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重新回到店裏，然後將那戴草帽的大叔讓到了茶桌邊。

“什麽好東西，您拿出來我們看看吧。”

大叔點點頭，然後將懷中的黑背包放到了茶桌上，拉開拉鏈，從裏麵掏出一個塑料袋。

黑的塑料袋，如果沒看錯，應該就是垃圾袋。

黑塑料垃圾袋打開，裏麵竟然是報紙包著的一大坨。

報紙拆開，一土腥味慢慢就溢了出來。

一瞬間，我便明白了過來。

這大叔，帶的是土裏出來的東西。

而且，還是剛出來不久。

因為土腥味很濃，很新鮮。

綠的銅鏽一出來，我便是一驚。

報紙裏包著的是一件青銅。

“老板，你看看。”

這是一件青銅簋，雖然鏽跡斑斑，汙垢泥土覆蓋了厚厚一層。

但是依然能夠看的出來，這件青銅簋的型還是很不錯的。

我隨手從報紙裏將這簋拿了起來，大概看了看。

然後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

的確，這是件從土裏出來的真家夥。

很多贗品做假也會埋土中讓其產生土氣。

但是這種土氣有經驗的鑒定師一聞就知道真贗。

因為真的埋在土中上千年的氣息是既腥人又沁脾的，是語言無法描述，更是無法模仿的。

做舊青銅的很多，幾乎到了泛濫的程度。

但是真正的高手，極會故意做剛出土的件，都是斷過生的。

就是因為土腥味無法模仿。

當然了，你也能在一些鬼市上看到帶著土的青銅。

這玩意，要麽的確是真的，要麽是一眼假，專騙想撿一夜暴富的門外漢。

而這件青銅簋，的確是真的，是從土裏剛出來的。

我發現這簋裏麵相對比較幹淨，似乎是被人清理過。

“老板，有字。”

大叔指著簋裏麵一格外幹淨的地方。

有字！

我趕對著燈仔細去看。

果然，六個銘文。

有銘文，這件簋可就值錢了！

至於值錢到何種程度，那還得看銘文是啥意思。

如果記載的是曆史事件，那就更了不得了。

不過，六個字，也應該不會太怎樣。

青銅上的銘文，很多我都是能讀出來的。

但是，這件青銅上還覆蓋著汙垢和銅鏽，雖能看出是六個字，但筆劃暫且看不出來，也就是無法確認認讀。

要想認讀，必須得做進一步的清理。

我很想找一竹簽稍微清理一下，看看這六個到底是什麽字。

因為隻有知道了銘文的容，也才好給這件青銅定價。

但是這大叔似乎比較著急。

“老板，收不收給句話。”

“什麽價？”

大叔出三手指。

“一口價十八萬，一個字三萬，行價。”

這個價，的確屬於行。

但是屬於古董行的行，不屬於土夫子的行。

土夫子出售手裏的東西，自然不能按古董行的來。

最起碼，三折，往下。

這一件，我頂多給六萬。

一個字一萬。

我不看了一眼蘇沫。

蘇沫一直沒有說話，但是眉頭微皺，似乎有點擔憂。

其實我也是有點擔憂的，畢竟這種帶土的東西不好收。

而且，這玩意還帶字，就更是有風險了。

不過，做古董這一行，你說絕對不這些帶土的，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以這麽說，國所有的古董店，沒有哪家是不土的。

隻不過，或多或而已。

“大哥，古玩街這麽多家店，我們又在街中間，你咋就直奔我家來了呢？”

我笑嗬嗬的隨口問了一句，是想在討價還價前，先套個近乎。

“人家不敢收不是，就說你們是金陵第一的古董店，讓我來你們家看看。”

我聽得一愣，這話今天可是第二次聽到了。

“大哥，這話誰說的？”

“我哪知道，又不認識人家。你就說要不要吧，天都黑了，不要我拿去別家了。”

“大哥，你還是拿去別家吧，這東西我們也不敢收。”

那大叔聽得眉頭一皺，似乎對我的話有點意外。

“不敢收？那你們還開什麽古董店？還金陵第一？”

我笑了笑。

“大哥，我們是一家遵紀守法的古董店，不收出土的文。”

那大叔聽得不笑了出來。

“你騙鬼呢！你不就是要討價還價麽？多錢你就直說，能賣我就賣了，省得我還跑。”

我擺擺手，臉嚴肅起來。

“大哥，我是說真的，我們蘇古雅集遵紀守法，絕不收帶土的，你去其他家看看吧。”

“十萬，行了吧！”

“大哥，我就當你沒來過。”

我這話一出，那大叔一愣，立馬二話不說抓起黑的袋子塞進了背包，轉就匆匆走了。

因為我這話是極殺傷力的。

言下之意，你拿著出土的文呢，我當沒見過你。

但如果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氣了。

那大叔走後，小武是一臉不解。

“小九爺，這件青銅簋好的啊，咋就不收了呢？”

“風險太大了。”

“這種風險也很正常吧？古董店大家不都是這樣做的，收回來自己盤一段時間，把生氣斷了，再”

我擺擺手，皺著眉。

“不是這個風險。你們沒發現不對勁麽？”

“不對勁？”

小武一臉懵。

蘇沫也是搖搖頭。

“上午那個賣聖旨的，和剛剛這個賣青銅的，都說了一句差不多的話。”

“有麽？這兩種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我想起來了，你是說，他們都說了一句別人讓他去金陵第一的古董店看看？”

蘇沫想起來了，然後是一臉疑。

“可是，這句話有問題麽？我們的確是號稱金陵第一，以前也會到這種事的。什麽要不你去金陵第一看看。”

其實，蘇沫這話說的沒錯。

畢竟蘇古雅集號稱金陵第一這麽多年，樹大招風。

別家店不做的生意，讓去金陵第一，可能就是句隨口的話。

但是，今天，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早上那聖旨我倒沒覺得異常，但是下午又來件青銅，我總覺得是不是太巧合了，一天兩起都指向我們？”

“兩起也還好吧？完全巧合吧！”

蘇沫覺得我有點太過小題大做了。

“聖旨太假，別人開句玩笑話，讓來金陵第一倒沒什麽。但是，這麽好的青銅簋，誰家古董店會以不敢收而特意指向我們呢？”

我的一句話不讓蘇沫和小武兩個人聽得一愣。

“對哦！這麽好的東西沒人會不收的，隻會因為價格不合適而談不妥。”

“但是如果是講價，不可能把賣家推向我們。”

“九爺，你的意思？”

蘇沫皺著眉看著我。

“我也不好確定，隻是猜測。”

“我覺得有人在故意試探我們。早上那件聖旨，太假了，假到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拍。而剛剛這件青銅倒的確是真的，但如果我們買下來，付了錢，萬一有人在暗中看著，反手一個報警電話，那我們就死翹翹了。”

“啊！”

蘇沫聽得大吃一驚。

“不會這麽誇張吧？”

“不，不誇張，我覺得小九爺猜的倒是很有可能。我反而覺得早上那聖旨，那男的吊兒郎當是刻意的。”

小武當過特種兵，偵察反偵察，這是他的特長。

“不管我們猜的誇不誇張，在解決銀行貸款前，我們都要謹慎些。等過了這個艱難時期，我們再從長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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