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日更

等死這種事,任何人都不會好。

尤其是一旦「死了」，很可能就真的死了，再也活不了的那種。

禾玉沒說勝率,但顯而易見不會太高。

原本是一半對一半，現在活著的是份未知的禾玉,一半恐怕都沒有了。

鍛於晨長嘆一口氣:「真是沒想到我還有等死的一天,鎮星來吧，你下手比較輕，不會太疼。」

他閉上了眼睛，眼瞼微。

鎮星毫沒有遲疑，魔方一揮,鍛於晨消失在原地。

開了頭，後面的人就好理了。

瓊、西雅、元澤、斬特，全都帶著忐忑的心消失在原地。

唐柯站起來,微微僵,聲音沙啞:「禾玉……」

他有很多想說,很多想問,開口卻只出禾玉的名字，其他什麼也沒說出來,眼底深滿是張。

他們如果全都死了，相當於1和2陣營都沒有積分，系統的判定結果……一切未知。

如何能不張與忐忑？

——而且,有為「頂流」的機會，禾玉真的還堅持原本想法嗎？

他會不會更想出去？

或者說,他會不會已經想到了出去的辦法？

等他們全都「死去」，禾玉就會確保規則選擇他一個人晉級？

這種時候，唐柯難免會多想。

雖然格帶說過,他們已經沒辦法左右結果，禾玉不屑於騙他們，他自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可還是控制不住胡思想。

禾玉垂眸看他。

他理解唐柯的心，「死前」總是糾結複雜，甚至會產生一些矛盾的想法。

哪怕知道自己左右不了結果，卻還是想要確定一下禾玉的想法，這會讓他「死得安穩」些。

禾玉眼鏡搭在鼻翼上，眼睛從眼鏡上方看出，眼神平靜:「你們在賭，我也在賭，或許你們可以試著相信我一次，好嗎？」

唐柯、格帶對上他的視線，躁的心莫名安定下來。

旁邊尤金看完全過程，微微恍惚。

一次又一次，禾玉總是能做到他所承諾的，他也從未拋下過他們，以前眾人對他和對其他參賽選手一樣，是絕對的不信任。

但現在，大多數選手對他都是有信任的，只是或多或。

如果這一次禾玉賭贏……

他幾乎可以想象，在之後的比賽中禾玉是如何的一呼百應！

信任這玩意兒就是這樣，一旦被辜負，立刻收回，但要是一直能得到回應，信任只會越來越深，直至——

全都為鎮星、凌不臣等人那樣。

屆時，便是再走現在這種局面，只要禾玉一句話，他們一定都會照做。

——信任就是這麼複雜的。

格帶和唐柯咬咬牙，閉上眼睛，鎮星照舊送他們離開。

尤金可不想「死在」鎮星手上，機械星人自己知道自己的弱點，朝著禾玉揮揮手，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在他離開后，薄驚山確定沒人能威脅到禾玉，他對著禾玉點點頭，長刀一出，刀落地，人影消失在原地。

現場只剩下禾玉、藍眼睛、鎮星、凌不臣與萬人斬。

鎮星看向禾玉，沉靜的丹眼中帶著笑意，他微微仰頭:「我要走了，你保重。」

禾玉坐在藍眼睛的肩膀上，兩條慵懶地懸在上方，他也正看著鎮星，聞言點點頭，出一個笑容。

——他對鎮星幾人的態度還是不一樣的。

鎮星自己也察覺到了，仰著頭，笑容越發明顯，他笑起來時丹眼狹長，有種獨特的魅力，再配合上他沉靜的氣質，十分好看。

天際泛白，清晨即將到來，世界都在靜謐當中。

鎮星又叮囑道:「禾玉，雖然藍眼睛護住了副本，讓規則不能更改，但你還是要抓時間，儘快結束副本。」

時間拖得越久，終歸是越不安全。

萬一幕後之手真想到辦法更改規則，將禾玉劃到一陣營呢？

他就是一陣營的人，禾玉與他一個陣營當然對他沒影響，但二陣營就要全軍覆沒了。

鎮星不心疼二陣營的人出事，他是擔心禾玉難過。

所以，在他們離開后，禾玉應該儘快結束副本，也就是——儘快殺掉藍眼睛。

聞言，禾玉輕輕點頭:「放心。」

鎮星重新帶上笑容，仰著頭看著禾玉，禾玉坐在藍眼睛肩膀上，也垂眸看著他，兩人在空中對視著……

一個即將死，一個生，場景莫名凄。

觀眾正激得嗷嗷，萬人斬突然兩步上前，一斧頭將鎮星送走。

作太過突然，驚呆所有人。

萬人斬聲音豪邁:「不就是暫時下線嗎？你搞得這麼複雜幹嘛？啰里啰嗦，趕走。」

鎮星:「……」

觀眾們:「……」

鎮星來不及再說一個字便消失在原地，臨走前，他看萬人斬的眼神相當不友好。

而磕得正起勁的觀眾們戛然而止，已經對二愣子萬人斬無話可說。

——神他媽啰里啰嗦！！

——你就是嫉妒！

萬人斬兒沒將鎮星最後的眼神放在心裡，他也同樣仰頭看向禾玉，揮揮手:「喂，你得首先保證自己活著，走了，希還能再見。」

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聲音微，但這短暫的複雜緒，被他豪邁的作掩飾得乾乾淨淨。

斧頭一抬，劃破脖頸，消失在原地。

萬人斬這一次走的特別乾脆，擁有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十分灑，簡直都不像他。

但心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這一別，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原地只剩下凌不臣，禾玉看向他，他也正看著禾玉，出溫和的笑容。

每個人格都不一樣，告別的方式也不相同。

禾玉與凌不臣是不需要多說任何話的，就像是之前他攔住格帶使用驗證卡……

是他真的非要阻止格帶嗎？

不是的，是他看出禾玉需要時間，所以在為禾玉拖延時間。

他們無需流，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禾玉:「再見。」

凌不臣頓了頓，最終還是看著他，眼神真摯:「如果可以，晉級吧，你一定要活著出去。」

——他希禾玉想辦法為「頂流」，不要再繼續比賽。

兩個選擇，「全員晉級」與「結束比賽，禾玉頂流」，他希禾玉選擇後者。

一場又一場，系統只會越發想要殺掉禾玉，每一次比賽場都是死亡線上蹦迪，禾玉所承擔的力可想而知。

如果可以，凌不臣希禾玉離開，哪怕代價是自己的命。

對此，禾玉笑了笑，搖搖頭，沒說什麼。

凌不臣卻懂了。

——他不想那樣選擇。

——那樣選擇也不一定有利。

嘆口氣，凌不臣不再多言，影消失在原地。

此時，半決賽上的比賽場只剩下禾玉與藍眼睛，殺掉藍眼睛，任務全部結束。

副本也即將結束。

-

中轉站。

面對最後進來的十二個人，其他87個選手眼神十分複雜。

麥爾維簡直極度無語，他瞪著尤金與格帶:「你們兩人真是瘋了，其他人隨便相信禾玉也就罷了，你們兩個可是機械星人啊！」

機械星人，眾所周知的理智與淡薄。

「尤其是尤金，你之前不相信我，結果你看——真是瘋了！」麥爾維抓狂，機械臉上滿是崩潰。

不得不說，機械星人雖然都是建模臉，但區別還是很大的。

至尤金就比麥爾維他們都要更加好看。

尤金躺下，看都不看他，只是將手撐在後腦勺，眼神放空:「是呀，我瘋了。」

可他就是想相信禾玉，再來一次，還是相信啊。

麥爾維:「……」

他呼吸重:「《頂流選秀》中你們竟然還敢相信別人，隨隨便便就放棄了機會，就算是打不過，逃跑總可以吧？竟然在原地等死！」

也有人低聲音看向鎮星與凌不臣等人:「這才是真的不要命，本不在乎輸贏。」

那種況下，鎮星等人如果與尤金等人聯手，也是很有可能打贏禾玉與藍眼睛的。他們竟然不管輸贏，只管禾玉，這讓在場其他選手完全不理解。

竟然真有人覺得別人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凌不臣懶得搭理他們，鎮星冷冷掃了一眼，眼神警告，所有人都閉上，不敢再說。

鍛於晨長嘆口氣:「等結果。」

瓊:「我相信禾玉更想要全員晉級，就是不知道系統會怎麼判定……」

斬特也躺下了，角保持著笑容，儼然一副安詳等死的架勢。

99個人，看著中轉站僅剩的一個直播間，眼神忐忑不安。

有人還抱有希，有人無所謂，有人是已經徹底絕。

他們雖然都在這裡，能說話能氣，可實際意義上，他們都是「死人」，只等結果一出，徹底決定要不要抹殺他們。

此時，命不在自己的手上。

-

比賽場。

藍眼睛攔著禾玉的須微，將禾玉舉起來，放在面前，一人一參視線相對，一雙漆黑雙瞳，一雙水藍眸子，各有各的好看。

藍眼睛有些委屈，剛剛禾玉只顧其他人，都沒有理他……

——那些人實在是太煩了。

——個個都要找禾玉說話，分走禾玉注意力。

藍眼睛很是委屈，也有些生氣。

當然，緒來得莫名其妙，他知道不應該產生這種緒，可就是怎麼都控制不住。

這樣一想，藍眼睛更委屈了。

卻又因為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不好意思說出來，隻眼看著禾玉。

禾玉抬手了人蔘的臉，聲音放輕:「現在不是只有你和我嗎？」

藍眼睛一怔，隨即眼睛一亮，立刻高興了。

——是呀，現在只有他和禾玉呀。

——只有！

帶著滿足，他低下頭，將頭頂的圓圓葉片探到禾玉面前，聲音輕輕:「你把這片葉子取下來，任務應該就能完。」

換言之，取下葉子，人蔘就會死去。

寄托在這棵人蔘裡面的藍眼睛自然也會離去，在這個世界與他分別。

禾玉不答，怔怔看著葉片，聲音沙啞:「這是你的弱點？」

藍眼睛抖了抖葉片，聲音滿是笑意:「以前不是，得把我切沒了才能結束生命，但那樣太麻煩，我就把弱點轉移到葉子上，你只要掐掉葉子就行。」

果然，葉片以前不是弱點，是藍眼睛自己製造的。

目的是方便禾玉殺他。

禾玉眼神複雜，再次抬手拍了拍人蔘的「臉」，他輕聲道:「去雪山吧，我選的這個地方距離雪山很近，經過三天的調整，雪山可能已經恢復。」

藍眼睛眼睛一亮，立刻轉。

他知道禾玉時間不多，速度非常快，片刻不停，沖向雪山。

禾玉初來這個世界，落地位置是在雪山之前，而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雪山之後，藍眼睛跑得飛快，很快就帶著禾玉到雪山之下。

果然，副本是會自己調整，那已經被搬空的雪山再次堆滿了積雪。

藍眼睛依舊將禾玉放在肩膀上，他的須十分有利於這種地形，向上攀爬十分迅速、輕盈，不到半個小時，他便爬到山頂。

山頂重新變得白雪皚皚，十分好看。

藍眼睛眼神懷念，隨即又有些憾:「可惜，雪人已經化了。」

禾玉拍了拍他，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音，禾玉了服，角上揚:「那就再堆一個。」

「寒冰太大。」藍眼睛搖搖頭。

像是想到什麼，他眼睛一亮:「我來堆吧，你看著。」

他將禾玉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兩條須出手，開始瘋狂堆雪人，大的須一次能卷很多雪，為雪人造型卻不如手方便。

禾玉並未在石頭上安坐，呼出寒氣，手撐著石頭跳下來，踩著雪走向藍眼睛，一邊走一邊戴上手套。

走到藍眼睛旁邊，彎腰開始堆雪人。

藍眼睛笑得燦爛，頭頂的葉片開心抖。

「哎呀，這個沒有手方便，我之前是用手堆的。」

「堆了很久？」

「也不久，想著你就不久。」

「哦。」

「你不想見到我的人形嗎？」

「見過，鬼怪離。」|

「鬼怪是最不好看的時候，你快忘記。」

「哦，鬼怪離忘記，那大貓、小綠、小黑，甚至是……巨魚？」

「……」

「你堆錯了。」

「啊？有嗎？哪裡堆錯了，我怎麼沒看到？」

「我騙你的。」

「？？？禾玉！！」

……

打打鬧鬧，太從天際爬上來時，清晨的第一縷照在山頂，也照在山頂的人與雪人上面。

藍眼睛又堆出一個寒冰，並且在寒冰旁邊堆了一個等人高的禾玉。

這個「禾玉」他堆得非常認真，甚至惟妙惟肖。

禾玉在旁邊堆出一個魔鬼枯藤、一個湯圓，雪是白，禾玉就在雪的上面寫上一個「黑」字。

藍眼睛不承認那是自己，他說那是白湯圓禾玉，得到了禾玉的一個白眼。

最後堆出來的是人形藍眼睛，禾玉知道藍眼睛比自己高很多，但他只堆得與自己一般高。

藍眼睛很有意見，可見兩個一模一樣高的雪人挨在一起，十分和諧，他又開心了。

禾玉沒給雪人五，但一對漂亮的藍眼睛卻是放了上去。

這是礦山，裡面有很多礦石，禾玉撿了一對藍的珠子，並非是水藍，他準備湊合著用，卻被藍眼睛扣下來。

不知道他怎麼做的，一對珠子變水藍，放在雪人臉上，哪怕沒有五，一眼也能看出是誰。

黑瞳戴眼鏡的禾玉，水藍眼睛的藍眼睛……

他們挨在一起，一眼就能認出，十分親和諧，配上旁邊的寒冰、魔鬼枯藤、湯圓，越發溫馨。

禾玉站在雪人旁邊，藍眼睛在他旁邊，探出頭來看，他頭頂有一片大大的葉子，因為這個作，到了禾玉手邊。

禾玉:「好看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撥葉片，剛剛到葉片，手霎時僵住，神微變。

葉片輕輕掉落，旁邊的藍眼睛消失不見。

一陣風拂過山頂，雪山清晨的風卻是暖和的，打在他的臉上，極為溫。

似眷念的道別。

——禾玉知道，藍眼睛是故意的。

——在合適的時候，選擇安安靜靜離開。

他故意將葉片送到禾玉手邊，禾玉只是輕輕到葉片，並未用力，藍眼睛卻順著他的手，自斷葉片。

他不想耽誤禾玉時間，也不想告別。

以前他意識不全，每一次都恨不得纏著禾玉不讓他走，但現在，藍眼睛是離湛，他是一個而理智的個。

他知道怎樣才是對禾玉最好，如無聲出現般，無聲消失。

——卻又一直在邊。

禾玉在原地一不。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微微閉眼，再次睜開，眼神清明。視線看向前方，迎著，他站在各種各樣的雪人中間，清冷而堅韌，目重新變得堅定，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