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幫烏丹的地方顧玉都說出來了,也點撥了他以后該怎麼做。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顧玉不是慈善家,說這些總要圖點什麼。
顧玉手指敲著桌子道:“你的可汗之位來歷不正,但只要大禹朝承認了,便就是再正不過的正統。”
烏丹道:“您說的是,您幫了西戎大忙,西榮愿永遠臣服于大禹,年年朝貢。”
顧玉不以為然笑笑:“臣服還是蟄伏,不過在轉念之間。”
烏丹知道顧玉胃口不小,也做好了被狠宰一頓的準備,靜靜聽接下來的話。
顧玉拋出來一個條件:“大禹地大博,并不需要你們年年朝貢。”
烏丹瞳孔微,不知顧玉為何這麼說。
大禹朝的確地大博,但是西戎有大禹所沒有的東西——良馬。
大禹朝兵強不假,但是馬并不壯。
烏丹試探地放低段:“二十多年前,老鎮國公帶領顧家軍于落日關一役重挫西戎,西戎也因此臣服大禹,如今您重振顧家軍雄風,讓西戎看到了大禹朝的威勢,西戎也絕對心甘愿臣服于大禹,不敢再有異心。”
顧玉道:“從前西戎朝貢,大禹還要施恩,沒意思得很。”
烏丹道:“西戎自不敢貪圖大禹什。”
顧玉笑著看烏丹,雖是帶著笑,卻讓烏丹骨悚然,不過幾息便敗下陣來。
“您不要朝貢,那您想要什麼?”
顧玉道:“我只要三點。”
烏丹道:“哪三點?”
顧玉道:“第一,開放兩國邊境,西戎與大禹可通商,可通婚,誰都不得設限。”
烏丹心頭猛然一驚。
一旦開放邊境,就意味著西戎可以以牛羊換到大禹的茶、布匹、農、藥材等等,這些都是西戎缺之。
與此同時,大禹也能肆無忌憚從西戎買到良馬。
烏丹陷糾結之中,而目接到顧玉淡然的神,又不由松懈下來。
他苦笑一聲,威脅很大,但是利益更大,顧玉就是拿到這一點,所以才能這般淡然。
這便是謀,哪怕烏丹知道這是個陷阱,也無法拒絕這種,只能道:“我答應。”
顧玉道:“第二點,西戎地勢廣袤,人口分散,就算現在穩定局勢,以后也難保有其他部落再起異心,未免等我們走后,西戎再次陷,大禹軍隊會在西戎駐扎十年,保西戎十年穩定。”
烏丹臉倏然變了,讓顧玉前來協助,果真是引狼室。
本國領土,卻被他國軍隊占領,可以說未來十年,西戎一旦有什麼風吹草,都逃不過大禹朝的視線。
顧玉道:“烏丹可汗何必如此張?”
烏丹道:“您都要把軍隊放在西戎部了,我怎麼可能不張?”
顧玉笑了笑:“你剛剛還說,愿意臣服于大禹,年年朝貢。既然是臣服,自然不會生出不臣之心,哪怕大禹派遣軍隊過來,還能幫你穩定大局,對你有益無害,又有何妨呢?”
又是一個令人驚心魄的謀。
烏丹的確需要大禹朝的軍隊幫忙鎮各部落的叛。
可若烏丹同意大禹朝的軍隊駐扎西戎,便意味著未來十年,烏丹不能理直氣壯在西戎發展自己的軍隊。
若烏丹不愿意,那麼他剛剛說的愿意臣服于大禹,便是謊話。畢竟若是心甘愿臣服,怎麼會想著發展軍隊?
顧玉慢條斯理道:“烏丹可汗,十年時間,轉瞬即逝。”
烏丹看著顧玉,只覺恬淡的笑容可怕。
十年時間是不算長,可大禹發展軍隊,西戎卻不能,更有兩國之間源源不斷的良馬易。
十年之后,大禹朝若是進攻西戎,豈非易如反掌?
顧玉見他不說話,面上已經出抗拒的神,便道:“烏丹可汗,你要想清楚了,究竟是讓大禹保西戎十年安穩好,還是讓你們西戎部落間相互訌,自我消耗好。”
烏丹額頭一滴汗流了出來。
若是選擇前者,西戎能在十年間安穩發展,卻無法壯大軍隊,不一定扛得住大禹的進攻。
若是選擇后者,西戎部常年陷戰,連發展的機會都沒有,更加擋不住大禹進攻。
顧玉并不催他,要讓他自己想明白。
說實話,大可不提出這一點,鎮西戎各部落也不必用心,看著他們自相殘殺,而后坐收漁翁之利。
可一來顧玉存了那麼幾分良心,不忍看西戎百姓飽戰之苦。
二來,是真的把西戎當做自己囊中之了,既然注定了以后是自家人,就看不得他們拔刀相向,讓西戎為一個流滿鮮的破爛攤子。
三來,大禹朝也需要休養生息,近幾年戰繁多,朝廷變革,十年時間,足夠大禹兵強馬壯,國庫充盈。
顧玉道:“當然,你也可以什麼都不選。大禹朝這就撤軍,你的可汗之位,就當大禹發了善心,贈與你的。”
烏丹慌張道:“不可!”
大禹軍隊一走,烏丹本坐不穩可汗之位,不過是將提前,給大禹可乘之機。
顧玉繼續等他糾結,反正自己有的是時間。
烏丹苦笑:“十年后,西戎還是西戎嗎?”
他問的問題簡直可笑,就像在問一頭狼,會不會吃掉眼前的。
可是他別無他法,既然引狼室,就要有被狼吞噬的準備。
烏丹只能寄希于顧玉的善心,大禹的善心。
顧玉卻是安烏丹道:“十年后,西戎自然是西戎,你們說自己的語言,信仰自己的草原之神,遵從自己的文化習俗,只不過是一個更加富足的西戎。”
到時大禹和西戎通婚,商賈來往不斷,兩地文化深流,西戎擺奴隸制,百姓得以到教化。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才做征服。
兵不刃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