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的話音落下，滿堂皆驚。

沒有任何人能想到，這件事會被借題發揮到這種程度。

田家在梁城是大族，家中有不人在府任職，把控著城中不重要的位置。

就連監天司，都有田久峰這麼個楔子了進來。

除此之外，田家在城中也有不生意。

商勾結，愈發勢大。

也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以為林季此番只是拿田家立威。

立威之後，輕輕放下。

此事也就過去了。

哪怕是被抓進牢中的田澤川，都還覺得頂多是吃點苦頭，第二天就能回去了。

田久峰的謀劃，也只是希事不要鬧大，草草收場便是。

但是誰也想不到，林季竟然真的說出了『斬立決』三個字，不僅如此，看他的架勢，似是真的準備按律辦事。

堂中無一人開口。

田澤川已經被嚇得連連後退，又被田久峰攙扶住。

面對林季的質問，他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不說話？證據確鑿，不說話本也能判你！」

話音落下，林季手出了案牘之上的令簽，想都沒想都朝堂下丟去。

監天司可沒有戲言，說斬立決，那便要斬立決。

令簽落地，一切都真。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都注視著那枚令簽緩緩落地。

可就在這時，一道影突然出現，出手將落在半空的令簽的握住。

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令簽落地，田澤川人頭得落地，田家上上下下數十口人，算上家僕得有數百，全都要被流放出去。」

林季看著眼前的老者，心中沒有丁點意外。

「你是何人？」

「田坤。」

老者應了一聲，不急不緩的將手中的令簽回了簽筒。

「爺爺。」田久峰連忙了一聲。

田坤卻不理會，只是站在堂下，微微搖頭與林季對視著。

「第五境？」林季輕笑著，果然真正主事之人出現了，

「不錯。」田坤點頭，沖著林季微微行禮，「林大人，氣你也出了，田家的臉面也已經丟盡，此事能否到此為止？」

「前輩，我若是重拿輕放，如何立的了威，得住別人？」林季反問道。

「今日之事，衙門中有不各個家族的眼線盯著。今日之後，這梁城中恐怕無人敢與大人你為難。」

林季啞然失笑，這他當然知道。

擺這麼大架勢升堂，就是給別人看的。

但林季卻不準備就此罷休。

「前輩，若是我執意要判呢？這案子證據確鑿，已是鐵案。」

「那老朽便要去京城走一遭，告大人一狀公報私仇了。」田坤微微瞇眼。

聽到這話，林季卻笑了出來。

「不錯，沒有拿你的修為人，還算心裡有數。」

城中大族，連個晚輩田久峰都是第三境，家中怎麼會沒有別的修士？林季早就心裡有數。

「前輩或許不知道本的格。」林季微微搖頭。

「願聞其詳。」

「我這人向來與人為善，旁人給我一分面子，我就得還回去兩分，因此在朋友之間還頗有些人緣。」

「但若是有人招惹了我...我惹不起那便躲開，畢竟小命要！可若是我惹得起，就得想盡辦法給弄死，有一個弄死一個，有全家弄死全家，以絕後患！」

田坤面微變。

「前輩說要去京城告我的狀？只管去便是！即便你不去，這案子辦下來，卷宗之中我也會原原本本的將事說清楚！」

林季的語氣陡然強。

「我就說此事是我有意鬧大，為的就是立威！為的就是公報私仇！」

「指使怪是真，死了人也是真！你們田家膽大包天，暗中謀劃監天司總捕還是真！」

「田坤，我且問你，此事我原原本本的報上去，又能如何？！」

話音落下，堂中又一次陷了寂靜。是啊，又能如何？如果全都是真，田家被流放已事實，而他林季，也最多革去總捕的職位罷了。

反正他人一個，卵一條，怕他個鬼。一個總捕的職位而已，若是被人拿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總捕，他還不想當呢。

但是田家那麼大的家族，怕是不劃算。

林季坐回到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田家老祖。

這位一出來就波瀾不驚的老東西，此事臉上終於泛起了幾分慌。

他看著林季，眼角微微搐著，良久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道：「田家做錯了事，但田家絕無謀害林總捕的事，縱然小輩冒犯，也絕無害人命的念頭，林大人海涵。」說著田坤深深朝林季一躬到底。

「爺爺！」

「爹！」

田久峰與田澤川瞪大了眼睛，他們眼中的老祖宗，什麼時候給旁人這般行禮過？

田坤不理會兩個晚輩，只是低頭問道：「此事...林大人給個章程吧。」

「現在知道要章程了。」林季輕笑著搖頭，起走向堂外，一邊走，一邊說道：「得饒人且饒人，此番便放過你們一回吧。總該讓你們知道，我自稱與人為善，並非虛言。」

再繼續下去的話就真的不死不休了，沒必要，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是為了讓田家低頭認錯，好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世家知道，想趕走他這個總捕，總要付出代價。

田家三人難以置信的看著林季。

林季卻只管往外走。

「這案子尚有不詳之，還須得再細細查探，因此便暫時著吧...」

頓了頓，林季回頭看向田家的三人。

「案子著，你們卻得想辦法給我個代，總不能真讓人覺得是我怕了。」

「至於怎麼代，你們看著辦吧。」

話音落下，林季已經走出大堂，只留下堂中的眾人面面相覷。

田坤長長的嘆息一聲，帶著田久峰和田澤川離開了。

鄭雲軒見沒人理會他，小跑著逃了。

剩下的三位捕頭你看我我看你，相顧無言。

「林大人可真是..真是..」厲無雙喃喃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孫海苦笑道：「大開眼界了，以後兩位都小心著點吧，別不小心將大人招惹了。」

「他以前只是下面縣裡的捕頭？」楚秦怔怔的問道，「監天司這般藏龍臥虎的嗎？」

「所以林大人是總捕，而我等只是捕頭。」孫海搖了搖頭。

他原本只當林季是因為修鍊天賦頗高，才被提拔上來。

畢竟二十歲出頭的第四境通慧，放在哪都是個人。

可經過這次的事，孫海才意識到，林季何止是修鍊厲害。

這等人不去考科舉，才真是可惜了。

顛倒黑白，睜著眼睛說瞎話，循循善，咄咄人，真是大開眼界。

最後還重拿輕放，卻又給足了田家人力。

還什麼案子有不詳之，要細細查探，先著。

那不擺明了就是拿著把柄，日後再敢招惹，他直接舊事重提，給田家人按死嗎？

「兩位，你們說田家會給出什麼樣的代？」厲無雙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敢糊弄大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