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母親

謝知筠辦事很利索，次日清晨，早早讓人問過趙嬤嬤，便立即登了榮華堂的門。

崔季的已經好了許多，不再整日咳嗽，也不需整日纏綿病榻，謝知筠到的時候正坐在燦燦的院中做工。

崔氏也是百年氏族，不過沒有謝氏那麼名聲顯赫，謝氏的子最重要的是詩書詞畫，要學富五車，要有長遠見地。

而崔氏的子最擅長的是如何做一個好妻子。

崔季雖是崔氏旁支，在家中也並不顯山水，但確實賢惠，秀外慧中，尤其是一手工可謂是出神化，手藝斐然。

謝知筠坐在崔季邊，笑著看向手裏繡的紋樣。

那是一副蝶戲海棠圖。

謝知筠真心嘆：「母親的綉工可真是出神化。」

崔季收了針，笑著搖頭：「老了，不中用了，這一副綉品做了兩個月還沒做完，再拖延些時日，淑兒就要穿不上了。」

「這是母親給大妹做的？」謝知筠心念一。

崔季就說：「是啊，我想著馬上要春日了，給做件新的百迭，選鮮亮一些的，穿著才好看。」

說到這裏，崔季便頓了頓，很仔細地解釋了一句。

「你們都有自己的喜好，我不好多干涉，安安還是個小丫頭，哪裏用打扮，便只給淑兒做了。」

謝知筠忍不住笑了起來。

「母親，我都懂的，您不用這般謹慎，」謝知筠話鋒一轉，「大妹多虧有母親關照，要不然可能連房門都不出呢。」

崔季放下手裏的綉綳，有些疑慮地看向謝知筠。

謝知筠這才坐直，垂眸對崔季道：「母親，昨日大妹尋過我。」

沒有瞞，把昨日衛寧淑的意思複述了一下，末了才道：「大妹是自家人，我既然答應，就要說到做到。」

說罷，謝知筠才抬起頭，殷切地看向崔季。

但崔季的面卻沉了下來。

明明是早春晴日，崔季的眼眸中卻彷彿重新落了冬雪。

那種終年散不去的寒冷讓人心驚。

謝知筠緩緩收回臉上的笑，凝眸靜坐，不再言語。

許久之後，崔季才嘆了口氣。

「你既然同我說了，大抵已經從伯謙那裏知道了淑兒的過去，」崔季道，「你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謝知筠不想說自己同衛寧淑，因為衛寧淑似乎也不需要別人的同，在自己的世界裏，活得也還算安寧自在。

謝知筠斟酌了一番言辭，才道：「母親，我昨日同小公爺也說過的，他是長兄，我是長嫂，若是大妹不想嫁人，那就留在家裏。」

「以後我們養。」

謝知筠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細細碎碎落在明的眼眸中，留下一片片燦爛的金花。

總是氣定神閑，優雅端莊，從上能看到百年世家的底氣。

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很驚慌，即便心裏再害怕，面上也能維持住謝氏嫡的尊榮。

這是經過十幾年嚴苛教導，才能為的模樣。

崔季心裏嘆了一聲，卻還是握住的手，低聲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謝知筠從來不怕承擔責任，給的任何事都能辦妥。

「那母親是什麼意思？」

崔季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口氣來。

「我也不是非要婚，國公爺也並不覺得一定就要嫁人，但太孤獨了。」

崔季道：「我不是的親生母親，可我從小養長大，我養的時間比安安還要久，在我心裏，你們都是我的孩子。」

崔季有著崔氏子特有的溫和慈。

「攸之是個好孩子，當年能有人讓淑兒敞開心扉，我們都很開心，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終兩隔，而淑兒也失去了唯一走出過去影的機會。」

「可做父母的，總是想再拉孩子一把，不想讓們繼續消沉下去。」

「只要有衛氏在一日，自然就能養淑兒一日，可活著和存活是兩回事。「

崔季說到這裏，終於說不下去了。

謝知筠一下便明白了崔季的意思，跟國公爺都想讓衛寧淑如同尋常小娘子那樣幸福快樂活著。

不想看獨自在角落裏，一個人緬懷者故人，一個人瑟地存活。

謝知筠想了想，道：「可母親，無論怎樣活著，總得大妹願意。」

「以後日子還長，或許會有各種各樣的事和人改變大妹的想法，不如就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且不提過去的事，再尋人家，大妹其實也害怕。」

這倒是了。

不說那一段中道崩殂的姻緣，只說衛寧淑的格，便不太像是能出嫁的。

謝知筠見崔季神鬆，便笑了起來。

「母親，萬一以後當真到大妹能接納的人，大不了招贅便是了，只要大妹還在家，便沒什麼可害怕的了。」

崔季微微一愣，難得出驚訝的神，好半天沒說出話。

謝知筠又繼續道：「母親若是覺得大妹孤單，回頭我去問問，養只貍奴也無不可，總歸都能讓人開心。」

這些事，崔季以前從未想過。

此時終於意識到，謝知筠看似是規規矩矩的世家千金，但在心深，也有不拘泥禮法的一面。

自己自在，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旁的事又有什麼可在意的呢？

崔季嘆了口氣，但很快的，臉上重新浮出笑容。

「你說得對，是我跟國公爺鑽牛角尖了，」崔季想了想，道，「淑兒喜歡貍奴的，時總喜歡給街角的貍奴喂飯，卻又很懂事，從來不提想要養一隻。」

崔季又有些頹喪。

「是我沒有做好母親。」

謝知筠發現總是喜歡自省，明明已經努力做到最好，卻總為自己的有心無力而自責。

「母親怎麼這麼說呢？」謝知筠挽住的胳膊，如同尋常那般同母親撒，「我時母親便過世了，小公爺也是如此，說起來，都沒會過母親的慈，可在您上，我們卻都不覺得生疏。」

「您就是我們的好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