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婆的小屋終年都是靜悄悄的，連花開都聽得見，但此刻卻是難得的熱鬧。

世人皆知麻婆婆喜靜，就算來求醫也總是盡量言，哪里會像無上宗的人這般，五個人就攪得小院天翻地覆。

麻婆婆的耳難得被吵得頭皮發麻，那五個人信誓旦旦都說自己都是話之人，是一點沒看出來。

一個人喊出來一至有五聲回響，再流來上這麼幾回，就一點空隙都沒有了。

林渡和夏天無一左一右握著墨麟的手腕，當中一個麻婆婆，后站著抱著手看熱鬧的兩個大人。

寒涼的靈力那麼一竄進去，墨麟差點下意識松手往夏天無旁邊撲，“嘶，小師叔，你這個靈力……”

林渡的靈力涼得有些過分，像是冰碴子沖進了他的經脈之中。

林渡有些歉意，“忘記收斂點了。”

其實不是，方才重新握上這人的手腕，一瞬間又像是被拉回夢境之中。

夢中人一，那雙總是藏不住事兒的大眼睛里卻頭一回充斥著林渡看不懂的東西。

林渡需要一點鮮活的，截然不同的反應，故意用了自己最至純的靈力，沒有一點收斂。

墨麟赤的胳膊上青筋畢，還能到里暴的冰霜，那冰霜還在不斷向前蔓延，看得雎淵打了個哆嗦。

林渡因為年紀小，墨麟赤著上半，眼睛上就蒙上了重重潔白的紗布，兒不宜，非禮勿視。

雎淵越看越眼，用胳膊肘捅了捅師妹，“閻野師叔還說自己不會教徒弟呢，你看這不是教了個十十嗎？”

封儀用胳膊肘捅了回去，“你自己胳膊上帶的護腕什麼水平心里沒數？但凡你要捅一下別人窟窿都出來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雎淵默默吃癟轉回頭，盯著自家大徒弟去了。

夏天無的靈力灌墨麟上的時候，原本著拼命往右的人嗷一嗓子，委委屈屈地看向了麻婆婆。

“我這樣，真的不會而亡嗎？”

一個至寒至，一個至熱至，且并不是平衡，火靈氣要攆著那東西逃竄，寒之氣還在逐步出，原本寒涼的經脈一瞬間又被火烤，要不是他經脈堅韌，只怕早在這冰火兩重天中斷了。

他原先只以為不過是一點小小靈力而已，可實際上，雖然不痛，卻格外割裂，兩邊的管都跟著突起，經脈更是難以言喻地無法適應，連帶著他的意識都有點崩潰。

“我沒告訴過你嗎？”麻婆婆拿刀的手一頓，恍然大悟，“因為你說刮骨也無所謂，所以忘記告訴你了，一個人同時承截然不同的兩種靈力，有一定幾率經脈斷裂。”

墨麟：……

雎淵登時張了起來，“要不咱們不干了？”

“不干就得死。”麻婆婆回得冷淡。

“我覺得我要變兩半了。”墨麟虛弱地開口。

林渡被遮了眼睛，但還沒被擋住，擋住視線更方便肆無忌憚信口開河了，“往好點想，想想一半烤牛筋，一半凍牛筋，吃一半存一半。”

這顯然不是什麼安的話，墨麟垂著大眼睛，聽得自家師父小聲道，“有點。”

墨麟實在沒忍住，難得以下犯上頂撞了一回，“您都幾百年不需要吃東西了！不要太過分！”

“撒點孜然吧，要辣椒面不要？”封儀問道。

“沒品味，這東西當然要刷制料。”雎淵回懟。

墨麟：……

一幫人這麼一打岔，他倒是也不張了。

麻婆婆卻在這時忽然了，手中拿著個銀鐲，結結實實了下去，墨麟的煉功夫在世人之中都屬罕見，堅實，銀鐲按上去險些一個沒穩住彈下來。

“老實點，放松。”麻婆婆眼中閃著莫名的怒火，墨麟在其威下只能老老實實放松。

旁人看不清那蠱蟲到底是怎麼游走的，也沒看出那皮下的異常。

“小孩兒，靈力往前些。”

麻婆婆指出了的位位置，林渡乖乖照做。

尖銳的小刀扎破了皮，卻不見毫的鮮溢出——林渡的靈力封住了傷口。

麻婆婆口中念念有詞，手中倏然多出一個造型奇特的白骨燈。

此刻若是林渡眼睛沒被擋住，就能看到那骨燈分明就是人骨——還是人的骨，當中燃著古怪的幽綠火焰。

倏然麻婆婆出一點——尋常尸傀沒有，也不知道尸王的究竟是如何流的，那點進幽綠火焰之中，驟然散發出詭譎的香氣。

隨后那鬼燈就這麼被扣在了銀鐲之，過了約莫一會兒工夫，鬼火倏然噗呲一聲滅了。

麻婆婆收了鬼燈，繼而將東西塞一團凝固的油脂，轉而看向那被破開的口子。

那切面都帶著詭異的冰渣，但泛著金的白骨之上有鮮明的青黑沁。

夏天無早就在麻婆婆的命令下收了手。

“蠱毒已經拔出了，下面就要清余毒。”

林渡有點乏，持續輸出靈力還要準把控，不時變換，前后已經有了半個多時辰，對也是一場不小的力活。

“張口。”夏天無已經走到了小師叔面前，那本就掌大的小臉兒被紗布和網巾一遮，也就只剩下了小半張臉。

林渡天生下顎線條銳利流暢，小巧的下卻天生帶了點平和圓潤的弧度，中和了那點銳利，就多出了些討巧的意味，卻是慘白的，沒什麼。

這會兒乖巧張口，因為看不見，舌頭試探著出來，卷走了夏天無塞進去的復靈丹。

封儀恰好看見了這一幕，愣了一下，接著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比師父當年還要勾人。

從前那瞎子不過只是眼瞎而已，林渡更添了點病弱，誰看了不想欺負一把。

難怪瞎子和大師姐都給傳了音要保護好這個新的小師妹。

一聲殺豬般的嚎驟然將眾人的注意力都拉扯了回來。

“婆婆婆婆……婆……”墨麟疼得下意識攥了林渡的手腕，“疼疼疼疼，慢慢慢慢點……”

麻婆婆手中拉拽著一晶瑩的銀，若眼力好的人便能看出那并非尋常銀線，上頭翻騰著古怪的鋒銳力量。

如今那銀沒墨麟被切開的皮之下，此刻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刮過墨麟的骨骼。

手上作不變，“挫骨而已，你能忍住。”

和墨麟當日所說分毫不差。

墨麟的喊聲戛然而止，像是生生塞了回去一般。

他忍得極為用力，林渡也被攥得青筋暴起，愣是沒吭一聲。

“不是，婆婆，我徒弟非要醒著刮骨嗎？要不我一子給他打暈了，要不然我覺得……”雎淵看著林渡被攥得快斷了的手腕，心肝兒有些發。

別的也就算了，林渡可是陣法師，這雙手可太金貴了，他徒弟要是折了林渡一雙手，那就不是什麼刮骨的事兒了。

是碎骨的事兒。

麻婆婆幽幽抬眼，“有麻沸散。”

墨麟默然了一瞬，“合著我剛剛的疼白忍了？”

“不是，有麻沸散，你沒法準知深淺和靈骨之中仙靈之氣散逸的程度。”

麻婆婆說著，勉強找出一塊布來，“咬著吧，區區挫骨而已。”

自己說出的話，自己就得認，墨麟咬著布不再吭聲，渾青筋暴起，是只有氣兒的聲音。

夏天無站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走到另一側，將墨麟握著的右手掰開，那手心已經被掐出了印，無聲地灑了點藥上去，繼而在男子抖著又要握拳頭之前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