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聽聞了這消息，衛冷侯倒是沉穩，聽著阮公公的稟奏，手中寫摺子的筆都沒有停下，波瀾不興地問：「惹事兒的奴才罰了嗎？」

阮公公立在上書房前低聲說：「那踩了貓的，是太傅四夫人的侍萍兒，那些侍衛怎麼好……冒犯夫人？」

衛冷遙皺了下眉，又問：「那惹禍的畜生置了嗎？」

阮公公低著頭，接著道：「……那個雲妃倒是立刻就讓自己手下的太監把貓摔死，可……」

「可什麼？」

「可皇上說這貓怪可的，讓聖上抱回寢宮了……」

「……」

雖然不想見那小兒，可是到底是自己妾室的侍在眾目睽睽下惹的禍，群臣的眼睛都睜著呢！

衛冷侯明白自己必須得去看看皇上的傷勢。過過場麵上的話。

算一算，已經許久沒見到那小兒了，這幾日，他倒是覺得自己幷沒有怎麼去想那廢，每日如往常一樣，按部就班地理政事，回府歇息。

果然，那略微偏離正道心猿意馬也是一時的心兒，其實就是與那小皇帝相得多了，不知著了哪門子的邪。這麼避而不見，聽不到那綿的聲音，看不到那雙坦然無謂的眼兒，自然就清明了許多。

他還是他，那個殺伐決斷、果敢利索的衛冷侯！

想到這，衛太傅放鬆了心，起走出了書房，準備去寢宮盡一下人臣的道義。

伴著一聲「衛太傅覲見！」衛冷侯邁開長進了室。

寢宮裡暖意甚濃，香爐裡燃著的也是上好的茉莉中香，清淡的味道甚是宜人，伴在空氣中的還有一縷淡淡的藥香。

鑲嵌在這好氣息裡的，是一副愈加好的畫面。

幾日不見的人兒束著髮髻，穿著鬆散的便袍，坐在一把椅上，潔白的額頭上那幾道紅印子略顯猙獰，甚是不順眼，更加不順眼的……是立在小人兒後的男子。

看那年輕男子的穿著打扮，應是醫院的太醫，一雙大掌正握著小兒那截雪白瑩潤的脖子大力地著。

再看那小兒神，被這年輕力壯的太醫得應該甚是舒服，小口微張，發出細碎的輕聲，像碎玉雕的小鈴兒在風裡翻著滾兒，一下下地撞耳中……

那太醫見太傅大人，居然也不停手施禮，目不斜視，依然在認真地替皇上按著扭傷的脖子。

倒是聶清麟看見許久不見的太傅沉著臉出現在眼前，忍著疼，著音兒地說：「張……太醫……啊……且停下來……」

那張太醫也是個死心眼，皇上是九五至尊，管你是太傅還是太爺，自然要寢宮等聖上按完再說話。

這時聽聞皇上說「停手」，只當是皇上怕疼，不住了自己的手勁，立刻聲安道：「皇上且忍一下，馬上就好，現在停手，一會又要重來……」

說完略鬆了勁道，大掌在那的脖頸上繼續親地。

醫院派來個甚麼東西！

冷靜自持的太傅大人心中怒火騰地起來了！高喝一聲「來人！把這沒眼的太醫拖出去！」

兩名侍衛立刻進了寢，架起了一臉茫然的張醫一路拖拽了出去。

太傅一來就發邪風，嚇得寢宮裡伺候的宮太監們嚇得跪了一地。

聶清麟見衛冷侯來者不善，有些吃不準他是替尚氏姐妹中的哪個紅顔來討自己的晦氣，但是認真尋思了一番，方才自己扭了脖子後，也沒有怪罪那二位貴人的意思啊？

難不是自己被襲時得太大聲，驚到了兩位佳人？

左右也是想不明白，單手扶著還在發痛的脖子，小聲地替張醫開：「那醫剛醫院，的確是沒有眼，不懂得禮數，不過醫倒是甚好，太傅你前幾天脖子不爽利，可以找他按一按……」

這事兒，也是從阮公公的裡聽到的，方才阮公公來看傷勢時，順說了句：「怎麼跟太傅一樣，這脖兒扭著了！」

本來太傅心裡正惱著小皇帝居然張給那年輕的醫求，尋思著是不是看上了那年輕力壯的，可這後一句是實打實地關心著自己，火氣頓時湮滅了不。

他的臉慢慢和緩下來，走到皇帝的近前問：「聖上一直未見本侯，怎麼知道本侯脖子疼的事？」

「雖然太傅最近事務繁忙，沒能見朕，但是朕卻一心卻是仰慕太傅憂國憂民不解帶的忠之心，常向阮公公問起太傅的安康，聽聞太傅康健，朕用膳也能多進幾碗。」

方才大殿上各府眷英的熏陶，這頓馬屁拍得是行雲流水。可惜自己擎著腦袋，歪著脖的模樣讓奉承的效果大打折扣。

衛冷侯看著小人疼得眼圈淚花打轉，卻還在拚命向自己表白心跡，這不倫不類的馬屁居然鐵石心腸一暖，之前刻意不見這小皇帝的心思也淡了許多。

他揮了揮手，命宮太監們全都退下。然後走到了小皇帝的邊，擎著的下，看了看額頭的傷口，幸好小貓爪子還，那幾道抓痕倒是不深，就是這小兒的皮實在是，雖然抹了藥膏，淡淡的紅痕也腫了老高，看著讓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方才太傅剛發完威，聶清麟也不敢躲開太傅造次的大掌，只能與太傅四目相對。

挨

得近了些，太傅的眉眼看得更清楚了。

眼微挑，細細的雙眼皮著些冷意，直的鼻子是有的端正，就是那抿，看著薄幸了些，濃黑劍眉又讓這張俊臉英氣十足……

聶清麟心裡暗嘆，要是能單純地欣賞這張臉，而不到傷害，該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事啊！

小兒的癡態被太傅看在眼裡，看著那張紅潤微張的檀口，要是額頭的傷勢太過礙眼，真是忍不住想要親上一親。

他警醒地站起來，繞到了皇帝的後，吸了口氣道：「本侯的推拿功夫也不錯，就替聖上按一按吧。」

說完也不待皇上恩準，便自將按了起來。

待到大掌搭上那截脖子，才發現這皇上上的真是無一不綿順，就連脖子也如一截暖玉令人罷不能。

聶清麟只覺得自己被一對虎鉗摁住，可那手卻幷不用力，而是在脖子上挲了一番後，就順著領漸往下。心裡的警鍾頓時大作，手捂住了自己的領，顧不得脖痛，了聲：「太傅！」

可這糯的聲音了太傅的耳中真如撒，衛冷遙再也按捺不住，手一把將攬了懷中。

聶清麟微微驚了一聲，瞪著眼兒向太傅，發覺這太傅的眼神又如那林中的模樣。心裡不微微一：「太傅輕些，朕的脖子痛得很……」

衛冷遙攬著這小人兒在懷中，心裡那一瞬間真是電石火。

原以爲冷著個時日，自己對這小皇帝已經是淡了下來，卻不曾想，再見這雕玉砌的小人兒，所有的癮頭邪火全都悉數上！

可是這次，他卻不想再抑自己。

衛冷侯向來是恣意慣了的，男兒當如此！縱橫殺場，顛覆朝綱，哪個不是隨了他的心，從了他的願？

寵個男孩又如何？難不他還要屈從禮教委屈自己不？

這懷裡的，雖然是皇家尊貴的脈，供在寶座上的小龍珠，但是他衛冷侯既然了心思，再不可及的寶，也要乖乖地含在他的口中！

龍珠兒雖然注定是個廢帝，但是這麼乖乖巧巧的小人兒，將來留他一條命也不是什麼難事，只需說皇上看破紅塵，了那佛堂，照樣可以養在宮裡，坐擁江山，又能寵這可人兒……

這麼一想，衛太傅糾結了許久的心居然這麼舒展開了。

「既然皇上說那醫手法高明，一會他再來給你診治，可皇上你是萬金之軀，怎麼可讓個下賤俗人這麼隨意，一會讓宮送來手巾帕子，將脖兒掩住了。再讓那奴才的手爪上來。」

聶清麟不敢提醒太傅大人的俗手還著自己的萬金之軀，只能逐一應下。

就在這時，一聲貓傳了殿中，一隻雪白的小貓在怯怯地探頭探腦，剛上完藥的細小的尾上還扎著紗布打的蝴蝶結。

衛冷侯立刻猜出，這茸茸的一團就是那惹禍的種子，目一冷就想命人摔死了事。可那聶清麟早就看出衛侯神不對，立刻搶先說：「這貓兒，雖闖了禍，卻不是有意爲之，一個小畜生懂得什麼，若爲了它而開殺戒，倒是有辱了朕和卿爲人一場的英明不是？」

衛冷侯笑看著聶清麟略顯急切地樣子，這小東西，別人提刀要殺他時一派的清冷，如今只是個短的畜生，倒急得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你喜歡？」

聶清麟拿不準自己是該怎麼說才順著太傅大人的意，進而留那絨兒一條命，猶豫地點了點頭。

太傅大人這次倒好說話，沒有為難與，痛快地說：「那就留在宮中給你解悶，只是以後它要是再傷了皇上的半點，就休怪本侯不留麵了！」

太傅居然這麼給做皇上的面子，聶清麟真是有些寵若驚，連忙眨著大眼兒謝過了太傅。

衛冷遙也是理政事未完，便趕了過來，如今瞧著龍珠的確沒什麼大礙，便可放心回去接著理政事。於是又抱了一下這香的龍珠子，努力抑住親這龍珠一口的心思，便轉離開了。

待到太傅走了，聶清麟沒有急著張醫，反而是走過去，將那絨的一團抱著懷裡，著它順的白小聲說道：「你我還真是有些同病相憐，都是無依靠的，任人擺布利用，在宮中做個可憐的棋子，今日留你一命，可是以後的造化可要看你的了。」

說完，竟是難得地長嘆了一口氣。

而屋外的太傅卻是這幾日難得的神清氣爽，心裡盤算著：如今安西王未除，平西地區排兵布陣，只待一聲號令。他現在還沒有閒暇這意，加上宮中人多雜，太過放縱難免會出口風，被那有心人做了章。

待得這除藩告一段落，他便帶著小皇帝去京郊的別苑狩獵，住上一段時日，到那時，便將這小龍珠按在榻上，恣意縱一番……

想到這，了念多日的太傅大人不一熱，熱下涌，腳步倒是愈發的輕快，隻把跟在後的阮公公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到走出了寢宮時，太傅瞟見了那尚雲香帶著侍萍兒正在侍衛的引領下，朝著自己款款走了過來。

方才不輕不重地數落了侍萍兒一番，但心裡卻很滿意，畢竟是個護主心切的奴才，想那姐姐雲妃看見自己的貓兒闖下大禍，臉大變，也甚是解氣。倒是了回府後，賞賜這萍兒一番的心思。

說到底，那小皇帝之所以坐在龍椅上，是的夫君首肯，不過

是個擺樣兒罷了，什麼萬金之軀？他的生死還不是太傅說了算？太傅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卻下他妾室的臉面？

可是雖然闖禍的是姐姐的貓兒，但是自己主來認個錯兒，方能顯出了自己的識大懂進退。

「妾見過太傅大人，方才侍萍兒不慎闖下大禍傷了龍，特來向太傅請罪。」尚雲香雖是請罪，可是麵兒上卻是一派輕鬆。

這時，萍兒馬上接到：「都是萍兒笨手笨腳，不小心踩了雲妃娘娘的貓，闖了大禍，請太傅責罰，只是……可憐了我們家四夫人，自小對貓就敏，偏雲妃娘娘沾了一的貓進殿，可憐夫人剛剛止住了噴嚏，又起了滿胳膊的紅疹子，還要萍兒的牽連在這兒裡等太傅，萍兒真是罪該萬死！」說著在地上含著淚磕起頭來。

這席話，聽得四夫人又一陣滿意，太傅英明，聽了萍兒的話，就該明白姐姐抱來的這隻小貓包藏了什麼禍心，只盼著自己現在凄楚可憐的模樣得到夫君垂憐，再續那一夜的……

尚雲香臉上的笑意未退，便聽到太傅清冷的聲音：「原想著尚府出來的下人應該像個樣子，這麼一看，尖利牙的模樣真是個刁鑽的奴才，滿腦子鑽營，別再帶壞了主子，既然你說自己罪該萬死，那本侯倒是全了你，來人，拖出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