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學堂？夏稅？！

周家人聽了只覺腦瓜嗡嗡直響，自家學堂要哪門子的夏稅！

“通判大人，您是誤會了。”孫萍花急地辯解：“我家這學堂是給自家孩子讀書用的，不是用來對外經營的。”

聽到靜前來的老村長也幫著解釋：“對啊大人，這肯定是弄錯了，我是桃源村的村長，可為周家證明，他家這學堂可沒賺過啥錢。”

可是這會子，周老太卻沉默了。

眼下這況哪里是什麼誤會，分明就是袁通判有意構陷。

這背后定是了韓碧蓮的挑唆。

于是周老太暗哼一聲，啥也沒說，就盯著袁通判的臉。

果然，那袁通判眼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待周家不如以前那般客氣。

不僅如此，他還早有準備一般，反問孫萍花：“若學堂只為自家孩子所設，那自然不算經商，可本怎麼聽聞，你家這學堂除了小縣主和其兩個兄長外，還有外來的孩子呢？”

“這……”孫萍花著急道：“確實還有別人家孩子，可們只是一起陪讀，我家又未收錢，怎能算是經營學堂。”

袁通判搖了搖頭。

“既是收了外面的孩子，就有經營之嫌，除非你們能證明你家未收過他人學費！”

孫萍花他們都很暗自著急。

這天底下，哪里有讓人證明自己沒做過啥？

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周老太打量了袁通判好一會兒。

等這袁通判發難完后，這會子才終于重新開口了。

周老太也不急著辯駁，只是笑著反問：“大人，照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找來了外面的孩子在自家學堂念書，便是有經營之嫌了？”

袁通判傲慢地點了點頭。

“那好。”周老太不急不慢道：“從杏花鎮到靈州城，可是有不大戶都設有學堂，您若是覺得我家應夏稅，就得一視同仁，只要您把其他開設學堂的人家都追查了夏稅，那我周家今日便認下您這罪名。”

聞言，袁通判皺了皺眉。

不說別，是城里開設學堂的富戶就不下幾十家。

他怎可能挨家挨戶地追查此事。

眼下不過是找個由頭，為韓碧蓮出口氣罷了。

見袁通判不吱聲，周老四趕應和道：“沒錯！從未聽說自己家學堂也要夏稅的，除非別人也，您再來責難我家還差不多。”

孫萍花也有了底氣：“反正我家一個子兒都沒收過文英們的，不信您找們家人來對峙就是，不然我們可不接這臟水。”

聽罷，周老太微微蹙眉。

“行了老二家的，別再說了。”

周老太緩了口氣，然后抬頭冷冷道：“袁通判，我家雖住在鄉下，但好歹也是有勛爵在，您若是無故為難我家，我家可不認。”

說罷，轉便大步流星地朝宅子里走去。

周家眾人趕跟上了。

“老四，關門，送客！”

氣勢如虹的聲音一落，隨即只聽“砰”的一聲，周家大門這便死死關上。

袁通判了一鼻子灰。

不過他臉上卻未有半分氣惱。

一旁的兵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大人，方才我們已經查驗，周家確有學堂。只是私人學堂，也的確無關經營，咱們沒憑沒據地也沒法子抓人家……”

袁通判聳了聳肩。

“既然無憑無據，那找來憑據不就得了，別忘了李大人對咱們下的命令。”他回頭走向馬車：“對了，剛才那婦人說什麼文英們家，你們去把文英那些孩子的家找到，我自有法子。”

說完，袁通判剛要上馬車，就見一只碧繡鞋從里面探了出來。

“大人，您可是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都要幫我出了這口氣啊。”滴滴的聲音從馬車傳來。

袁通判咽了咽口水。

隨即臉上就爬上一片焦急之，匆匆進了馬車。

“放心吧蓮兒，只要你乖乖伺候老爺，老爺我哪能連這點兒小事都不如了你的意……”

……

見兵們這麼快就離開了桃源村，周家人心里輕松了許多。

回到屋里，周老四灌下一碗涼茶道：“娘，我聽著靜呢，他們沒一會兒就走了，看來也沒啥了不得的，許是唬一唬我們罷了。”

孫萍花一聽，松了口氣往炕上一坐。

“這府的人怕是想錢想瘋了，竟還想唬咱家？”孫萍花想想都樂了。

可宋念喜卻不這麼想。

有些猶豫道：“這番夏稅收得重，說明朝廷急缺錢用，可即便如此，那袁通判也應當不會為了多收幾個就胡要錢，我總覺得，他今個兒是了真格的。”

周老太“嗯”了一聲。

臉上出一些憂。

“老三媳婦兒說的對。”周老太抬頭道：“那姓袁的好歹也是個通判，今日這番陣仗過來，怎可能只是為了唬一唬咱，怕是這事兒還不算完，咱且小心著些。”

聽了這話，孫萍花和周老四都覺得周老太這是太過張了。

他們就不明白，這分明就是自己家學堂，難不袁通判還能有法子把白的變黑的嗎。

“娘，您也太小心了。”孫萍花忍不住道：“咱家行得正坐得端，肯定不會有啥事兒的。”

這話不說還好。

說了反倒讓周老太心生不快。

周老太盯了孫萍花一眼：“老二媳婦兒，娘得說你一句，以后有什麼事兒只管在后頭待著就行，快說些沒用的。”

方才，孫萍花對袁通判撂下那話，聽著就很多余。

孫萍花聽了只好腦袋：“娘，媳婦兒也是為家里著想，這不是看您都沒咋說話，才想著……”

“行了。”周老太面無表地打斷：“娘做什麼自有娘的打算，以后不許你再多，都回自己屋待著！”

孫萍花只好不再辯駁。

有些委屈地回自己屋子去了。

被袁通判這麼一鬧騰，周家連午飯都沒什麼心思吃。

宋念喜只煮了一鍋春面。

又把豬剁碎，拿大醬一炒，做了個炒醬，晌午一家人就拿醬就著面條隨便吃了一頓。

小子們的胃口還行，每人都吃了一大碗，只是綿綿沒怎麼多吃。

宋念喜一共就給盛了小半碗面條，加了個荷包蛋，還愣是被給剩了不在碗里。

綿綿倒也不是挑食。

只是心里頭有些不安，總覺得這袁通判不會無故發難，肯定是要幫韓碧蓮出氣。

這小家伙想著這事兒，一宿都沒睡覺。

了夜便拿被子蒙住腦瓜，在被窩里顧涌個沒完，像個小蟲似的，心里頭可不痛快。

等到了第二天，周老太被這乖寶兒攪得都沒咋睡，頂著眼下兩大塊烏青，給綿綿穿裳梳頭發。

可周綿綿卻不知為啥，反倒顯得格外神。

這時，大郎打著哈欠進屋，準備給綿綿倒小尿壺。

綿綿趕問向大郎：“大鍋鍋，文英們到了嗎？”

雖說學堂開課時間不早，不過文英和另一個丫頭因為住得遠，總是早早從家里出發，提前大半個時辰就先來私塾。

周大郎抓了把除味兒的干花瓣，笑道：“倆可不像你個小懶蟲這麼貪睡，現在都已經來了，正在學堂里吃粥呢。”

一聽這話，綿綿顧不上發帶還未扎好，著腳丫就急地蹦到地上。

直接穿著周老太的大鞋就往后院去了。

看著這乖寶兒這般急切，周老太和大郎都是一愣。

周老太本想追上去。

可著雙大腳愣是沒鞋子穿。

無奈地晃晃腦袋：“這綿綿，也不知想到哪出了，這麼著急，大郎你快追過去看看，穿著的鞋別不跟腳再摔著了。”

等綿綿一路噠噠跑到學堂時，頭上的發髻都松散開了，碎發茸茸地垂在臉邊兒，看著像只剛睡醒的小花貓似的。

文英驚訝地咽下粥：“綿綿，夫子們還都沒來呢，你怎這麼著急。”

“文英，咱倆是不是好朋友！”綿綿不答反問，小手上來就抓住文英的手。

文英想都沒想，立刻點頭。

“嗯嗯！那自然是啦！綿綿是文英最好的朋友了。”

綿綿小一咧。

“那好，綿綿請你幫我一個忙，要是這兩天有人去你家，問起你可有向我家學堂費用一事，你就……”

……

三天后，正好是學堂休沐。

正午時，太熱辣得已經不像初夏時節，烘得大地都跟著滾燙。

周老太正尋思著把冰搬出來，用上一些解解暑。

然而這時，袁通判竟又帶著人，再次來了桃源村。

周家人不耐煩地出去，正要看他鬧什麼幺蛾子。

誰知卻在兵之中，看見文英和另外三個小姑娘，一旁還有幾個大人，應當是他們的家人。

周老太不由蹙眉：“袁大人，您何故給他們抓了過來？”

“不是抓。”袁通判沉下聲音：“是他們主愿與本一起前來，指認你家學堂收取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