了聞，又微微皺眉道：「這蜂……，似乎味道有點不對啊，咋有點麥芽的香氣？」

「這是我偶然在野外得到的，至於味道我就不清楚了，或許那窩蜂釀造蜂的時候有自己的想法？」雲林小心翼翼的說道。

打定主意的他誰來都不好使，這就是蜂沒跑了，不信我也沒辦法，你自己問蜂去。

聽到爺爺的話，正在喝粥的雲景差點沒忍住笑噴出來，還蜂有自己的想法呢，也不知道老實的爺爺怎麼就急中生智說出這句話來。

好歹忍住，雲景低頭喝粥掩飾自己的異樣。

老闆倒是沒什麼沒覺雲林的話有什麼問題，畢竟季節原因，甚至是不同的蜂釀造出來的蜂都是有區別的，眼下的『蜂』雖然有麥芽的香氣，但也不是什麼不能接的事。

然後，老闆看著雲林了手問：「老人家你這蜂賣給我如何？」

「啊？」雲林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這會兒低頭喝粥的雲景心頭慨，暗道看吧，好東西不愁賣啊，尤其是『蜂』這種勉強稱得上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很多時候真正想要的人拿著錢都買不到。

之前在街邊蹲了半天都無人問津，那是人家就不知道你賣的是啥。

這不，飯店老闆明顯是好這口的人，看著雲林手中的『蜂』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