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南方一待就是一個月,林瑯甚至逐漸習慣這裏的生活。

每天晚上裴清都會牽著的手沿著周邊湖畔走一圈。

絮絮叨叨的和他說很多話，他安靜的聽著。

偶爾到買菜回家的阿姨，們會停下來和他們打招呼。

笑臉熱。

林瑯總有種覺,他們好想已經了夫妻，正在長相廝守中度過。

是真的做好了和他長相廝守的打算的。

可事實證明，人不能盲目樂觀，生活總會在不經意時給你一個重創。

回到北城的第二個月,裴藺去了新學校報道,他學的是工商管理。

本意就是去混日子的，家裏對他的期待沒有多大。

學的第一個月就火速找了個朋友，聽說是中混。

他當時還發照片給林瑯炫耀,問怎麼樣。

「辣不辣？」

林瑯忙著學業忙著之後的實習,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是吃飯休息時的空餘。

照片里的生穿了件的比基尼,背景是烈日之下的海灘。

曲線好看，也被曬健康的麥。

說：「辣的。」

然後扔了手機,匆匆完兩口飯，繼續投於繁忙的學習中去。

從南方回來后，林瑯有一陣子沒有見過裴清。

兩人的流只剩每天必不可的那通電話。

總能從他聲音中聽出一些疲倦來。

林瑯擔心他，問他最近是不是很累。

他輕聲笑笑：「沒事，就是有點想你。」

林瑯放下手頭的忙碌，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細雨瀝瀝。

林瑯其實一直都是一個悲觀主義，可和裴清在一起的日子裏，好像習慣了將每天的生活都當最後一天去過。

這話不是貶義。

只剩一天了，那麼的也是全力以赴。

真的好他，想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那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如病毒了肺腑，咳到周都在用力。

聽聲音是個人。

耳邊持續很長時間的寂靜,像是他將手機調至靜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陸續有聲音傳來。

裴清故作輕鬆的語氣，問：「今天有沒有到什麼高興的事？」

林瑯知道，安靜的那幾分鐘，肯定發生了什麼。

但他有意瞞，也就識趣的不去問。

「沒什麼高興的事，在畫室里待了一整天，同學找我借料，做為答謝送給我自己做的三明治。」

他問：「好吃嗎？」

活了下坐久之後有些發酸的肩頸：「好吃的，比我做的好吃。」

分明是一些枯燥無味的小事，生活中隨可見，可裴清卻聽的格外認真。

每次聽完，他都會沉默上數秒。

然後笑著說：「真好啊。」

他是一個子很慢的人，比起熱鬧的大事，更讓他興趣的，是林瑯平淡生活中的瑣碎。

林瑯告訴他：「等我忙完這幾天了，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然後裴清就笑，他的聲音過手機聽筒傳出，有幾分失真。林瑯聽著，竟察覺出幾分陌生來。

明明他們也才一段時間沒見。

他說：「正好院子裏的白蘭要開花了，到時候帶你去瞧瞧。」

林瑯聽了，很興趣：「我還沒見過白蘭花呢。」

裴清低聲笑笑：「以後每天都能見了。」

林瑯打著哈欠，夏日總能讓人睏倦。

有一搭沒一搭和他閑聊。

「我和小靜約好了，等畢業了，就去長白山雪，然後去大理看日出。」

裴清佯裝醋意，語氣徒增幾分怪氣：「是嗎，我還以為你會陪我，原來是去陪其他人啊。」

他話尾故意放慢，生怕林瑯聽不出他的意味深長來。

林瑯笑話他：「你要是也想去，我到時候旅遊結束了，可以發你一份旅遊攻略。」

他低了聲音，說真是學壞了。

「以後和裴藺待一塊，他那點陋習都讓你學了去。」

林瑯理直氣壯：「我這吸收新鮮，這個年紀的弟弟多有活力啊。」

他自顧點頭，說是是是。

「年輕人有活力，你以後多陪著他。我年紀大了，就不繼續討人厭棄。」

林瑯問他：「還真生氣了？」

「沒。」他說，「老人家都豁達，不生氣。」

林瑯手肘撐著窗沿，抬頭去看天邊落日。

笑得肩膀都開始輕：「可我就喜歡比我年紀大的，大兩三歲的剛剛好。」

就差沒直接點名道姓了。

裴清很快被哄好。

這通電話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那邊有人敲門，他稍微低聲音去應：「嗯，就來。」

然後和林瑯簡單代，讓記得好好吃飯，別熬夜。

林瑯沒過父，但在裴清這兒，生平第一次會到「被管著」的覺。

突然明白了那句話，一個好的人，是可以彌補你人生中缺席的任何。

裴藺的電話打過來時，林瑯正往魚缸里灑魚食。

周橙靜前段時間在夜市套中的，家裏養了幾隻貓，也不敢直接把魚缸放家裏，擔心第二天就被貓給吃了。

所以暫時讓林瑯幫著照看一段時間。

手機一直在響，林瑯洗乾淨手過去，看清來電聯繫人以後，還以為他又要和自己炫耀新找的混友。

本來沒打算接，想了想，還是接了。

那邊吵鬧，音樂聲有點大，重金屬的搖滾。

林瑯曾經迷過一陣。

和文靜的外在實在不太搭邊。

裴藺說整天憋在家裏學習多沒意思，出來嗨皮一下，放鬆下心。

林瑯在沙發上坐下，哼笑道：「現在膽子大了，不怕你哥了？」

裴藺不以為意：「我現在都大學生了，我哥還不至於這麼嚴格。而且他現在自己都一堆爛事，沒空管我。」

林瑯聽到他的話，愣了愣：「什麼爛事？」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裴藺呸呸呸了幾聲：「我那是瓢了，我說我哥公司一堆事兒，他哪來的閑心管我。倒是你，都要畢業了還整天在那一畝三分地里，以後畢業了可就徹底為社畜了。再不瘋狂可就老了。」

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這些話。

林瑯看了眼在魚缸中緩慢遊的金魚。

最後還是點頭，問了他地址。

這條街好比聲犬馬的代表，深青牆外的路邊，清一的豪車。

從林瑯踏足進這兒的喧囂中時，就有種格格不的違和。

彷彿麗不慎掉進了兔子。

裴藺接到電話出來接，他穿了黑夾克，頭髮染銀灰，裏還叼了煙。

林瑯看見他了：「還帥。」

裴藺抬了抬下，掉下去一截煙灰：「我帥還是我哥帥？」

林瑯不假思索：「不存在懸念的一個問題。」

裴藺掐了煙，樂不可支的笑，他在這事兒上倒還有自知之明。

他哥那張臉，也就初哥能和他一較高下了。

兩個人從夜店的高門檻上過，裴藺和吐槽：「這種店就搞些虛的，門檻也故意弄這麼高，說是為了符合來這兒消費的顧客份。我他媽第一次來的時候沒看清，差點絆個狗吃屎。」

林瑯很來這種地方，煙酒氣混雜。

枱子上有人坐著，一白連，優雅拉著大提琴。

林瑯想起剛才在手機里聽見的重金屬搖滾，風格變化實在太大。

裴藺帶去了裏面的卡座，那些人早就喝開了，正激的劃著拳。

理石枱面上放著好些瓶酒。

裴藺搭著林瑯的肩和他們介紹：「這是我嫂子。」

劃拳的人不劃了，喝酒的人也不喝了，包括討論包包珠寶的人也停下了談。

此時目都落在林瑯上。

其中有面孔，也不乏一些沒見過的。

林瑯並沒有參與過幾次他們的聚會，見過的人不多。

裴藺拉著在旁邊坐下，敲了個響指喊來酒保，讓他上一杯瑪格麗特。

「你們生好像都喝這玩意兒。」

旁邊有個棕波浪卷的生子往這邊靠了靠，中間隔著幾個人，卻也沒能阻隔的熱。

笑容燦爛的問林瑯：「你就是清哥哥的朋友？」

林瑯下意識去看裴藺，後者聳肩，表示不是他說的。

棕波浪卷也幫他解釋，說：「和裴藺沒關係。」

林瑯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恰好酒保端著托盤過來，那杯瑪格麗特放在桌上，林瑯道了聲謝。

也得以從那句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上離開。

裴藺不愧是個調節氣氛的高手，很快就拉著林瑯也一起融進去。

今天到場的都是他玩的好的朋友，也不知是看在他面子上，還是看在裴清的面子上。

對林瑯很照顧，也很尊重這個大他們幾歲的姐姐。

一圈遊戲下去，罰的酒都沒把面前那杯瑪格麗特喝完。

林瑯中途實在憋悶地難，這裏面太過封閉。

和裴藺說：「我出去會氣。」

裴藺正忙著搖骰子，點了點頭。

整條街的路邊都種滿了懸鈴木，風一吹，樹葉便簌簌的響。

林瑯沒想到和徐初的再次見面，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周圍多嘈雜，不知道是哪家店的音樂聲傳出。

抒低沉的結他聲，彷彿一個多的人在輕聲訴說自己不盡的意。

整條街的地面都是由灰的長磚拼湊，有行人誤闖這靡敗夜，拿著手機拍下一張當做留。

賽博朋克風的燈牌，也不知道是用的什麼材質，從不同方向去看，折的燈也不同。

林瑯就是在這種五六的暗沉線中，看見的徐初。

他一正裝，深灰的領帶被扯鬆了些許，有種散漫的隨。

此時正叼著煙，一隻手掩風。

燃打火機，他的眉眼也被浮的火勾勒。

像是有著某種特殊應，他看到了。

那煙最終沒被點上。

周圍人來人往，他放下拿著打火機的手，同時也將眼神移開。

人生就是這樣。

你經歷過的東西被放在傳送帶上，明明從前親昵到耳鬢廝磨，同吃同住。

可是隨著歲月遷移，原本放在你面前的東西和傳送帶一塊離開。

最終離你越來越遠。

徐初隔著人頭攢的熱鬧，目依依不捨的放回林瑯上。

是什麼呢。

是愧疚，是懺悔，是不甘心。

還是忍耐。

想念得忍著，難過也得忍著。

因為知道，這些曾經對而言，全是肋的東西，早就已經起不了作用了。

他的緒在那裏，早已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