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看著眼前還有些渾濁的酒水,又看看已仰頭飲盡的倆人,沒再說什麼,也一口見底。
酒是涼的,灌進溫熱的嚨居然讓人莫名舒爽起來。
小酒館的酒自是比不過府里存著的上好佳釀,不過這會衛凌品不出什麼味道了,烈酒一下沖擊著他,讓他瞬間忘了好多事。
男人的酒桌上除了那幾個話頭也沒什麼了,王蔚倆人抱怨完各自務上的煩心事,開始說起朝中各個新鮮事,衛凌靜靜在一旁聽著,時不時被問一句就應一句。
說著說著倆人已是半酣,王蔚開始訴苦,“我家里頭那個,比母老虎還要兇,要不是今夜回娘家去了,我能出來喝酒?”
丁大壯說:“我家那個倒是不管我喝不喝酒,只要別人就行,要是被知道,我得在院子里跪一晚。”
“孬種。”王蔚嘻嘻笑,臉頰通紅,“卿你家呢,你家夫人管不管你?”
衛凌苦笑了聲。
都想跟他和離了怎麼還會管他,以前沒管過以后也不會管了。
突然心里空的,許是酒喝多了,心又得他一陣一陣疼。
“聽說卿家里的夫人是個娘子,倆人定恩得很,哪會像我們。”王蔚邊說邊給衛凌倒酒,“來,喝!”
衛凌這回沒有猶豫,喝完那又濃又烈的一碗酒。
倆人不再理他,繼續說著家宅之事,蒜皮的瑣事此刻在他聽來竟聽出幾分羨慕的味道。
他未參與,也參與不進去。
酒越喝越沒有味道,似白開水。
他本就十分厭惡這會讓人失了理智的東西,平常輕易不,可沒想到現在竟要靠它渡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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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里的人大多歇下,一路上冷風已將衛凌不多酒意吹走大半,白澤在門口等著。
他問:“事都辦好了?”
白澤:“辦好了,荷娘已經順利下葬,不過荷娘屋子里什麼都沒有發現。”
“知道了。”衛凌了額頭。
書房下的宮燈隨風搖曳,不時一陣呼嘯聲從耳畔經過,格外凄厲。
衛凌慢慢往前走著,直到站在宋奾臥房門口。
白澤跟在后,看著他站了足足一刻鐘,正要提醒時只見他輕輕敲了門,然后推開,又闔上。
宋奾早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看著走進來的男人,待聞到他上的味道時急蹙起眉。
宋奾系了腰間的中帶子,還沒下床他已行至床前。
“二衛凌,你這是做什麼?”
衛凌衛凌,連裝都不想裝了。
眼前人發髻松散,未施黛,冰清玉潤的小臉上一雙清澈雙眸過來,進他心底。
他們說他家里藏了個娘子,誰說不是呢,這天下還有誰比好看?
可的眼神跟早上時一樣決絕,沒有,沒有他,只想離開。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場景,他能想到的方法不過是先把留下。
他以為,不過一個人,將捆在邊又有什麼要,能反抗到哪里去。
可今日一整日,那些以往不曾注意的相時都跳了出來,似乎在提醒自己,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宋奾了。
那冷淡的眼神仿佛刻進了他的骨,閑時會想起,忙碌時會想起,就連在勤政殿回話他想的都是。
二十三年,從未有一天像今天。
太不妥了。
他絕不能讓任何東西干擾自己,宋奾也不行。
想走,那就走吧,就當是乖乖待在他邊三年的回報。
一個兩個都走了,不差一個。
衛凌從袖里掏出那已經皺一團的和離書,在手心鋪平,問:“你,只想要這個?”
宋奾看一眼紙,再看向他眼睛,堅定道:“是。”
衛凌笑了,走到妝奩前,翻遍了上上下下幾個匣子,沒找到他想要的,又轉去翻柜,最后才終于在貴妃榻上找到筆,就著半干的墨,寫下他的名字。
宋奾沒料到他昨晚還言辭鑿鑿地說不同意,這會兒居然松口了,可聞著他上的酒味又有些不敢相信,“衛凌,你現在清醒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你不就是想走,我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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