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時間溯流（2）

規則宣布后,禾玉並沒有離開。

他已經從萬人斬口中聽到了這段經歷，但是,他還是想看看,看看那個二愣子曾經經歷過什麼。

那人說完規則之後，直接轉離開，關上院門。

禾玉知道萬人斬是最終的贏家,卻沒想到,萬人斬是第一個手的人。

都是一群四、五歲孩子，最大不過七歲，在大門合上的一瞬間，所有小孩都有些愣神,他們茫然地看著周圍的其他人,眼神無措。

能被選到這裡,都是孤兒,在聯邦這樣的大環境中，孤兒生活艱難，人人上都有一狠勁兒，但那與殺掉9999個人完全不一樣。

也因此，此時全都茫然了。

萬人斬就在他們茫然的時候，第一個撲過去,用一把餐刀刺最大七歲小孩的脖頸,鮮噴濺，他滿臉都是紅之。

——那七歲小孩之前仗著年紀大，沒欺負人,也欺負過萬人斬。

這一番作直接驚呆了所有人,萬人斬抬起頭,坐在泊當中,拿著餐刀，猩紅著一雙眼睛，如狼一般盯著所有人。

他的聲音不如認識禾玉時獷，相反，帶著年人獨特的稚，「從今往後，我萬人斬，誰敢我，殺！」

聞言，眾人齊齊後退。

禾玉看著這一幕，微不可見地嘆口氣。

五歲小孩何其霸氣，但禾玉能清楚看到萬人斬雙手的抖，也能看到他不是不願意站起來，而是到站不起來。

一個五歲小孩，在今天，強迫自己為——萬人斬。

他的上，逐漸有了禾玉所悉的痕跡，禾玉垂眸，看向手上長劍，長劍乖巧地被他握著，偶爾會泛起微微淡黃芒。

大多數人都是欺怕，這群小孩尤其。

萬人斬這一手鎮住了所有人，在確定自己殺不掉萬人斬之前，怕是沒人對他手。

而在他手之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出手，一開始殺戮並不嚴重，後來發現食不夠，真的吃不飽的時候，他們徹底變了。

整個小院都變腥殺戮之地。

禾玉想往後看，念頭一閃，很多場景便如同快進一般，飛快略禾玉的視線，清晰而迅速，就恍如看電影般。

禾玉始終待在角落，加速陪著萬人斬度過五年。

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戰期，這一個小時，會有人來為他們講述如何提升戰鬥力，講述戰鬥方式，講述裝備使用，還會教他們對呈家忠誠。

——偏生萬人斬一反骨。

有很多小孩都被洗腦，一心想活著出去為呈家做打手、依附呈家，強大自己，只有萬人斬與眾不同。

禾玉聽到他小聲念叨：「我傻嗎？為差點害死我的人奉獻生命？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小小年紀就知道要自由，禾玉眼神平靜。

可惜萬人斬始終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唯一一次，他選擇了……死。

禾玉抱著留痕劍，安安靜靜觀看。

呈家當然不止提供教學，還提供不裝備，第一區的大家族，這點實力還是有的。

而這些裝備都是放小院當中，並不指定給誰，由他們自行爭奪。

萬人斬第一手確實鎮住了其他人，畢竟，他殺死最強大的那一個，但他太獨了。

後來，當競爭越來越激烈時，其他人終於盯上他。

他們聯手圍剿萬人斬，任憑萬人斬再強，最終依舊落敗。

幸好他使用裝備艱難活下來，並且功反殺那些人，這一戰，是他傷勢最終的一戰，他幾乎奄奄一息，卻還是撐著站起來，躲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再暈厥過去。

他遍鱗傷，最可怕的是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要是再偏一點，他的一隻眼睛就會被廢掉，黃的頭髮都被染上了，凌至極。

他倒在無人的地方，發起高燒。

禾玉想出手，可是手指穿過了萬人斬，拿不起任何東西，他能站在萬人斬面前，卻像是在另一個空間，完全接不到。

於是，他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他高燒三天。

禾玉能聽到他在夢魘中喊道——

「活著，活著……」

「我要活著……」

禾玉垂眸，無邊框眼鏡搭在鼻翼上，濃的睫如同兩把小刷子，聲音輕輕：「你既然這麼想活著，又為什麼要選擇替我而死？」

高燒三天，萬人斬終於憑藉著想活的毅力撐了下來，活下來后，他稚的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疤痕，顯得很兇。

了三天，他如同惡鬼一般，搶來無數食，所有阻攔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與《頂流選秀》類似，卻又不完全相同。

在這裡，殺死一個人就能得到他全部的資源，所以萬人斬越來越強，殺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十歲那年，他殺死了裡面最後一個人。

小院只活萬人斬一個，守門人很高興，興地走進來：「小東西，你竟然真的殺死9999個人，不錯，很不錯，呈家一定會非常重你，你會得到呈家很多資源的！」

萬人斬臉上掛著刀疤，頂著有些長的黃頭髮。微垂著眼眸。

守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活到今天，你要記得呈家給你的一本事，你是呈家人了，呈家能讓你活，也就能讓你死。」

萬人斬還是垂著腦袋，頭髮遮住了眉眼。

守門人以為他在乖巧聽訓，只有禾玉知道，這傢伙正在算計著怎麼殺死面前這個比他強很多的守門人。

禾玉一襲白，抱著劍，角勾起一抹笑容。

守門人：「你要是好好努力，以後也許能姓呈，為真正的呈家人，呈家可是第一區的大家族，以後你也是響噹噹的大人。」

「我有名字了。」

萬人斬突然抬頭，眼神認真：「我有名字。」

「什麼？」守門人一怔。

萬人斬一步步靠近他，挨得很近，他那雙銀灰眼眸死死盯著守門人，緩緩開口：「我——萬人斬。」

守門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向脖頸。

原來，萬人斬剛剛襲了他！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數次攻擊，萬人斬比守門人弱，但他的戰鬥意識非常強，竟功殺死守門人。

守門人倒下的瞬間，禾玉聽到萬人斬說：「斬殺一萬人的萬人斬，記住了嗎？」

說完，十歲年郎抬腳往外走，沉穩霸氣，已有後來聯邦響噹噹高手的氣勢。

然而，剛剛走出院子，越過大門，他便仰天長嘯——

「哈哈哈！老子終於自由了！！」

使出洪荒之力的咆哮聲震天，林子裡面的鳥全被驚飛，似乎連地面都跟著了。

然後他就被揍了。

一個路過的年郎揍了他，年不過是十三歲左右，手執類似長鞭的武，一制服，與一支同樣制服的隊伍飛過，被萬人斬突然的咆哮驚得掉下來。

於是，年郎將

他暴揍一頓。

「昭，走了。」另一個穿著制服的威嚴男人呵斥。

「是！」昭收起長鞭，立刻跟上去。

依稀還能聽到他向上級嘆：「第一區的人也不過如此，還是我們第三區的小屁孩更強。」

長面無表：「你是正規軍心培養，這小孩只是個野路子，沒辦法比，另外，你也是個小屁孩。」

「喂喂喂！我已經長大了！」

「昭，報告信息！」

拿著鞭子的年郎臉脹紅，站直，揚聲道：「報告，第三區傳承星昭，男，年齡……13。」

「13歲，還不是小屁孩？」

「……」

「不過，第一區確實不怎麼樣，我們第三區遲早超越他們。」

「對嘛，我們第三區實力明顯更強，連小孩都是魔鬼，尤其是那個鎮星的傢伙！」

「怎麼？他挑戰你了？」

「他挑了我們一群，不過才六歲而已，怎麼這麼能打？」

「你們輸了？」

「那怎麼可能！他畢竟才六歲而已啦。」

「再過幾年，你們一群都干不過他一個人了。」

「……長，不要這麼殘忍。」

「實話實說而已。」

「……」

……

原地，剛剛得到「自由」的萬人斬從地上爬起來，豎起一中指，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咆哮，而是罵道——

「艸，等著吧，老子終有一天會錘你們！」

禾玉忍不住笑起來。

原來二愣子在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沙雕氣息。

萬人斬見沒人看見這一幕，了屁，一瘸一拐離開。

禾玉笑道：「你以後的戰鬥力確實一度過昭與鎮星，可惜，你一直沒機會錘他們，你們為了隊友。」

初見就不順眼的人們，在未來，竟然神奇地為付後背的隊友。

瓊將本來用以安放離湛意識的瓊華給西雅住。

萬人斬數次與昭並肩作戰。

他又看向昭消失的方向，輕聲喃喃：「原來，你們在這麼小的時候就遇到過，緣分，真是神奇的存在。」

西雅與瓊，萬人斬與昭、鎮星，他們都在各自的軌跡當中，悄然長。

不一樣的人生經歷，造就了不一樣的人。

又在不一樣的年紀相遇，鑄就對方記憶中，獨一無二的自己。

——命運，最神奇的東西。

-

禾玉看著兩人遠去，出留痕劍，一劍斬下，進了另一個溯流的時間中。

一個不到20的年輕男人正在背誦鍛造口訣，一邊背，一邊學習手勢，他的臉很悉，與禾玉悉的那張臉幾乎一模一樣——

鍛於晨。

這裡是第五區。

鍛於晨正在學習鍛造，禾玉本來準備離開，卻見又一個人走來，模樣同樣悉，一背在後的木，18、9歲的年，卻有一強者氣息。

踏鍛造鋪子，他說：「給我鍛造一長武，我要……」

鍛於晨繼續背誦，兒不搭理他。

斬特：「？？？」

他拔高聲音：「我說——」

鍛於晨還是專心背誦，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時，一艘飛船停在門外，又一個同樣十幾歲的年郎走進來，年郎掃過店鋪，最終看

向鍛於晨，聲音嚴肅認真：「我要改造我的裝備。」

禾玉笑了。

——這可真是緣分，三個人都面了。

鍛於晨還是不理會。

元澤面無表丟出一張支票：「二十萬聯邦幣。」

鍛於晨迅速抄走支票，眼睛一亮，從凳子上跳下來，聲音輕快：「好嘞！沒問題，你要什麼樣的？」

斬特：「？？？」

他不可置信：「喂——同為第五區人，你竟然先接一個普通星人的單？」

鍛於晨微微笑：「你沒錢。」

斬特：「……」艸，他還真沒錢。

他不高興：「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先來，你應該先接——」

元澤拿出支票，面無表：「你要多？」

斬特：「我是那種——」

元澤不耐煩：「一萬夠嗎？」

斬特：「……。」

元澤給出錢，面無表跟著鍛於晨往裡面走，他很煩這些主星人，自以為高高在上就很了不起。

在他看來，也不過如此。

尤其是一個昭的第三區人，相當討厭。

幸而，他們這輩子大概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禾玉抬手了下，又數了數這些人欠自己的錢，笑得燦爛，尤其是看鍛於晨的視線，格外溫。

正在「接客」的鍛於晨莫名了後腦勺。

——為什麼突然覺得有點冷呢？

10歲的萬人斬剛剛得到自由，正是「天大地大任我闖」的時候；

13歲的昭還在被正軌軍培養，已經一正氣；

6歲的鎮星開始到挑戰，一個小屁孩就敢單挑一群；

19歲的鍛於晨專心學習鍛造、搞錢攢鍛造材料；

18歲的斬特還沒走上雇傭兵道路，窮得為一萬塊折腰；

17歲的元澤背靠普通星，極其有錢，壕無人。

……

禾玉沒看到凌不臣與薄驚山，想來時間溯流中，並沒有藍星。

他帶著笑揮留痕，進下一個時間溯流中。

看清楚眼前場景，禾玉的笑緩緩收起，面無表地看著前方，在那裡，一個銀髮黑眸的機械星年正在接認知衝擊。

——誕生第六年的尤金，知道了機械星的。

與其他人的長不同，小小年紀的尤金已經背上了巨大力。

「你現在知道了能量系，知道了機械星所面臨的危機嗎？」面容嚴肅的第二區負責人靜靜看著尤金。

才六歲的尤金張了張，備衝擊，說不出話。

機械星負責人嘆口氣：「尤金，你是這一代機械星人最有天賦的一個，機械星也會傾盡全力栽培你。但是，你要記得你的使命——永遠忠於機械星，忠於信念，忠於科技。」

尤金眼神不安：「我們也是聯邦人，與其他星雖然明爭暗鬥，卻也相和諧，還有很多機械星人找了別的人類為伴，我們真的要走上對立路嗎？」

小年尤金眼神澄澈與不安，又帶著一點執拗。

機械星負責人搖搖頭，他什麼都沒說，只給尤金播放千年前的視頻。

機械人一開始只是機人，隨著科技發展，人工智慧時代越來越先進，機人覺醒了意識，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與學習能力。

一段視頻中，一個機人向主人表示：「主人，小ai也是人，小ai希您尊重我一些。」

說話的時候，將餐盤恭敬擺放在主人面前。

然而，那人大笑：「哈哈哈，你一個機人，要什麼人權？要什麼尊重？」

那人一邊吃飯，一邊將腳踩在機人臉上。

於是，生氣的機人再三警告無用，將那個人類的腳強行取下。

再後來，被送去銷毀。

一個已經擁有自我意識的機人，被銷毀就是殺掉，而且是殘忍殺害，哀求，哭喊，全都無用。

覺醒了意識的機人會有自己的分析能力，也有自己的思想，他們和人一模一樣，所以他們會表達，會反抗。

而對於人類來說，一個機人，你反抗什麼？

反抗就是有問題！

還有一個視頻中，一個機人覺醒了意識，但因為程序控，他只能被主人指使著做一些對他而言恥辱的事。

機人擁有了意識，他們卻還是必須服務於人類，像是奴僕一下，伺候著主人，稍有不對，便是銷毀。

——擁有意識，這還怎麼忍？

早起的機人真的很慘，有無數慘烈的事發生，也有人發現了機人的問題，他們所選擇的理方式是——全部格式化，抹掉意識。

很多很多慘烈的視頻，尤金看不下去，卻被人掰著腦袋必須看。

在尤金看來，機械人就是人類，是聯邦人，和所有人類同等地位，他們需要尊重，需要公平的等待，但所有視頻中，只有待。

還有千年前機人造反，為了獲得地位，前仆後繼，死傷無數，他們明知道會死，卻還是堅定地走向敵人，反抗人類。

終於，以無數機人的命為代價，他們為了機械人，擁有第二區，獲得平等對待。

可以說，尤金以及現在所有機械星人的地位，都是千年前的機人用生命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