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砰砰砰——」
顧川在外面砸門, 大喊:「阿姊!阿姊!你在不在裡面啊?阿姊——」
長生攔住他:「你這小皮孩別闖, 哎呦呦……你這孩子怎麼咬人!」
顧見驪急忙走過去開門。
「小川,你怎麼過來了?」
顧川立刻鬆了口,跑到顧見驪面前拉住的手,警惕地巡視著雅間,惡狠狠地瞪了姬無鏡一眼。
「走,咱們回去!」顧川拽顧見驪。
姬無鏡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他側過臉,一陣斷續不止的咳嗽。他向一側挪了兩步, 一手扶著牆壁,一手虛握拳抵在口前。他的臉以可見的速度迅速蒼白下去。
顧見驪掙開顧川的手, 急忙兩步到姬無鏡面前,語氣焦急:「五爺,這是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
姬星和姬星瀾兩個孩子也嚇了一跳,立刻丟下勺子, 從椅子上跳下來, 跑到姬無鏡邊, 挨在一起站著, 眨著眼睛著姬無鏡。
姬無鏡垂著眼,朝顧見驪側探手, 還沒有到顧見驪,顧見驪已經將自己的帕子疊好遞給了他。
姬無鏡看了一眼雪白的帕子, 想了一下, 覺得這帕子太白太素, 若有紅梅才好看。於是,將咳在帕子上。
顧見驪讓長生搬過來椅子,小心翼翼地扶著姬無鏡坐下,低聲絮絮:「這兒離廣平伯府那麼遠,最近天也冷,你一早就出門了吧?可別再染了風寒……」
轉去倒了一杯熱水,回到姬無鏡邊,問:「要喝些嗎?」
姬無鏡斷斷續續地咳,他低著頭,看著手中帕子上的跡。
嘖,梅花有點歪。
姬無鏡沒說話,顧見驪只以為他難,只好捧著水候在一旁。姬無鏡略抬眼,視線剛好落在顧見驪的手上,杯子裡的水有點燙,換著幾手指頭,翹起的纖纖手指指腹有點泛紅。
纖纖素手燙得發紅的樣子好看的,有點好吃的樣子。
不過也蠢的。
姬無鏡嗤笑了一聲,抬手拿開了手裡的水,喝了一口,隨手放在一旁。
掌櫃的在門口探頭探腦。
長生冷著臉問:「你做什麼?」
掌櫃的彎著腰賠著笑臉進來,說:「幾位客,小店今兒個客人太多。新來的幾位客想用這間雅間,我瞧著幾位已經吃完了,那就行行方便騰個地方?」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樓下還那麼多空桌子,隔壁也空著啊!」長生說。
掌櫃言又止,小眼睛瞟了姬無鏡一眼,笑得滿臉褶子,說:「都預定出去了,您幾位行行方便、行行方便,這頓飯半價!」
顧見驪瞧著姬無鏡如今這景,也不好直接讓他回家。猶豫了一下,只好扶起姬無鏡,說:「我姐姐的酒樓就在對街,過去歇一歇再回府吧。」
顧川一直黑著臉,因為姐姐沒有跟自己離開而不高興。
顧見驪囑咐他牽著姬星瀾和姬星。顧川雖然不樂意,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頭。他走過去想牽姬星瀾,姬星忽然打開他的手,牽起妹妹的手跑在了最前面。
「你怎麼這樣!」顧川氣。
姬星回過頭,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顧見驪叮囑:「星,你牽著你妹妹慢點。」
姬星回了一句「要你管」,牽著妹妹跑了出去。
顧川氣得跺了跺腳,也跑了出去。
顧見驪覺得好笑,可是一看見側臉蒼白的姬無鏡,立刻笑不出來了,扶著姬無鏡緩步往外走。走在樓梯上時,聽見樓上剛剛的雅間裡,掌櫃的和店小二的對話。
「掌櫃的,幹嘛半價啊?」
「呵呵,那麼個病秧子,可別死在了我這店裡。大過年的,多晦氣吶……」
顧見驪腳步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這人怎麼能說這麼過分的話!心裡微頓之後,下惱氣,去看姬無鏡的神,盼著他沒聽見才好,擔心他因這話氣著。可是卻看見姬無鏡臉上出古怪的笑,不由愣住了。
「呦,模樣好俊的小娘子。噫噫噫……和哥哥我昨兒晚上夢見的仙一模一樣,這是咱們的緣分吶。嗝。」一個醉漢手中握著一個酒葫蘆,一搖三晃地走進飯館正門。一眼,就被剛走下樓梯的顧見驪勾去了目。
跟在後面的小廝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他,說:「爺,您醉了。咱們快回府吧!」
「我、我不!我要小娘子!嘿嘿嘿!」
「哎呦我的爺呦,那小娘子是嫁了人的……」
醉漢搖搖晃晃走過來,聽了小廝的話,這才看見顧見驪邊的姬無鏡。他「呦呵」一聲,嬉皮笑臉:「小娘子俊俏,小郎君也俊俏。嘿嘿,龍之可是大雅,哥哥都要了!」
眼看著迎面撞上,長生大步邁出兩步,舉劍擋開。他手腕微轉,劍出鞘一截,泛著森然的寒。不過他並沒有擅,只待姬無鏡命令。
醉漢又打了兩個酒嗝,笑嘻嘻地:「不要拿這東西嚇唬人嘛,我們陳家有錢。你們小夫妻跟了我,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嘿嘿嘿,還讓你們住一屋,咱們仨一起快活!」
顧見驪因為這人的污言穢語擰了眉。醉漢瞇瞇的目打量來打量去,顧見驪惱得側過臉去,好像被他那雙瞇瞇的眼睛打量都覺得髒。
姬無鏡輕笑了一聲,隨意瞥了他一眼,懶懶開口,語氣平緩,甚至和善:「不喜歡你看著。」
醉漢散了瞳似的目慢慢凝聚,凝聚在姬無鏡的臉上。他也沒聽見姬無鏡說什麼,只覺得真是越看越好看。他嘿嘿笑著,想要朝姬無鏡撲過去,裡嚷著「好看好看」!長生手中的劍一擋,他跌跌向後退了三四步。
姬無鏡收回視線,口氣隨意:「挖眼口,魚線。」
與長生口中的一聲「是」,同時響起的還有他拔劍的聲音。
顧見驪跟著姬無鏡往前走,聽見那個醉漢在背後發出間一陣「唔嚕」聲,連一聲尖都沒發出來。他沒出來,大廳裡其他賓客卻發出了一陣驚恐的尖聲。伴著碗碟打碎、桌椅拖的響。
顧見驪剛走到門檻,被背後的尖聲嚇得差點絆倒。下意識地轉過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別回頭。」姬無鏡將手搭在顧見驪纖細的腰側,將往懷裡一帶。
顧見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後的畫面可能不太好看。是不敢回頭去看了,卻又忍不住去想,被自己猜出來的畫面駭白了臉,一時忽略了姬無鏡搭在腰側的手沒有收回去,偎在姬無鏡懷裡一直走過了長街。
三個孩子已經站在了酒樓門口,顧川正和顧在驪說話,姬星蹦蹦跳跳踢著路面的積雪,姬星瀾長了脖子著姬無鏡和顧見驪,將小胳膊揮個不停。
經過顧在驪邊,顧見驪莫名心虛,小聲說:「姐姐,我帶他去包間休息一會兒。」
甚至不敢去看顧在驪的眼睛,低著頭上樓。
樓下大廳裡的賓客議論紛紛。
「那個人是稽昭?他怎麼還沒死?」
「不是說顧敬元把小兒搶了回去,說是婚事不算數了,這兩個人怎麼又搞到一塊去了。想不通,想不通……」
「噓,哪個都是議論不得的。」
顧在驪立在原地,著妹妹的背影,若有所思。轉過,向對面的飯館。看見了剛剛發生的事。
還認識那個醉酒的人,是前夫家親戚。
顧見驪扶著姬無鏡進了雅間,讓他坐下歇息,又去為他找來薄毯覆著。姬無鏡靠著椅背合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顧見驪不敢吵著他,姬星瀾和姬星也很安靜。顧見驪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姬星,發現這孩子平時鬧騰得很,唯有在姬無鏡面前乖得像隻小綿羊。
姬無鏡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什麼時辰了?」姬無鏡沙啞著嗓子開口,慢慢睜開眼。
顧見驪一眼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酒樓也要打烊了。
犯了難,有些猶豫地開口:「五爺,我讓長生給你喊一輛車來?」
姬無鏡用毯子將自己裹起來,冷梆梆地說:「遠、冷,不走。」
「可是不能宿在這裡呀。」
姬無鏡起眼皮瞧著顧見驪,問:「你在我屋裡住了多久?」
顧見驪想了一下,才說:「十一天。」
姬無鏡「嗯」了一天,語氣懶散傲慢:「我讓你住了十一日,現在去你家住一日都不行?」
姬星和姬星瀾肩並肩坐著,下搭在桌子上,顧見驪和姬無鏡誰說話,他們兩個就轉小腦瓜看向誰。
此時,他倆都眨著眼睛著顧見驪。
顧見驪皺著眉。知道姬無鏡又開始不講理了。可是回廣平伯府需要一個多時辰。天已晚,又落了雪,姬無鏡的……
於是,顧見驪把姬無鏡和兩個孩子帶回了家。一路上,顧川冷哼了無數次。不過顧在驪卻出乎顧見驪的意料,並沒有怎麼反對。
顧敬元有客,這麼晚仍在正廳議事。
顧見驪將姬無鏡和兩個孩子直接帶到自己的房間,而後走出了房,著頭皮去給父親解釋。
姬星忽然從後面竄出來,把一個盒子塞給顧見驪。
「什麼東西?」顧見驪問。
姬星臉上的表有點不自然,他低了聲音,說:「父親給我買的,讓我必須吃完。你幫我吃,然後把盒子還我!」
他說完就跑了。
顧見驪詫異地打開盒子,一顆顆雪白的白玉蓮子糖擺在裡面。顧見驪驚訝地拿起一顆放進裡。
好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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