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夏季暑熱,京城裡跟下了燙爐似的,便又是一年中去行宮消夏的好日子。想到那行宮味的花果菜肴,聶清麟吩咐宮人們收拾都輕快了許多。
不過因爲葛賊此前利用了水道顛覆朝綱,於周全考量,此次聖駕前去皇宮棄水路而改爲陸路。
不過這樣路程就變得有些漫長顛簸了。不過幸好此時去行宮消夏的還有一些平叛葛賊有功的功臣極其眷,這般苦楚倒不是一人獨。
以往聖駕消暑也總是會有重臣為伴以示恩澤同。可惜到了先帝那就變了味道。以往每次去行宮,各府衙的老爺們俱是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的夫人回來便是孕,就算是清清白白,也是好說不好聽啊!其實除了先帝那種不著調的廣攜衆臣,博採群芳外,陪嫁皇上行宮其實幷無別的花哨。
此次陪伴小皇帝的,除了重臣的夫人外,還有幾名臣子府宅裡的千金貴。因為這次叛讓朝中忠心魏朝的迂腐老臣子們發現,皇帝雖然至孝,願為父皇守孝滿十八歲,但是國事爲大,皇帝久居帝位而無後無子,真不是國之幸事。幾番因此集進言皇上盡早冊封皇后。
雖然他們也心知皇帝天殘,就算立了皇后也是不濟事的,但是有了後位也好過繼個宗室宗親的孩子,如此名正言順,總好過以後再出了葛賊那樣的野心賊子,隨便拉個私養的孩子去坐那龍椅。
於是便是由吳閣老帶著幾位老臣幾次三番的進言,一意向太傅請奏。吳閣老在葛賊叛期間的大義凜然,街頭攔截強娶公主的婚轎的英勇深民心,已經有史著手準備爲吳敬中大人著書立傳了,只待他老人家歸西那天,借著民衆寄托忠臣的悲愴之際麵世,賣它個紙貴!
只是這樣一來,太傅倒真是不好像以前那樣命侍衛提著領兒將多事兒的老頭隨便地扔出午門了。左右琢磨了一下,太傅大人敲了敲桌子,下命令,吩咐戶部挑選了幾個臣子的適齡千金隨行,只待回來檢驗了各位千金的後,回來便頒布聖旨冊封後位,及幾位嬪位。
聶清麟聞言微歎,但是雖然可憐那些即將宮的子,但是太傅大人國事上的決定還是不要多言為好。
皇帝的前往行宮的馬車是特製的,頂棚是隔熱的棉絮鋪墊而。再加上大塊的冰塊,旁邊有導管,化水時,便會流到馬車的地板下。如此循環,整個馬車裡倒是涼爽異常。聶清麟坐在裡麵居然還要裹著薄薄的一條蠶薄毯子,免得貪了涼氣。太傅大人命員隨的對與前方的皇家儀仗隊相隔一里,一前一後縣級前行。免得自己坐上皇帝的馬車久久不下,被那些個老臣了眼惹起非議。
不過他因爲沿途要聽取各個地方員的匯報,便是騎著馬在各個驛站停留了些時間,等到了馬車的時候,便看見太傅的上已經被汗氣,上了馬車便是開始服,幷隨便將束發的簪子扯了下倆,鬆散著濃黑的長髮散一散熱氣。
那被曬得微紅,長髮披散在健闊的背後,長髮便是有幾綹垂在了俊俏的臉龐。聶清麟以前從來未見太傅披散過頭髮,此時才發現這仙人如畫便是又增添了一抹人迷醉的。
當下便是裹著毯子,敲著手裡的玉如意誦道:
「烏雲遮月花枝,汗融頸間。
修眉蛾綠掃,臉抹霞盈……」
定國侯大人太抬眼看了看正半倒在榻上,著男裝,作搖頭晃腦狀的懶貨,這口吐**語艶詩的德行還真像個調戲良家的小紈絝。
當下便是拭了下上的汗漬,坐到了皇帝的跟前,握著那雙未著布,微涼的小腳道:「聖上倒是有這閒逸致調戲臣下,卻不知什麼時候也讓臣領略下陛下『花枝』的顔?」說著臂力一沉便是將那悠閒的小人拖了自己的懷中。
聶清麟皺著眉躲著太傅大人略有些黏膩的膛,連忙道:「卿休要胡鬧,朕這上可是來了紅的。」若不是葵水來了,借獅虎的膽子,也是不敢這麼調戲了衫的太傅大人啊!
太傅手挑起龍珠子那越發長得緻圓潤的下道:「還知道自己來了葵水,怎麼還這般貪涼?臣隻走了片刻,皇上倒是命人在這車頂又多加了幾塊冰?」
「朕是怕太傅大人一會回來,沾了暑氣,這才命人加冰的……唔……」剩下的強詞奪理便是被太傅大人強健的舌盡數封住口裡了。覺得懲戒夠了這油舌的,便是將聶清麟扔甩到一旁的布撿起,親自套在白生生的小腳上,然後將攬懷裡,借著自己上的熱氣,給懷裡的小人去一去寒意。
就在這時,馬車外的阮公公在外面低聲說道:「稟皇上,太傅,過世沈大儒的親侄沈鴻兒親做了一碗水果羹用碎冰鎮著,著人快馬趕來呈給皇上消暑。」
聶清麟聞言便是一愣。這沈鴻兒算起來是自己六哥的表姑姑。因爲其父得時年歲偏大,卻是今年只有芳齡十五,自失了父母,不到五歲便是寄住在了二叔的家中。現在六皇子過繼到了沈家,聽聞皇帝要選親,便是問過了這小表姑的意思,見點頭後,便呈上了摺子,了皇后人選的行列。
與其他人家被迫被太傅選宮裡不同,六皇子倒是真心希自己的這個皇弟的旁有個知道冷熱之人。他這位小表姑雖然是寄養在沈家,卻是從小著貴的教養,不是小門小戶的派頭,因著恩於沈家,見如今當家的六爺開了口,便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應承了下來。
若是以往又待選的貴們跟隨父母與皇帝去行宮消暑。這一路上皇帝的吃食是不斷的,雖然日後正宮娘娘不必廚房,但是多了蕙質蘭心的特長總是會博得聖上青睞。
可是這次小皇帝出巡,後麵的臣子們沒一個督促兒洗手作羹湯的。這孤零零的一碗水果羹倒是顯出
得誠意十足。不過阮公公端上來的時候,卻是了,略帶猶豫地說:「皇上要是真口幹,還是下面呈上雪梨吧,這碗羹湯過一過眼,下沈小姐的誠意便好。」
聶清麟被阮公公這麼一說倒是起了興致,便是人呈上那碗水果羹一看--熬糊狀的湯品,被得有些細碎的果……賣相慘無人睹……
阮公公立在馬車下看著太傅皺眉,連忙說道:「試食的奴才已經親嘗過了,倒是吃不死人……那沈小姐想來是天生對廚藝不靈,這碗羹湯卻是親做了二十多遍才呈上的,跟之前那幾碗相比倒是好多了,誠心是足足的……」
阮公公沒說出口的是,那最開始呈上的那碗,可是將那經百戰試食的奴才都給撂倒了,隻吃了一口,便被誤放了鹹鹽的甜湯嗆得半死。若不是看在那小姐一臉殷勤地塞了許多的銀兩,求著他在皇上面前言。他也是不接這爛差事啊!
果然,那太傅看了看那碗羹湯便說:「沈小姐的心意已到,就把這碗撤下去吧。另外一會再把這個沈鴻兒的帖子送來。能把羹湯做這樣,倒是個難得的蠢貨,太傅卻是了心思,倒不如選個無依的孤進宮倒是也省了許多的麻煩。
待到車簾子放下,太傅果然說道:「你家六哥的迂腐氣可是會傳染?他這小姑姑,看起來不大靈啊!」
聶清麟沒有回答,拿著玉製的篦子替太傅大人梳理著頭髮,心裡卻是暗暗宛然:那直心眼兒六哥的心思豈不知?可如若早些知道六哥的打算,一定想方設法阻攔,總不是好白白耽誤沈小姐的終啊!
可是還沒梳了幾下,便又被太傅拉了懷裡:「這幾天都不得閒,許久沒有親近皇上了,待你葵水走了,倒是要好好的補償下微臣,臣命人在行宮裡打製了一張機關的大床,到時只待皇上解了龍袍,跟臣領略了這機關的奧妙……」
「……」
到達行宮時,才發現這行宮居然比開春來時,又擴充了些樓閣。只是那樓閣的樣式倒是行宮原來的又要緻典數倍,倒是**一隅,了別樣的風景。
太傅看到聶清麟的驚訝之,便說道:「臣命人拆卸了前朝韻侯故居,撿了緻的送給休屠宏王爺,可是最大的那套樓閣,臣命人運來的行宮,正好安置在行宮後花園的空地上,皇上解悶兒便是又有了新去,免得先前的景致看久了厭煩。「
立在二人後的臣子們一聽,卻是頻頻點頭。
果然就算是個大大惡的佞臣也是要比較的,經過了葛賊那一劫。群臣們發現從澧縣曆險歸來的太傅倒是越發的忠孝了,若是能這樣一直勤勉下去,盡心輔佐聖上,倒是也值得街坊的說書先生們秉筆書寫,待太傅他老人家歸西後,發行上一段《聖上召罪臣錄》,這傳奇的節定能打人心,讓茶館的黎庶茶客頻頻滿!
到達行宮第二天晚上,龍心大悅的聖上便是命人在這新命名爲「憶江南」的園子裡擺下宴席,款待群臣家眷。
不過聖上路上勞頓,需要歇息,便是委托太傅代爲出席,而沒有跟隨大部隊趕來的永安公主便也安閒地坐在殿上的太傅旁。
開席的時候,出席的眷衆多,各個都是艶羨地去瞧著那永安公主。
那日月老廟前的玉桃相贈,已經了京中的談,以此爲摹本的話本兒也已經開印了。眷們暗暗嘖嘖稱奇,沒想到那眼高於頂的太傅大人竟是被個廟庵出來的給降服了。
可是各府的老爺們卻沒了那些兒長,他們覺得這太傅顯然是了葛賊的啓發,便是要借著這駙馬之名,將來也是來個迫著皇帝讓賢,來個黃袍加的名正言順罷了!
如此一來,太傅這等人要娶個二婚的無勢公主便是要理解了。
不過這太傅到底是比那葛清遠做事老,場麵上的事做得滴水不。比如對待皇上,再比如對待公主。就好像現在,今兒晚宴吃的是南海特産格甚大的蟹甲蝦,味道雖然甘,但是爲了保留這白鹽炙烤的味,卻是不曾將外面的殼盡數去掉。需要食用者用特製的小鉗子撬開蝦蓋取出蝦,在依樣合攏蓋子,保持熱氣不外溢才好。
別人要麼後侍服侍,要麼是自己的親自手。可是太傅卻是出了長臂,將公主桌上的那些個蝦盡數用銀細叉子剔出來,放到了公主的碟子裡。
再看那公主,居然只是淡淡點頭謝後,便一臉難地將那蝦放口裡。只看得一幫眷暗自咬碎的銀牙。那是俊若謫仙的太傅大人親自剔出的蝦,怎麼連細細地品看都不做,便是一臉泰然地吞下?莫不是廟門呆傻了,卻不會欣賞這男子溫的好來?
以前也見了這太傅帶著妾室出來,卻不曾這般飲食茶水看護得周全。這……真的是那個戰場殺伐,手起刀落的定國侯大人嗎?
聶清麟也是在暗自腹誹,太傅大人向來對自己的吃食盯得迫。也不知聽了哪個混賬太醫的話,說是這南海的蝦子多産卵,且不同於其他發寒的蝦子,最適合想要懷有孕的子食用,這幾日來,便是餐餐桌上都有蝦子。
雖然是烹飪的花樣不同,但是畢竟都是一個蝦殼裡出來的,頓頓都吃,真是厭煩得很啊!太傅這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居然想著讓尚在宮中的自己懷上子嗣?莫不是自己驗出自己有了什麼疾,累得家裡的妾室多年不孕,如今便是要病急投醫。到自己這塊新田來,要強行播種來快快孕不?
好不容易勉強吃完了蝦子。聶清麟便是好奇地抬眼了下去。
隔著前麵的珠簾,向了沈家的桌子,這次因爲沈鴻兒了選後的陣列,所以已經回了沈府的淑妃便是陪著一起來了行宮。整個大殿裡,數
們坐的那個位置最是偏僻,勉強地在角落裡,端送菜肴酒水的宮人經常照顧不到。可是坐在淑妃側的圓臉小姑娘倒是不以爲意,吃了幾口飯菜後,便是睜大同樣圓圓的眼睛打量著周圍的衆位王宮貴胄。這圓臉姑娘便是素手調羹的那位沈鴻兒了。
這姑娘倒是個老實的……
想起今天白日的景,聶清麟便是有些想笑。因為皇帝「有恙」。太傅大人理完公事後,便是只需陪著「隨後趕到行宮」的永安公主就好。
當太傅在行宮書房沒有忙完時,聶清麟便是一個人游了游園子。巧上了幾位待選後位的千金。走個頭抬眼打量這幾位向施禮的小姐時,聶清麟便是不由得楞住了。
大魏子的發式崇尚繁複,尤其是在正式場合,不把秀髮用襯子撐起,堆它個高聳雲簡直是不能見人。不過聶清麟自小梳男頭,便了這種發式循序漸進的適應過程,每次梳起雲鬢頭,那脖頸實在是作痛,雖然是,倒也作罷了,便是總是去掉撐,只是梳起不太誇張的宮鬢,卻不曾想,這迎麵走來的幾位子,俱是梳著跟類似的宮鬢,仿佛是從一個宮人的手裡梳出來的一般。
不但如此,就連那臉上的妝容也跟永安公主常畫的類似,走的是清新淡的風格。卻不知這幾位未來的娘娘們,是準備俘虜聖上的心,還是太傅大人的心?
不過也有例外,數位「永安公主」站到了一起,那個頂著繁複頭飾,梳高高雲鬢頭的沈鴻兒就顯得格外的搶眼了。看著那沈小姐琳瑯滿目的頭釵,是不是把淑妃堂姐拿得出手的髮釵盡數戴了出來?
待到其他小姐都是走個過場便是告辭後,獨獨那個沈家小姐留了下來,小聲去問:「恕公主原諒奴家冒昧……不知皇上的龍可否康泰些了?」
聶清麟靜了靜神,細細地打量了這個濃妝艶抹的小姑娘,臉上的稚氣卻不是這刻意的打扮能遮掩住的,便是笑著拉著的手說:「快站起來說話吧,論理兒,從六哥那論起,本宮也是該你一聲姑姑才對的,那禮部的員都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麼把本家的長輩給選上來宮了?」
沈鴻兒頓時有些張,連聲說:「公主莫要生氣,是……是奴家一心仰慕天子龍顔,宮心切,花了不氣力才頂了白府突然得了急診的三小姐的缺兒……」說著,那眼淚便是快要急出來了,直後悔自己在公主面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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