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齊眉頭皺,從椅子上站起來,目看向門外。
“這些太醫盡量去查。
“這件事先放一放,后頭再議,眼下先把明日的送嫁一事過了再說。”
說到送嫁一事,李元齊把今日在宮中發生的事又都言簡意賅說了一遍。
這件事上午都說過,現在挑出重點來說。
“無論皇上抱著怎樣的目的,這送嫁本王萬萬不會去。”
幕僚:“王爺,可是要按照我們上回說好的方法。”
李元齊想到他們之前商量好的計劃,臉有些不好看,頓了頓:“只能如此了。”
現在看況,皇帝是不會主松口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被迫同意。
下毒已然是不行,那麼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皇帝遇刺。
只要皇帝遇刺,他就能讓他的太醫讓皇帝昏迷。
他雖然不能保證太醫們都聽話,但是他可以保證,會有能做事的太醫。
只要皇帝昏迷,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
等喜隊出了京城,則送嫁一事就能不了了之。
“王爺,現在皇上周圍都不是我們的人,作起來會有些麻煩。”
李元齊:“排除萬難也要做。”
本來這件事,對于從前的他來說,輕而易舉。
但對現在的他來說,有些困難,而且會有不小的損失。
但是,要想留在京城,損失再大也必須要做。
幕僚:“王爺,如此的話,萬一皇上不止了傷,而有命之憂……
“畢竟現在和從前不同。
“現在皇上邊都是外人,我們的人要作,不是很能保證準確……”
幕僚說得很委婉,一句“準確”,直接暴了這件事的本質。
李元齊略微沉,開口道:
“就這麼去做吧,讓底下的人盡力完任務。
“若真的父皇命懸一線,那便是父皇命該如此,我們便做好如此的打算就是。”
按照計劃來說,皇帝現在還不是死的時候。
但是事被到了這一步,也沒辦法。
該做還是要做,不過后面,要做更多,那也沒辦法。
“就這樣吧,你們做好每一種結果的善后。
“保證每一種結果,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不要讓大周太子有可乘之機……”
李元齊囑咐一通,眾人點頭是。
幕僚們相繼離開,李元齊坐在案頭前,準備著明日的事宜。
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但一些細節還需要他親自過目,這件事不能有差錯。
明日一旦出手,便絕對要功。
他剛剛一坐下,外頭侍衛便送了消息過來:
“王爺,是穆大人傳來的消息。”
讓穆云期去給宋弗把平安脈,是皇帝的主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皇帝會突然提起這一出,想來是想要確認一下宋弗的毒。
皇帝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之后,穆云期便來稟報了他。
對于這件事,他自然是贊同的。
這種小事,他沒必要跟皇帝對著干,現在看起來,應該是穆云期從太師府出來了。
李元期把消息接過來,看完了。
沒有發生什麼大事,穆云期也是個明白人,消息里只稱呼郡主,沒有宋弗的份。
他又把消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照理來說,正常的消息他過一遍便不會再看,實在是浪費時間。
不過事關乎宋弗,便多有些不一樣。
李元齊搖了搖頭,心中暗示自己不要去想。
太師府這邊,很是忙碌。
整整一個下午,禮部的大人在太師府進進出出,也往務府來來回回。
明日一早,辰時之前,便要出城。
一應流程,今日便要對好,不能出一差錯,起碼在京城不能。
由于皇帝金口玉言,要齊王送嫁,是以,禮部的人,也往齊王府去了幾趟。
各都在如火如荼的忙活著。
大理寺中。
林甫亦在忙碌著。
他剛從刑部回來,還沒有進府衙后院,便在大理寺的回廊中遇到了工部尚書邵群。
邵群和林甫有舊,二人從前一段時間私很好,后來林甫才知道,邵群只是奉齊王的命來和他好的。
但是邵群不知道他知道,還以為和從前一樣。
林甫一見著邵群,就知道他是為何而來。
他往前走去,臉上帶著笑容:
“邵大人怎麼來了?”
那位邵群也拱手示意,向林甫迎上來。
笑道:“剛剛聽底下的人說,大理寺刑部兵部都已經忙得跳腳,我剛剛從工部那邊過來,想著進來看看,還希沒有打擾。”
林甫:“邵大人說的哪里話,歡迎歡迎,只是今日,實在是沒有空相陪,我讓趙侍郎陪邵大人解說一二。”
邵群趕忙擺擺手:
“不必不必,就是見著大理寺忙,來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幫得上。
“若有需要我工部的地方,工部必然義不容辭。”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往林甫走近了一步,低聲音道:
“還有就是,關于宮中換了侍衛這件事,我道聽途說了一些消息,也不知道對林大人有沒有用,林大人可要聽聽?
“我跟兵部尚書和刑部尚書都不太,只跟林大人還算說得上話。
“這件事不算小,不知道林大人能不能騰出一盞茶的功夫,說上幾句。”
林甫聽著這話,心中了然,面上卻不聲。
宮中他們做了那麼大的作,齊王定然坐不住,會派人來探得一二。
早在安排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按照信中提示,做好了準備。
來的是邵群,他也不意外。
“自然自然,實在是太謝了,還勞煩邵大人親自跑一趟,快請進,快請進。”
林甫臉上出激的神,做請的手勢時,還帶了幾分急迫。
邵群一起往屋子里去:“希沒有打擾到林大人。”
林甫:“邵大人說的哪里話。
“忙確實有些忙,但也不耽擱這一會兒。如果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忽略了,那才是要不得。”
邵群一邊往里走,一邊悄悄的往林甫了一眼:
“林大人實在是讓人佩服,得皇上如此重,以后,我還要仰仗林大人。”
說到這里,二人已經進了屋,有侍衛上了茶,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二人,二人做了一番相請,喝了一口茶,林甫這才微微放低了聲音開口道:
“邵大人說這話,可就折煞我了,邵大人不知道,我呀,就是怕了。這種話我也就敢和你說說,其他人是提都不敢提的。
“當初晉王的案子,邵大人一定知道,那件事我首當其沖,若不是皇上開恩,哪里還有我在。”
他聽著這話,見林甫表真誠,點了點頭,但到底不敢輕信,又多問了一句:
“當初的事我也聽說了,你作為通政使,可是得牽連。”
林甫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是啊,出了那麼大的事,若非皇上信任,讓我去查盛家和曹家,我怕是墳頭草都長得老高了。
“如今對于皇上的吩咐,我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
邵群提煉出話里的信息:
這件事是皇帝自己的主意,和林甫沒有關系。
“這件事,不是林大人的主意?”
林甫一副震驚狀:“誰敢吶,我又不是嫌命長。
“現在這種況,大家都敬而遠之,我偏偏湊上去,對我有什麼好?
“若是我自己往前湊,怕是那幾位都會把我當眼中釘中刺。
“我這心里苦啊,我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是沒辦法。
“學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我們做臣子的,哪里有什麼選擇的余地。
“都是上頭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哪怕是風口浪尖,上頭發話了,我們也得闖。”
邵群一副我明白的表:“是是,林大人說得是。”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邵群一直在不知不覺的往外套話,長吁短嘆,只有一個意思:
事是皇帝發起的,他也沒辦法,只能順從。
得了這個消息,邵群覺已經完了任務,但是還是要試探一番。
他起,準備要離開。
“林大人繁忙,那我就不打擾了,后頭有空,再和林大人一起喝酒。”
林甫見他起,也從椅子上起來,拱手:“自然自然。
“不過,剛剛邵大人說的,聽到些消息,不知是什麼?”
“瞧我這記,一下就忘得干凈。”
他剛剛是用這句話做了筏子,二人才進屋說話,若他要走,林甫沒有出言詢問,說明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說的話才是重點,而那些話,十有八九是假的。
林甫開口問了,便可以篩選掉一半的懷疑,可信度更高了。
說著,他往林甫走了一步,低聲音開口道:
“我聽說,皇上邊,之前沒換的人中,不知道混進去了什麼人,居然給皇上下了毒。
“我猜測,皇上想要換人,應該是有這一點考量在里面。”
這套說辭,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既能當一個借口來說,又能通過觀察林甫的表,試探林甫對此事是否知。
若知,那麼今日的對話容,意義就又不同了。
他說完這一句話之后,目的盯著林甫,就見林甫臉上出現詫異的神,向他:
“此事,當真?”
林甫臉上的震驚之不似作假。
除非對方早就料到了他們會出言詢問,甚至知道他們會做什麼,才會裝得如此像,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邵群:“當真,皇上沒有說?”
林甫:“沒有,一點都沒有。”
邵群:“我認為是真的,若沒有據,這麼大的事,我也不敢特地跑一趟,耽誤林大人的事。”
林甫想到什麼,頓了頓。
然后心有余悸的咽了一口唾沫:
“居然給皇上下毒,背后的人太大膽了。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如此急切的就要把那一批人的換掉,原來如此。
“怎麼太醫查不出來?那麼大的事,太醫應該察覺到靜才是。”
邵群聽著這話,看向林甫,神神地開口道:
“似乎太醫也有對方的人。
“皇上心知肚明的。
“你沒有發現嗎?皇上見太醫,都是一個一個的見,而不是一起見,就是怕又被對方鉆了空子。
“一個一個見,還有些說真話的太醫敢說一兩句,皇上心中也能安心些。”
林甫:“原來如此。”
他聽到這里,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不知道又想到什麼,看向邵群:
“那看現在這種況,怕是有大事要發生。”
邵群見林甫皺的眉頭,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林大人倒不用擔心,無論發生什麼都有頭上頂著,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就是,其它的,也沒辦法。”
“是是,多謝邵大人提點。”
林甫連連點頭:“是是,改日這頓酒一定得讓我請。”
邵群:“林大人言重了,這都是小事,你我好多年,理當互幫互助才是。”
林甫對著邵群拱手,行了一個大禮,一副激涕零的模樣:
“多謝邵大人。”
邵群:“林大人言重了,以后還有許多事要仰仗林大人。”
林甫:“只要我能幫得上忙,邵大人盡管說就是。”
二人走客套了幾句,邵群便離開了。
林甫送到門口,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目送這人離開。
等人離開,林甫寫了一封信,給了暗衛送了出去,
齊王府,李元齊很快收到了邵群送來的消息。
面沉思。
他們之前一直以為是林甫從中做梗,因為皇帝之前沒有作,而林甫進宮之后,皇帝突然大干戈,那必然是林甫說了什麼。
但現在聽林甫的意思,一切都是皇帝自己的主意,他也只是聽命行事,事就又不一樣了。
書房里,跟消息一起來了幾位幕僚。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其中一人上前道:
“王爺,若是皇上的主意,那況就更糟糕了。
“皇上能安排林甫,自然能安排其他人,怕是暗中也有我們不知道的準備,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對于我們明日的行事,怕更是艱難。”
“也有可能,林甫說的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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