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第59章再見

包廂里的氣氛稍微有一點沉悶。

季喬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不時抬眸瞥一眼坐在對面的媽媽。

媽媽的神平靜地看向窗外，臉上看不出什麼緒來。

說實話,媽媽的這個表現在季喬的意料之外。

當有些戰戰兢兢地說出那是自己男朋友時,媽媽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大發脾氣，也沒有像上輩子那樣想都不想地就高聲反對。

沉默了很久之后，媽媽只是讓把人來。

季喬本想拒絕,可一看媽媽的神,又慫了。

猶豫了下，發了消息給賀時禮。

賀時禮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還不忘安不要怕。

季喬收到信息有點,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況且媽媽之前也說過,只要能找到符合條件的男朋友就不會反對的……

想到這,季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媽媽,被季湘抓個正著。

季湘對兒此刻的覺也很復雜。

在面對聶容的態度上,季喬的表現很讓。

想，季喬確實是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吵著要爸爸的小朋友了。

季湘的一顆心放下來,準備吃好飯就返回H市。

可沒想到,自己兒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了一個“寶貝”。

“你找男朋友的要求不是一大堆嗎？”

季湘皺眉看向神略有些慌的季喬。

在電視上看到的時候,還擔心季喬以后會因為過于挑剔找不到男朋友,想不到已經瞞著自己有了。

季喬怔了怔,小聲辯解：“他都符合呀。”

自己本來就是按照賀時禮的模樣講出來的。

季湘抿了下，嘆氣。

顯然并不相信季喬的話。

張了張,還要再開口的時候,包廂的門被人從外敲響了。

兩人同時向門口看過去。

下一秒,紅木門被打開，一個高大拔的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年輕男生英俊斯文的臉龐明明暗暗,被線勾勒出深刻流暢的廓。

賀時禮站在門口，禮貌地向季湘點頭問好：“阿姨好，我是賀時禮，喬喬的男朋友。”

季湘微微點頭示意：“你好。”

季喬“噌”一下站起來，匆匆幾步走到賀時禮邊。

“你怎麼還買禮了啊？”

一眼看到他手中拎著的禮盒。

賀時禮低笑了一聲：“應該的。”

站起的季湘暗暗打量著兩人的互，目帶著些許的審視。

賀時禮穿著長款的黑大，里面白襯衫和深灰的針織衫，搭配簡單干凈。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一副眼鏡添了幾分斯文的氣質。

整個人看上去風度翩翩又溫文爾雅。

這個年輕人的外表無疑是非常優質的，這點和季喬上說的倒也符合。

不過……

季湘皺了皺眉，總覺得他看上群有點眼。

思忖間，兩人已經來到季湘對面。

“坐。”

季湘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三人全部坐下來后，賀時禮環視了一圈桌子，從容地給季湘倒水。

季湘道了聲謝，目落在他繼續給季喬倒水的手上。

“你……”靈一閃，突然想起來為什麼覺得眼前的年輕人眼了。

“你是不是季喬比賽的那個隊長？”

賀時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阿姨。”

季喬小聲嘀咕：“媽你還真的看我比賽了啊？”

還以為媽媽不會興趣呢。

季湘應了聲，“你比賽我能不看嗎？”

為了看季喬，是熬了幾個小時看了智能車的比賽直播。

雖然不懂技，但那個比賽規則簡單易懂，倒也不會太無聊。

當時看比賽的時候，就對季喬隊里的隊長印象深刻。

長相材都很好，比賽的時候也很穩重。

突然意識到季喬的男朋友就是他，季湘本能地對他多了些好印象。

第一次見面，季湘也不好問太多，只同賀時禮隨意閑聊了幾句。

說話間，賀時禮的談吐非凡，言辭誠懇。

不過大二的年紀，他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有十分清晰的規劃。

季喬在一旁暗暗觀察，吊著的心臟慢慢放了下來。

看樣子，媽媽好像沒有上輩子那麼反對了……

隨著時間漸晚，季湘提出了離開的建議。

季湘打車去車站，順路將兩人送回了學校。

回家的路上，季湘的心里五味雜陳。

現在也無法確定賀時禮會不會為下一個聶容。

可面對這樣優秀的年輕人，也著實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季喬比想象中要。

想，也許自己是時候給兒多一點自由選擇的空間了。

*

下午三點的時間，早春的微暖，溫灑落在朝氣蓬的校園。

季喬坐在學校菱湖邊的長椅上，頭倚在賀時禮的肩膀。

賀時禮攬著季喬，手指親昵地在耳朵上挲。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沉浸在這悠閑的午后時。

賀時禮回想剛剛猝不及防的見面，忍不住開口：“喬喬，剛剛……”

他頓了頓，有些不確定：“我算過關了嗎？”

季喬從他肩膀抬頭，難得見他這副張的樣子，輕笑一聲。

“你剛剛表現的不是很淡定嗎？”

說起什麼都是頭頭是道，聽得一愣一愣的。

甚至都不知道，賀時禮已經將未來事業的領域定在智慧醫療和線上教育了。

賀時禮的眼睛閃過一尷尬。

“我裝的，其實還是怕的。”

他經歷過上輩子季喬媽媽反對二人的事，心遠不像他表現得那麼平靜。

“怕？”

季喬驚訝，以為這個字不會出現在賀時禮的字典里。

賀時禮抿了下，垂眸看。

他“嗯”了一聲，聲音低緩：“怕阿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然后你就不要我了。”

他最怕的不是季喬媽媽的反對，而是在反對下季喬的反應。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遠不如上輩子季喬和常寧遠在一起四年的時間。

但凡季喬表現得沒有上輩子那麼堅定，他想自己可能會被輕易擊潰的。

即使從時間上來說沒有可比，他卻很難不去計較。

那句“不要我”狠狠扎了季喬一下。

聽錯了嗎？

為什麼覺得這句聽上去有點可憐。

“你這麼好，我媽媽肯定不會反對的。”

季喬低頭把玩起賀時禮的手指，語氣肯定。

賀時禮看著的后腦勺，那句“如果反對呢？”

堵在嗓子口說不出來。

他想追問，卻又有點不敢問。

半晌，他反手抓住季喬把玩著自己的手指。

“怎麼了？”

季喬抬頭，有些不解。

賀時禮張了張：“沒事。”

最終還是將那句話咽了回去。

他低頭親了下季喬的額頭，將人再次攬進懷里。

賀時禮挲著季喬的手，自嘲地想：太荒謬了，他居然在為這種不存在的事患得患失。

“對了，阿姨為什麼會突然來匯同？”

賀時禮問。

“因為我爸爸……”

季喬嘆口氣，將自己父母的狗全部告知了賀時禮。

賀時禮耐心地聽著，回想起之前的那次面試和合同，心中了然。

“難怪……”

“嗯。”

季喬靠著他的肩，輕輕點頭，“幸好沒有簽，不然我媽媽肯定很難過。”

賀時禮看著季喬垂著的眼睫，心臟揪了下。

“你會原諒他嗎？”

那天的面試對聶總的印象那麼好，甚至羨慕地說起他兒。

現在的發展著實有些諷刺。

季喬抬眸看了眼賀時禮，搖頭。

“不原諒。

我媽一天不原諒他，我就一天不原諒他。”

想，賀時禮的存在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也彌補了自己心的一點空白。

現在有自己的生活，開心又幸福。

如今的對父親這個詞沒什麼想法。

小時候心心念念的想要父，可現在卻更加心疼媽媽。

季喬頓了頓，輕聲說：“我想如果我是我媽媽，當年也會選擇分手的。”

賀時禮想起以前說過不接劈的話，心中微。

“那就不原諒。”

他了自己的手臂，安似地拍了拍季喬的手臂。

季喬吐了口氣，倏地坐直了子。

下一秒，長一，坐在了賀時禮的上。

賀時禮有些意外地怔了怔，立馬扶住的后腰。

季喬雙手著他的臉頰，目略過他俊秀斯文的臉。

他這樣的男人，以后會有更多各種各樣的生喜歡吧？

“那你以后也不要這樣。”

季喬的聲音很輕，近乎是呢喃。

黑白分明的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眼睛。

“好。”

賀時禮沒有多問，爽快地答應了。

季喬的角微微勾了下，目靜靜地和他對視。

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之間會有多了解呢？

大概是一個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想要親吻了。

這種覺很奇妙，也很幸福。

季喬的心臟仿佛泡在了溫熱的泉水中，被熨帖得溫暖而安逸。

春風拂過，湖面微皺。

鳥鳴悅耳，花香撲鼻。

季喬的手掌著賀時禮短而的發茬，閉上眼睛加深了這個天下的吻。

*

后面的一段時間，聶容聯系過季喬幾次。

季喬態度鮮明了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表示不愿意多聊。

聶容壁了幾次之后，只好暫時放棄了認回兒的想法。

除去這件事，季喬的生活和之前相比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主業學習，偶爾在外面接一些拍照的活，認識了不的同行。

而賀時禮則主要將力放在了自己的公司上。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去學校的創業實踐中心做事。

因為常寧遠的突然進，兩人的競爭好像提前了。

賀時禮心里繃著一弦，不敢有毫放松。

兩個人各自忙碌，學校生活過得充實且愉快。

就這麼到了六月，又是一年的畢業季。

計算機學院一年一度的送畢業生晚會再次到來。

季喬去年剛進校就因為一支舞驚艷四座，這兩年又因為各種事聞名全校。

是以，這次學生會的人早早就纏上了季喬，磨泡地邀請上臺表演。

季喬熬不住，答應和其他人一起合唱。

節目在畢業生晚會中間的位置，是兩男兩的合唱《再見》。

這段時間，沒和另外三人去KTV練習，課余時間幾乎都花在上面了。

計算機學院畢業生晚會當天，匯同大學的大學生活中心滿。

不人知道有季喬的表演，紛紛過來想一瞻校花的風采。

快到季喬的節目時，觀眾席不時傳來略激的躁聲。

賀時禮站在舞臺側前方的角落，手握相機耐心等待季喬的上場。

一年多前同樣的位置，季喬和他還沒什麼集。

可如今，已經是他正大明的朋友了。

主持人的聲音從臺上傳來：“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等下一個節目……”

“對！！”

臺下傳來巨大的喧嘩聲。

主持人笑，聲音激昂：“那我們話不多說，有請季喬、何璐、XX和XX給我們帶來這首《再見》。”

舞臺的燈暗下去，主持人們退場。

燈再亮起的時候，季喬和的同伴們出現在了舞臺上。

四人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打扮得青春休閑。

剛一亮相，觀眾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有不知名的男生在臺下大喊：“季喬我你！”

賀時禮皺了皺眉，心中有些煩躁。

為了不擋住視線，他不得不蹲在最前方給季喬錄像。

相機里，季喬的妝容致，笑著看向他的方向。

賀時禮的心神一，也不自地笑。

原本的不開心頃刻消失。

伴隨著音樂聲的響起，后方大屏幕開始同步播放這屆大四生的照片。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

明明是傷悲傷的詞，偏偏配上了歡快的曲風。

配合大屏幕上的照片，在畢業季有催淚的神效。

歌曲間奏中間，大屏幕上適時播放著畢業生和老師們的視頻寄語。

“在匯同的四年很開心，我希十年后，我們可以再次在匯同相聚。”

“沒什麼好說的，兄弟們沖呀！”

“我想和各位畢業生說，不論大家是讀研還是工作，讓我們各自努力，然后頂端相見！”

“畢業不是結束，它是一個新的開始。”

“作為老師我要說，不管大家去了哪里，你們永遠是我們匯同大學計算機學院的驕傲！”

………

臺下觀眾席里安靜下來，的生眼睛里有了淚。

視頻結束，再下一段歌聲響起。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

賀時禮微微睜大眼睛，看著季喬從舞臺側邊走下來。

燈追在的上，黑的長發垂在前，臉上的笑容清晰可見。

震耳聾的起哄聲中，賀時禮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

心跳快得蹦出膛時，一支話筒適時遞到自己面前。

賀時禮愣了下，只好站起來和一起唱。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

接著，一向溫和沉穩的賀時禮被季喬從臺下拉到了臺上，被加了合唱。

觀眾們大都知道兩人的關系，此時的哨聲和起哄聲幾乎到達了頂峰。

那一晚，在場的所有人都見證了，計算機系男神對朋友一臉無奈又縱容的樣子。

在季喬的帶下，這首歌最后變了全場的大合唱。

“我不能答應你/我是否會再回來/不回頭/不回頭的走下去……”

歡樂又傷的大合唱中，季喬和賀時禮對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歌曲尾聲的時候，季喬的肩膀一重，是賀時禮的手搭了過來。

抬眸，看見賀時禮微笑著俯湊近自己的耳朵。

巨大的喧囂聲中，賀時禮溫潤的聲音低低縈繞在耳邊。

——“我們不會說再見的。”

——“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