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雪之後，京城的天氣已進了全年最冷的時節，乾冷乾冷的，冬天的北風颳在臉上如同刀削般。

護城河的水已經結冰，上面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天和地都是白的，西山上更是皚皚白雪覆蓋秋日楓紅。

大院，兩道綠軍裝筆的影肩並肩，時不時悄聲聊一兩句，時不時與路過行人頷首打招呼。

能在三九天沒裹個熊，將這一軍裝穿得這麼有範，顯得英氣人的，也就是平安和六一哥倆。

還沒到家門口，遠遠地，他們就看到兩道倩影。

見到瞿盛和易唐唐倆人結伴等候他們歸家，他們一點也不奇怪，準是寒假裡這倆代替他們盡孝。

兩兄弟意味深長地相視一笑。有慶幸，也有欣。

瞿盛疾步到平安一側，仰頭嫣然一笑，“回來啦？”

平安抓起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咋不進屋？外面冷。”

“我們也是剛跑出來。”

無獨有偶。

另一側，六一也拽著易唐唐的小手，隨著平安倆人後，“家裡有誰在？”

“乾媽他們都上班呢，陳在給你們下面條，六一哥哥，你怎麼又瘦了？乾媽見了又心疼的。”

平安隔著手套了瞿盛的手，以示聽聽後面的小兩口。

瞿盛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你也瘦了不，工作是工作，但也別太拼命，長輩們哪怕裡不說他們心裡也惦記。”

“你呢？”

瞿盛驚得下意識往後一瞟，隨即朝他點頭抿一笑。

平安笑著清了清嗓子，無意再去逗，“我咋聽說我媽最近去了一趟潭柘寺，家裡有事？”

“應該是不放心我們小輩。你這次能放假幾天？多陪陪周姨，我瞧著忙著上班還好，可一空閒下來就繡東西，應該心裡有數。”

聽瞿盛這麼一說，易唐唐朝六一連連點頭，頭上戴著的帽子上面一個絨絨的圓球隨之一跳一跳。

六一出另一隻手了，揚了揚眉，“我爸最近很忙？”要不然他老子怎麼捨得他媽心不渝。

“乾爸呀，聽我爸說他最近是沒空聚會。不過我觀察了，一到下班時間，他還是會準時回家。”

六一拍了下腦袋，“真機靈！”

“六一哥哥，家裡該添人手，陳一個人好像忙不過來，我和盛姐都瞧見我乾媽自個洗牀單。

我們倆要幫忙，乾媽還說有洗機，趕我們去玩。還有師公那邊，我們倆每個週末都有去一趟。”

“小糖兒說的不錯。越到冬天，周姨空暇之餘更不出門逛街，我們只好偶爾拉著出門走一圈。”

“都比干媽有活力，以前喜歡靜，現在更喜歡安靜，也就家裡電話響，會跑幾步。”

說著，易唐唐埋怨地白了眼六一，“你跟平安哥哥太不孝啦，沒事就不能多打電話回來？”

這話易唐唐敢說，瞿盛可不敢直言，但還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平安兩兄弟靜靜聽著們的話，進了客廳座，哥倆相視一眼，蹙了蹙眉。

“五一沒給家裡打電話？”

“當然打了，一有空就打，誰像你們？離得最近，卻打的最。我要是乾媽，這兒子算白養了。”

六一瞪了一眼，“哥，今晚咱們親自下廚如何？”

“我先去接媽，你去接姥姥。”

“你們兩兄弟去吧，我和小糖兒會燒菜。”

平安瞥了眼座鐘，點頭笑了笑，重新站起。快下班點，也不知現在去接他媽，趕不趕得上。

有瞿盛在，他倒是放心。這丫頭別的沒什麼，可幹起家務事是個能手不說，一家人口味都被。

“哥，你去接姥姥吧，順便路過咱爸那邊打給招呼。上次爸他就打電話給我，你最近都在忙啥？”

越離開母親邊越久，六一越是想念得慌，話還沒結束，他一手撈起沙發上毯，影已經出門。

尤其遙想起他母親大人獨自一人在這寒冬臘月去往潭柘寺，他更是心焦。也不知是不是老幺的事暴？

他媽常常勸他們三兄弟，慧極必傷，凡事別太費心思。可反之，他們三兄弟何曾不是最擔心。

六一眼神黯了黯，常板著的一張臉更顯得嚴肅，尤其瞧見自家那輛侉子沒在，他更是抿脣。

這麼冷的天，也就他母親大人任的兜大北風！

畢業後的三兄弟再也不向以往，去計委接周都會時常被誤讓，尤其一煞氣的六一風塵僕僕地趕來。

一推開周辦公室，六一猶如換了一副面容，勾起角，笑瞇瞇地看向還埋頭工作的。

“媽，已經下班了！”

聽到悉的聲音，周速度擡起頭，“兒子，你放假啦？我說這心裡咋蹦蹦跳跳個不停呢，原來是我兒子來了。”

六一看著喜出狂外的，眉開眼笑地竄到辦公桌前，一邊打量文件，一邊笑道，“母親大人，咱們是不是先回家？”

“要的，等著，很快。”

有兒子過來接，工作有何重要？周急忙往包裡塞了幾份文件，剩下的一手掃進屜。

“怎麼不提前給媽打電話，我好早點回家燒幾道你吃的菜。”

“媽，你可不能寵著我，我哥他今兒也回來了，本來他想過來接你，我先跑了，他去接我姥。”

周頓時輕笑出聲，“還真是意外之喜。可惜你弟今年又不能回家過年，要不然你們三兄弟還能抱團幾日。”

六一不聲地打量著的神，“是嗎？老幺最摳門，一定捨不得機票錢，他不回來也好，早點結束學業早點回家。”

“對，他也說那邊元旦放假回校後，被他教授抓住忙個沒完沒了。”周拿起包拽起他就往外走去。

“忙纔好。今晚咱們給他打電話，他在不在？”

走廊裡還有加班的同事，周朝兒子使了一個眼，“回去再說。”

六一頓時心裡一跳，這是避諱外人在場，還是他母親大人其實早已心知肚明？

也對，他媽一旦起疑，誰又能瞞不過。

可這萬一問自己，他該不該老實代？

這滾犢子的老幺，又讓他們這當哥哥的背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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