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河縣便是因為鄰梁河而得名。

林季與陸昭兒出了縣城。

但才剛剛沿著梁河走了沒多遠，林季就頓住了腳步。

陸昭兒也看向林季。

“我聞到了。”說的是先前的腥氣。

林季點頭，低頭看向腳下。

地面是褐的。

跡乾涸之後，與泥土渾濁在一起的褐。

手抓起一把泥土，明明靠近河邊，手中的泥土卻乾的。

“在河底。”陸昭兒突然走向河邊說道。

林季連忙走了過去。

明月皎潔，河水清澈。

被胡堆砌著的，數不清有多，在河底靜靜的待著。

時常有魚蝦咬上一口，有些已經被啃得能見到骨頭了。

沒有明顯的跡，應當是已經被沖刷走了。

好在梁河是活水，盡頭海。

“是那些被妖人們嚇破了膽，想要逃離梁河縣的百姓。”林季低聲道，“想來應當是結伴而行，數量還不。結果被妖人盯上，這才有了第二次，也就是咱們眼前的這般。”

“繼續前進吧。”陸昭兒抿著下，臉更冷了。

兩人繼續往前，卻都沒有了開口的心思。

一路上，只是沉默著，尋找著展乘風可能留下的痕跡。

就這麼前進了兩個時辰。

到了深夜，兩人已經走了百餘里，梁河再向前，就已經到了青山山脈的範圍。

青山山脈，橫貫梁州。

梁河的其中一段又經過了山脈的範圍。

山中妖數不勝數，聽說山脈深還有相當於修士第七境第八境的大妖。

反正林季估著，自己這第四境，也就能在山脈外圍晃了。

“要進山嗎？”林季看向陸昭兒。

“進。”陸昭兒點頭。

但顯然也知道進山的風險，因此又道：“先前在你府上說過的話，我並非是在開玩笑。”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林季有些奇怪。

“我這人最煩優寡斷，若是你真的遇險了，如果事不可為，我絕對會當機立斷的逃命。”

陸昭兒一字一頓道：“反之，若是我遇險你救不了，便不要浪費時間，保命要。”

林季笑了笑，這氣氛太嚴肅了。

“放心，我逃得肯定比你快。”

“如此最好。”陸昭兒卻沒笑，只是當先順著梁河的河道走進了山中。

林季頗有些尷尬的了手，嘟囔著：“這種格可真夠冷的。”

“我能聽見！”陸昭兒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季一拍腦門，連忙跟了上去。

忘記這位也是第四境了，聽力不是一般的好。

腳下快了兩步，林季很快就追上了陸昭兒，與並肩前進。

進了山林之中，一草木腐朽的氣息便將周遭的一切充斥。

每每落腳，都會到地面一陣塌陷。

是經年久月的落葉，又長期人跡罕至才會有的況。

在林中前進了約莫半個時辰。

林季隨手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上的螞蟥，將之死之後，微微皺著眉頭說道：“不對勁。”

“什麼？”陸昭兒頓住腳步。

“太安靜了，不該只有蟲鳴聲的。”

一聽這話，陸昭兒也反應了過來。

“是了！這山林之中，夜晚正是猛活的時候，怎麼半個時辰了，丁點吼聲都不曾聽見？”

“我一進山就在用神識探查，周圍沒有活...當然，蟲子除外。”

林季所說的沒有活，是連枝頭上的鳥也算在其中的。

陸昭兒連忙探查了一番，發現果然如林季所說的那般。

思忖了片刻，遲疑道：“山中鳥也知道趨利避害，興許這裡發生過什麼事。”

“而且那事才過了不久。”林季介面道。

但無論如何，兩人還是得繼續前進。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現了一片空地。

那空地之中，一個巨大的深坑顯現在兩人眼前。

兩邊儘是攔腰折斷的大樹。

林季與陸昭兒連忙加快腳步，來到了深坑的旁邊。

“是修士的手段，應當是展大人出手？”陸昭兒看向林季。

“不錯，旁邊的大樹，斷口都還新鮮，不見風蝕雨打的痕跡，就是這幾日的事。”

一邊說著，林季又跳進深坑之中。

可剛剛雙腳落地，就是一聲脆響。

咔嚓。

“什麼東西？”陸昭兒聽到聲音，也跳了下來。

“不知道。”林季用腳撥開泥土。

伴隨著泥土一道被撥開的，還有一已經腐朽了的森森白骨。

兩人的臉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林季又用劍鞘挖了片刻，只是向下了兩掌的深度，泥土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數之不盡的白骨骷髏。

“這是埋地。”林季深吸了一口林間的泥土腥氣，繼續挖掘。

一旁的陸昭兒也開始幫忙。

片刻之後，一個足有七八丈長寬的豁口被挖了出來。

一副副枯骨顯了出來，被胡的堆砌著，暴在了空氣之中。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林季皺眉道，“這裡怎麼會有這種埋死人的地方？而且看這些枯骨，應當死了很久了...難怪這片地方的樹長得茂盛，樹都過來了。”

“是千年前的萬人坑。”

“什麼萬人坑？”林季不解的問道。

“梁州地界千年前本做梁國，為大秦所滅。”陸昭兒緩緩說道，“此，應當就是當年的滅國之戰後，其中一埋骨之地。”

一邊說著，陸昭兒還指著坑中骷髏上已經腐朽的服。

“有大秦士兵的服，也有梁國士兵的服，不會錯了。”

“這樣啊。”林季恍然。

“當年士兵們戰死，都是這般匆匆掩埋的麼？”

“一將功萬骨枯，能找個地方挖坑埋了都算是不錯了。”陸昭兒說道。

“是啊，一將功萬骨枯。”林季點點頭。

兩人重新將深坑埋上之後，便繼續向前趕路。

沿著河道再走了沒多久，前方卻是一巖壁擋住了前進的道路。

那巖壁不算高，只有幾十米罷了，梁河卻繞開了巖壁，朝著另一個方向流去。

而在巖壁的中間，有一黑黢黢的山。

“聞到了嗎？”林季又一次看向陸昭兒。

“聞到了。”陸昭兒死死的盯著那山。

先前在河邊嗅到的腥氣味，不及此萬一，很明顯，腥氣味都是從此散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