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進堅定的表,趙振興愣了會,鄭重的神緩和下來,又艱難的翻想要躺平,此時他的想要做到這個已經不容易,趙進連忙去扶了下。
平躺在炕上了幾口氣,趙振興又開口問道:「小進,你五年前突然要學武,你有什麼志向嗎?」
「我..我想讓今後的人知道我的名字,就是所謂『青史留名』。」如果不是王兆靖說出這個詞來,趙進還真未必記得。
「讓以後的人知道你的名字..」趙振興低聲重複了一遍,在那裏安靜的看著天棚,在一邊的趙進以為自己叔父要休息了,剛要出去的時候,卻看到趙振興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沙啞著低聲說道:「以後我那宅院就是你的了,櫃枱下腳的那些東西你要收好,別讓別人看到拿走。」
趙進下意識的答應,隨即渾一震,不能置信的看向趙振興,他以為自己藏的足夠好,沒曾想自己叔父早就知道了。
「..你整天在那裏鬼鬼祟祟的,能瞞住什麼..」趙振興看到趙進的表,忍不住笑起來,笑了兩聲就開始劇烈的咳嗽。
趙進顧不得那麼多,攙扶著他起來喝了口水,這才把咳嗽住,趙振興息著說道:「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趙進頓時遲疑,趙振興沒有追問,只是繼續說道:「不想說就不用說,我也不想打聽,你的那些我很多都看不懂,有些能猜出點意思,大概就是戚大帥兵書上說過的,可惜叔叔見識,只能選著自己懂的教你,以後你就要自己悟了。」
趙進猛地明白過來,自己叔父為什麼要講那麼多戰場上的例子,如果說這些還能和別的扯上原因,那麼傳授戟法肯定是看了自己那個瑞士戟兵戰鬥的記錄,這個自己還特意刻畫出了簡易的圖形。
自己叔父替自己瞞,將一生所學傳授,這是親,趙進只覺得心劇烈,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流下。
「哭什麼,我再叮囑你一次,我沒和別人說過你那些古怪東西,你自己也不要去外面說,那是你的東西,你明白嗎?」看著噎不停的趙進,趙振興的語氣一下子嚴厲起來。
趙進用手抹著眼淚拚命點頭,他以為自己經歷那麼多,已經不會哭了,可現在卻止不住眼淚的流淌。
那天之後,趙振興就沒和趙進提過那些東西,只是每日督促他練武,講述當年。
彌留之際,趙振興裏只能說出幾個含糊的音節,抓著兄長趙振堂的手不放,然後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家中的白事尾聲,臨出殯的前一天晚上,趙振堂終於沒有忍住,在外面嚎啕大哭,只在那裏說自己弟弟苦了一輩子,在靈前已經麻木的趙進也忍不住哭了。
趙振興安葬在自家在徐州衛的墳地里,趙進只記得自己很小時候回來過,已經沒什麼印象,趙家所在的那個百戶和破敗農村沒什麼區別。
百戶所的軍戶有的出來幫忙,有的冷漠旁觀,趙進能看出大家的關係並不好,趙振堂的近支堂兄趙振山現在種著趙家的軍戶田地,替趙振堂在百戶里收糧糧,說白了就是替趙振堂做指揮和千戶的長工頭目。
雖然百戶的出產不會落在自己手裏,可自家種的那份田地收起碼能剩下七,全家溫飽問題不大,普通軍戶出的趙振山做的很高興,所以這次他跑前跑后的格外殷勤。
讓趙進意外的是,趙振堂和何翠花態度很冷漠,對這個「故鄉」非但沒有眷回憶,反倒很討厭。
知道原因也很快,在堂伯那邊吃飯的時候,聽到趙振堂說,當年老一輩給大家著想,結果下面的軍戶反倒耍弄,害得趙家的老人還要倒進去,而老人因為勞累過度去世的時候,百戶里的不人不來幫忙,反倒想要佔便宜。
這麼一來二去,趙振堂的確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堂伯家裏是因為趙振堂去做劊子手才有了代管的機會,也因為代管才有本錢家立業,所以他家一男一都比趙進年紀小,相比於堂伯的憨厚,他那個七歲的兒子趙松卻活潑靈,聰明的很。
或許是為劊子手見慣了生死,趙振堂在趙振興下葬之後就從悲傷中恢復過來,除了臉不太好看,其他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忙完這些回城,趙進沒有急著回家,而是直接去自己二叔的那個宅院,有了趙振興的待,趙振堂他們也沒去整理什麼,就等著趙進做了。
趙振堂夫婦勞了幾天,都很是憔悴,回家就要去休息,趙進臨走的時候趙振堂說了一句:「明天老子去行刑,你跟我去。」
何翠花的眼睛頓時瞪了起來,還沒等說話,趙進乾脆利索的回答了句:「好!」
趙振堂和何翠花都一愣,等趙進走遠了才反應過來,何翠花開口埋怨說道:「咱們就這一獨苗,你還真要把他嚇死啊!」
「既然去學武,怕見殺人怎麼行!」趙振堂回了一句,何翠花張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站在二叔家門前,從前每次來那院門都是敞開的,現在卻關閉,趙進站在那裏沉默了會才上前開鎖開門。
趙進沒有去前面的店鋪,而是去了叔父趙振興的住,趙振興對自己病倒似乎早有預料,屋子裏收拾的整整齊齊,長矛斜倚在牆邊,那兩柄刀擺在炕沿,二叔只留下了這些。
來到藏紙筆記錄的櫃枱前,趙進站在那裏左右前後的看看,仔細回想,自己以為蔽的事本逃不過細心人的觀察,也多虧是叔父趙振興看到了這些。
拿起藏在櫃枱里的記錄本,這麼幾年積累下來,已經了厚厚的一本,原本是從前的回憶佔大頭,到後來,自己的悟和趙振興所講的事跡越來越多。
趙進並不是記下來后不管,而是定期從頭到尾的瀏覽一遍,進行增刪改,學得越多,經歷的越多,會就越不同。
一頁頁的翻看,原來歪歪扭扭的筆字和塗一般的圖形,到了後來變得規整起來,雖然沒有專門的練過書法,可能生巧。
櫃枱側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被趙進刻滿了圖案,趙進在那裏安靜的翻看記錄,用手著圖案紋路,慢慢的覺得看不下去,用手捂住了眼,抬頭久久沒有低下,這些東西帶給他太多回憶。
民間規矩,下葬之後喪事就算完結,平時的客人就能夠登門拜訪。
第二天早飯剛剛吃過,年們就都來了,陳昇、王兆靖、孫大雷、石滿強、吉香、劉勇和董冰峰居然結隊前來,如今陳宏每天在炭廠的時間更多,不太跟著他哥哥一起行了。
和從前不同,如今大家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行為不再那麼隨便,到了趙家之後,先給趙振堂和何翠花見禮問候,然後才和趙進打招呼,
看到這麼多人來,趙振堂鬱的臉上反倒出現了笑意,何翠花也連聲招呼,畢竟自家孩子遊廣闊是好事,而且這些人里約都把趙進當大哥,更讓他們覺得彩。
大家都知道趙振興和趙進深厚,先問幾句,然後才詢問這幾天貨場那邊的安排。
「今天我爹帶我去看殺頭,中午晚些過去。」趙進解釋說道。
聽到這個,年們頓時一愣,有幾個人臉上出畏的神,有幾個卻有點躍躍試,不過到了後來還是和趙進約好中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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