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人是見了,事也做了,不過就是不那麼愉快。
船上一間房挨著一間房,小月與白亦等人就住在他們隔壁,他們走的聲音宋奾聽得一清二楚,何況……
事后衛凌大言不慚,“阿奾,你得謝謝我,只讓你忍了一回。”
宋奾猛地踹了他一腳,把他搭在腰窩的手甩開,背過,不允許他再自己。
衛凌緩緩靠過去,使盡渾力氣哄:“阿奾你別生氣了,我明天就讓他們搬走,整個三層只住我們兩個,行不行?”
宋奾再忍不住,捂著被子坐起來,朝外面一指,狠聲道:“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衛凌立馬認慫,“好了好了,我不讓他們搬還不,以后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強勢把人拉進懷中,宋奾哪里掙得過他,索也就不浪費那力氣,只是仍沒給他什麼好臉。
第二天醒來,宋奾謹慎地看了眼小月,小月這孩子最藏不住事,現在見神如常,開開心心地拿著個大饅頭啃,漸漸放下一顆心。
小月高興說著:“二娘,今早我和白亦起來看日出了呢,我原本想去你來著,可是白亦說你們還在睡,讓我不要去打攪。好可惜,海上日出真的太好看了,二娘,明日你要不要和衛大人起來看?”
宋奾:“……算了,我起不來。”
最終小月與白亦幾人還是搬到了二樓,宋奾識趣地不再反對。
海上航行的日子確如衛凌所說,十分無趣,每日除了看海還是看海,可這一路來又好似有什麼不一樣。
和衛凌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不知多,十二個時辰幾乎沒有分開過,彷佛把以前缺失的都找了回來。
他跟自己說了許多事,小時候在將軍府里的事,跟著師父在外面闖的事,以及婚那幾年在暗幫皇帝做的事,還有這些年他的謀劃和朝廷底下那些黑暗,他都一一敘說,一樁一件無一不讓宋奾驚訝。
這天晚上,兩人準備安置,蘇姑娘派人來請,說是夜溫,適宜淺酌兩杯。
衛凌倒是沒什麼意見,只看著宋奾,等做決定。
長夜漫漫,找點事做也好,宋奾便應了下來,兩人往甲板去。
夜風微涼,一圓月剛剛升起,掛在海的另一邊,月灑在海面上,溫繾綣,當真是“海上明月同生。”
蘇宜正在溫酒,錢老板也在一旁,招呼著他們坐下。
這幾日來宋奾與蘇宜說過幾回話,話語間能看出是個豪爽之人,不拘一格。
可這會兒溫酒的作卻輕,一看就極為練。
倆人坐定后錢老板問:“宋姑娘這幾日還習慣?這海上的日子最是折磨人。”
“尚可,沒有我想象中的難捱,許是還沒遇上風浪。”
“是,這一路來都沒見什麼浪,但愿到南洋也這般順利。”
蘇宜溫好了酒,在三人眼前各遞了一杯。
錢老板嘗了嘗,嘆道:“舒服!”
宋奾也抿了口,卻唯獨衛凌一不,只看著,宋奾無奈笑道:“喝一點無妨,不會耽誤事。”
衛凌這才抬起酒杯。
“想不到衛大人還是個怕媳婦的。”蘇宜見狀調笑。
衛凌就著月慢條斯理飲下酒,作聲音都變得溫,又朝宋奾了過去,“怕媳婦有什麼不好,我還想著多管我些呢,可惜眼里只有生意。”
宋奾好笑地覷了他一眼,“盡說胡話。”
一陣涼風吹過,宋奾攏了攏袖,不多時,一件外披在肩上,悉的味道沁心鼻,服上尚留存著幾余溫。
回過,衛凌已經吩咐著小月:“回去給你家姑娘再拿件厚實裳來。”
宋奾眉眼含笑,將外攏。
微一抬頭,對上蘇宜有些落寞的神,宋奾低頭看看衛凌的外,想著許是景生想起了自己丈夫,便主問話,“蘇姑娘在海上許久可有遇到什麼趣事?”
話題一開,蘇宜沒了傷,開始從小時回憶起,件件趣事逗得幾人哈哈笑。
說說笑笑間酒壺都空了,蘇宜喝得最多,說著說著倒在了桌子上。
錢老板與小月扶著人回去歇息。
宋奾也有些醉意,臉異常酡紅,眼神逐漸迷離。
衛凌站起,坐到旁,將暈乎乎的腦袋擱在自己肩膀上,握住在外面的小手。
“阿奾,你要不要也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
宋奾整個人都舒服了,雙手纏住他的胳膊,子往熱源靠去。
隨后乖乖跟他說起自己的小時候,說自己與娘親怎麼在肅清侯府里小心翼翼地生活,又說起自己和宋璇的姐妹誼,這樣一回憶,宋奾沒忍住,流了兩滴淚。
“衛凌,我好想長姐啊……”
衛凌心疼地不行,正想給淚呢就已主往他肩膀服上蹭了蹭,完全是將他的當了帕子。
衛凌頓時哭笑不得,由著去。
“衛凌,如果沒有長姐,是不是我們兩個就不會被綁在一起,你后來也不會喜歡我的,對不對?”宋奾突然正起子,樣子好似沒醉般正經,“肯定是的,你喜歡,又那麼喜歡你,長姐若是在世,你們兩人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哪還有我什麼事?”
宋奾越想越難過,又靠回他的肩膀。
衛凌卻越聽越奇怪,“宋璇何時喜歡我了?我又何時喜歡了?你從哪聽說的?”
“哼,還說不是,長姐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時不時在我耳邊提起你,誰不知道當年衛小郎君風姿綽約是多盛京貴的心上人,長姐那樣好的人,配你也是足夠的。”
衛凌有些愣,宋璇經常在面前提起自己?他怎麼不知道?難不……衛凌角徐徐上揚,繼續問已經閉上雙眼的人,“那你又是如何看出來我喜歡你長姐的?”
“壞人。”宋奾了他堅的膛,“你不記得了吧,你說長姐格好,有什麼說什麼,你還讓我多學學,還有,你又去過幾次肅清侯府,怎麼知道長姐住哪個院子?你還盯著長姐的秋千看,賭思人呢你?”
“所以,這些都是你猜的?”
“我是有據地推測,不是瞎猜的。”宋奾堅定道。
衛凌啼笑皆非,原來在心底一直還存在著這樣的想法,他心中愧疚,將東倒西歪的子扶正,認真說:“阿奾,你能聽到我說話話嗎?”
“能,你這聲音我下輩子都不會忘。”
衛凌低笑,罷了,要是明天不記得,那就再說一遍。
“阿奾,你長姐喜歡的不是我,是竟軒。”
宋奾迷迷糊糊,“什麼?”
“你知道竟軒嗎?”
“知道。”就是他唯一的那個朋友,年紀輕輕因病喪了命,這兩個字也常常從長姐口中說出,只是從未在意。
宋奾用僅存的一點意識去理解這句話,他說,長姐喜歡的是那個竟軒的男孩……待明白過來,宋奾腦子里瞬間放起了煙花,長姐,喜歡的不是衛凌!!
衛凌繼續說著:“那時候我與竟軒還在錦書房念書,竟軒家雖有些名號,不過家境卻不怎麼樣,常常獨來獨往,而宋奾初錦書房時亦過公主們的欺負,兩人算得上是惺惺相惜,更甚于我。”
“那時候尚年,什麼心思都不敢顯,竟軒子不好,也知曉自己配不上宋璇,后來便常常主與保持著距離,可宋璇什麼子你知道的……”
宋奾打斷他,“我知道,長姐不會放棄的!”
衛凌了的頭,笑道:“不錯,你長姐沒有放棄,竟軒躲到哪就去到哪,竟軒好幾次惡語相向都沒在意,越挫越勇。”
“竟軒常常跟我說,他要是我就好了,他要是我長大后便可將宋璇明正娶迎回家。”衛凌聲音突然沉下來,“可惜,沒等得及他長大。”
宋奾聽著聽著漸漸酒醒,怔了會,“我長姐……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竟軒喜歡的永遠是那個明張揚的宋璇,而且你還小,自然不會與你說這些。”
“那的病?”宋奾越想越驚。
衛凌以前不懂,可現在自己經歷過一遭,終于能明白些宋璇的心,“阿奾,你長姐的病是不假,我不好說能不能救得回來,但那時候的宋璇大概是想去見一見竟軒的。”
宋奾已經完全醒了,眼眶里有淚水在打轉。
衛凌停了下來,將擁懷中,手輕輕著的背安。
“所以,你說的宋璇喜歡我,我喜歡宋璇是完全不合理的,我喜歡的從來只有你。”
宋奾吸了吸鼻子,“那你為何會知道長姐住哪個院子?”
衛凌笑,“你長姐既然常常跟你提起我,那你怎麼知道不會常常在我跟前提起你?”
宋奾又愣了,從他懷中抬起頭,驚訝問:“啊?”
“那秋千,你坐的次數比你長姐還多吧?傻瓜,我確實是睹思人,可是思的是眼前人啊。”衛凌慨:“現在才明白宋璇的良苦用心,何止是對你好,是想把這世上最好的都給你。”
那些從前宋璇隨口說出的話深深在他心底埋了,現今長勢茂盛,開出了最燦爛的花。
“說你喜歡念書,你很聰明,那些課堂上夫子留的學業都是你幫完的;還說你春日最喜歡到郊外去放風箏,說你人生愿是長大后能到外面四看看;還說……”
衛凌一口氣說了許多,宋奾驚得合不攏。
“就算宋璇不過世,我跟的婚約也是要解除的,我那時候原本也沒想著娶妻,但是因為是你……”衛凌說到一半頓住,眼里再次涌現出后悔,“阿奾……”
宋奾尚還愣著,震驚一個接著一個,長姐原來竟是想要撮合他們倆人?
而衛凌,他當時是想娶自己的?
他不久前也說過這話,不過現在才徹底懂得那句“從來只有你”的含義,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宋奾回過去,視線相,那雙幽暗眸子里都是難過,不由手抱了人,“沒關系,我如今都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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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眾人順利抵達南洋。
衛凌第一晚就不知去了哪,只代了讓早睡。
一個月的旅途疲憊終于到頭,宋奾熬不住,沒等他就上了床。
后半夜約有些靜,衛凌在被子里暖了暖子才將人攬到懷中,宋奾沒睜眼,似醒非醒問:“你去哪了?”
衛凌親了親的發心:“去找烏起隆說了些事,睡吧。”
“嗯。”宋奾再次沉沉睡去。
后面幾天他依舊忙碌,只有晚上才能見到人,好在宋奾自己事也多,也就沒管他在做些什麼。
錢老板介紹了許多商家給認識,宋奾已與幾家特南洋商鋪初步定下來合作意向,同時錢老板還托夫人兒陪在街上四轉了轉,南洋街頭與東夏完全不一樣,宋奾到轉悠著,這幾日過得十分充實。
這天回到烏起隆為兩人安排的住時尚早,宋奾用完飯便在屋子里等他。他今夜沒有很晚,進屋時臉上漾著笑意。
宋奾看向他:“忙完了?”
衛凌在旁坐下來,“嗯,阿奾,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他神兮兮地沒說,轉頭吩咐白亦去燒熱水。
“好不容易來一趟南洋你就歇歇,錢夫人說這附近有座西洋人留下來的廟堂,求平安特別靈驗,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宋奾問。
衛凌眼里含笑:“好,明天過后我就只陪著你。”
宋奾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翌日一早,宋奾收拾好,跟著他上了馬車。
一路上衛凌角都向上勾起,顯然心極好,宋奾有猜測,待見到眼前景象,徹底明白。
南洋多湖泊,現在兩人就站在湖邊上,腳下是一條用白鮮花鋪就的小橋,通往湖心一座小島。
小島亦是全部被鮮花裝點著,溫暖日下微風輕拂,水面起陣陣漣漪,白紗幔迎風飄搖,奐。
所以,這幾日他不是在忙政事,而是在心給準備這一場驚喜,完他說的“在南洋完婚。”
烏起隆與錢老板、蘇宜等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后,蘇宜大聲喊,“還磨蹭什麼呢,吉時不侯!”跟著就與小月走過來,強行拉著宋奾去換服。
是南洋傳統的婚服,和東夏一樣是紅,不過樣式卻十分不一樣,沒有東夏那樣繁復,只兩層,還很,宋奾玲瓏曲線一覽無疑。
宋奾哪穿過這樣的服,哪里都不自然,錢夫人在一旁道:“宋姑娘不必害,我們這的姑娘都是這樣出嫁的,人生最重要的日子總要把最的一面展現給夫君的。”
“衛大人真是把你放在了心尖上呢,去府辦了婚書,又親自了解南洋風俗,就連那花都是他親手一朵一朵上去的,還特地囑咐我們不能與你講,這樣的男子現如今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
宋奾來不及驚奇就被按著坐下,錢夫人開始給上妝盤發。
半個時辰后,宋奾看著銅鏡里那人,一下怔住。
不止愣,小月與蘇宜在一旁簡直都看呆了,若說此前的宋奾是溫婉的江南人,現在換上南洋妝容,那一閃一閃的大眼配上妖冶紅,活生生胎換骨,充滿了異域風。
錢夫人亦是十分滿意,贊道:“宋姑娘是我活了這大半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孩子。”
宋奾揚起笑,很快接這樣一個自己,“夫人,外面儀式是不是快要開始了?”
心跳得很快,想快些見到衛凌。
“再等會,等衛大人來接您。”錢夫人接著問,“宋姑娘,你上有沒有什麼一直帶著的東西?”
宋奾一時不解,錢夫人解釋:“我們這的風俗是正式完婚后,男方要到方家迎接方的‘靈’,并小心呵護著,直至死后隨棺下葬,也“買姓”,今日過后,兩人生生世世綁在一起。如今況特殊,這靈便由我們親自給衛大人。”
宋奾明白了,“靈”與他們的定信相當,卻又隆重許多。
從隨帶的荷包里拿出一枚玉飾,是個致小巧的玉如意,尤四娘從小讓帶著,很離。
錢夫人接過,用紅布包裹起來,歡歡喜喜放進個小盒子里,隨后又同說了今日一些風俗流程,好讓做個準備。
這兒的婚俗不似東夏那樣意在獲得父母長輩,天地的認同,而是重在彼此心意的相通,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定下相攜一生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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