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此刻有些容，平靜下來之後，也沒有覺得他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是心裡不舒服，不僅僅是因爲生他的氣，還有自己的原因。

前一世可以算是個孤，這一世雖然有了顯赫的份，可從小並沒有在那種富足的環境下長大，也從來沒認爲自己是富家千金，骨子裡還是認爲自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孩。

而段長風不一樣，他有份，有背景，是國家元首，地位顯赫，雖然沒有覺得自己不好，但因爲他太好了，他是誰呀，他可是四皇叔，除了皇上，南晉就是數他了，平時還沒有覺得，只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很開心，可是一旦有人打他的主意，一般人就算了，還是和他有瓜葛的人，就讓心裡的不安開始擴大。

說到底還源自對自己不自信，有些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就變得尖銳起來，像個犀牛一樣，用角一陣。

他剛剛的一番話，確實平了心底的那一焦躁不安，心裡雖然沒那麼氣了，但是面子上，卻一時扭轉不過來。

段長風多會察言觀，從細枝末節中已經看到心裡的變化，看神緩和，他心裡溫的痛了一下，神變得更加謙和可親，嗓音也著誠摯。

“尋，你天真浪漫，不拘小節，雖然看著調皮捉弄人，可骨子裡還是很善良的，不錢財，不權勢，看上去什麼都不懂，其實頭腦睿智，遇到事時，卻能保持鎮定。觀察微，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是其他人本比不了的，而你渾自帶的那種環，還有恬淡的個，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環境下，是多麼的彌足珍貴，使你不需要做任何事，都可以吸引別人，同樣也吸引著我，而我不喜約束，嚮往自由，生灑不羈，不正與你的格相符麼，你就是我心裡最完的妻子人選，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自己覺得合適了纔是最完的。”

沈尋驟然擡頭，以爲自己心裡的那點小小的掙扎和惶恐，是他不懂的，如今看來他不但懂，委婉的說出來還不算，還每一句話，恰恰平的心裡最不安的地方，眼睛有些發熱，不是因爲難，卻是因爲有點，怪不得有人說，刀槍不的僞裝，在懂你的人面前就會徹底投降，真的，爲什麼這個男人這麼好，而自己……，心裡更愧疚了。

覺得他太狡猾了，之前看到慕寒月和自己那樣。他心裡的傷痛，肯定不下於自己看到他和葉韻在一起的傷痛，可他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相比自己找他大吵大鬧，顯得太沒水平了。

他什麼都不說，而讓自己心裡覺得對他虧欠，然後就更加對他死心塌地，夫妻兩人之間本來就是，你抓的太反而失去的更快，他卻深諳此道，掌控自己，簡直就是收放自如，相比他，自己的夫之道太差了。

吵架的時候最忌諱說出，那些火上澆油的話，可自己一句都沒落下，其實這會兒想想。他剛剛說了一句“不是你沒有我不行，而是我沒有你不行”這句話，自己心甘願留下來的理由都是因爲他，沒有他也不行。

看到段長風雙目有些猩紅，但並不顯得猙獰可怖，到讓人心疼，心裡突然對他沒有了怨氣，到有些慚愧，突然又覺得這個太不公平了，明明是他做錯事了，可爲什麼現在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尋，你也累了，讓丫頭們服侍你洗漱一下，早些休息，你不想看見我，我就去睡客房。”

他又深了一眼，把的手放在被子裡，然後站起，停了片刻，才邁開，朝臥房外走去。

沈尋心裡一頓，想開口說“我沒有不想見到你”可這句話在嚨裡來來回回半天，也沒有說出來，再擡頭時，卻看到他的影消失在帳幔，心裡有些懊惱，重新拉起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段長風站在牀前時，看脣了一下，本以爲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可是等了片刻，卻什麼都沒說，他心裡有些失，心尖兒有些刺痛，十分不願地邁開步子離開。

王府花園裡，有一條曲折漫回的長廊，長廊兩側是供人休息的長石椅，溫的月過鬱鬱蔥蔥的樹葉，顯得有些斑駁陸的。

秦焰半躺在長椅上，手裡拎著酒罈，對月長飲，月下他的影顯得有些落寞和孤寂，正在他覺得一個人喝酒無聊時，卻看到段長風潔白的影，好傢伙，自己手裡拎了兩壇酒不算，隨後幾個僕人，一人又抱了兩壇，這今天是準備把自己喝死呀。

僕人把酒放好，恭恭敬敬的退下。

段長風淡淡的掃了一眼對面的秦焰，半躺在長廊的另一邊，兩人中間隔著走道，相對而，他打開那壇酒，沒有出聲，先揚起脖子，咕嚕嚕喝完了一罈。

秦焰有些納悶兒的看著他，自己的酒到忘了喝了，蠕了一下脣兒，也擡起手裡的酒罈暢飲起來。

“秦焰，你不是和南靈一起出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回來？還在這兒喝悶酒。”段長風說話間，又打開了一罈。

秦焰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個男人酒量好，好像印象中都沒見他喝醉過，不過近些日子他雖然每天也喝點兒，但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是有些反常，看來是有心事，他舉了一下手中的酒罈。

“唉，話不投機唄，我不招人煩啦，還不就自己回來喝酒。”他嘆了一口氣，對著明月，又喝了起來。

段長風蹙了蹙眉，當然聽明白了，他可能和南靈鬧了彆扭，真是同病相憐，難兄難弟，他苦笑一聲，“你和南靈……”

秦焰嘆息一聲，“就那樣吧！我現在不想未來，過一天算一天，畢竟是公主，而我只能算一個江湖人，看不到未來，但是無論以後怎樣。當下每一刻，我都是認真對待的，至讓我忘記了過去，不管啦。”

他長出一口氣，對著段長風輕笑了一聲，“今天提出，讓我秋後去考武狀元，得個一半職，不但能爲朝廷效命，和之間的阻礙也會減不。”

說了這句話，他對的長空大笑一聲，“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玩笑，我這種人是寧願死，也不願意到朝廷爲的，我整日自由散漫，走南闖北，讓我規規矩矩地去做。我恐怕一天都過不下去。”

段長風又喝了一口酒，也爲他們兩個之間的未來有些擔憂，太后怎麼可能會把公主嫁給一個江湖人，他本來心就有些煩躁，這時更鬱悶了，爲好兄弟，自己是想幫他，可是以現在和皇上的關係，只怕會適得其反，幫了倒忙，只能安說：

“你也不要太沮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在人爲。”

秦焰無所謂的笑了笑，問了一句：“你怎麼回事？看著你們天天甜甜的，的我無完，這會兒也喝悶酒，肯定不是爲了陪我，難道也和阿尋鬧彆扭了？”

段長風仰起了頭，對著天空皎潔的月，長嘆一聲，月亮像個碧玉的圓盤掛在天空，普照著萬家，有，卻沒有溫度，顯得那麼清冷人，怪不得從古至今有許多文人墨客，喜歡用月寫相思，用月話寂寞。

“還真是啊？”秦焰頓時來了興趣，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了，現在能左右他緒的，恐怕只有他那個小娘子了。

段長風深呼一口氣，淡淡地說，“一點默契，一點信任都沒有，抓住一個錯，就揪著不放，這纔剛剛開始，以後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要相互攜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秦焰倒了一下罈子，發現已經見底了，他有些搖搖晃晃的站起，又提了一罈酒過來，段長風此刻的心，正好也是現在他的心，不過能吵，那是因爲心裡還有彼此，如果連吵都不願意吵了，那真的是完了。

“阿尋是一個心開闊的姑娘，肯定是你做了什麼事兒惹到了，埋怨別人的時候。也想想你自己。”

秦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回去半躺著。

段長風蹙了蹙眉，“我並沒有埋怨，只是覺得有些疲憊，好了，別說了，來，喝酒！”

秦焰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知道阿尋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什麼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能讓生氣的事兒，那指定是上的事，那就是這個男人無意中犯了什麼錯。

他勾了勾角，“你就知足吧！不是貪慕虛榮的人，我覺得對於這種姑娘來說，沒有什麼比丈夫的忠心更重要了。”

“天吶。我還不夠忠心呀。”段長風說話間一罈酒又見了底，“只不過是見了一個以前有些糾葛的姑娘，什麼事兒都沒發生，無論我怎麼解釋，還不依不饒的。”

秦焰拍了拍有些發暈的腦袋，斜瞅了他一眼，“這還不嚴重啊？你和那姑娘還有糾葛？哈，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神的出軌，遠遠比的出軌還要嚴重。”

段長風瞪了他一眼，又喝了幾口酒，悶聲說道，“可關鍵是我神，都沒有出軌。”

秦焰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段長風沒來時，他已經喝了不，可是思路依然還是比較清晰的，“你是沒有。可阿尋不這麼認爲，放心吧，你是當局者迷，那個人的脾氣，你還不瞭解嗎，來得快，去得也快，你讓睡一覺，明天早上，說不定就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段長風勾了勾角，秦焰的話，確實讓他心裡輕鬆了不，現在發現他長個，還是有用的，不能氣人，還能說到人心坎裡，“喝酒吧！”

秦焰舉了舉手裡的酒罈。有些懶散的說，“之前你讓我做的事兒，我已經不辱使命。”

秦焰幫了他不忙，他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說的話反而顯得生分，都會有些不習慣，但是段長風心裡還是十分激他。

他已經發覺慕寒川，正在暗中招兵買馬，恐怕皇上也發覺了，他讓秦焰做的事，就是召集了天下有正義的武林高手，喬裝打扮投軍到慕寒川的軍隊，挑唆他生事，到時候他一旦有舉，就會部先，他會被那些喬裝打扮的武林人士擒住。

慕寒月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看曲宛城的事就知道了。只要擒了慕寒川，不會對他的部下下手。

自己手裡雖然有慕寒川做的證據，但只是簡單的幾封書信，怕自己走了以後，幾封信不足以威懾到他，如果他生事，被當場抓到，那罪名就可以做實了。

他召集這些人，還有另一方面的目的，就是等京都的時候，他帶阿尋全而退，皇上就無暇顧及的他們了。

秦焰有這個能力召集這些人，不他自己在江湖上有威，還因爲他父親，許多江湖豪傑，就算不買他的賬，也會買他父親的帳。

“秦焰，你知道就目前爲止，讓我最欣的事只有兩件。”段長風悠悠開口說。

“哦？”

“第一件事，就是有你這個兄弟，第二件就是娶了自己喜歡的人。”段長風說。

他這樣說，比說再多激的話，甚至送再多的金銀財寶，都讓秦焰。

“哈，不要說這麼矯的話，我覺得你還是甩我白眼，對我不理不睬，我反而渾舒服些。”秦焰笑著說，“雖然平時你對我說話比較刻薄，但是我知道，只有在我面前你才這樣，也是因爲你把我當兄弟，能被四皇叔當兄弟，何嘗不是我的榮幸。”

“哈，我覺得今天我們倆說這些話，好惡心。”段長風率先大笑起來。

接著秦焰也放肆的開懷大笑，“不是好惡心，是太噁心了！哈哈哈哈！”

兩個人的笑聲，中氣十足，一直傳了很遠很遠，連長廊上，蔓藤裡躲的小鳥，都嚇得撲騰的翅膀，試了幾次才飛起來。

段長風走了之後，沈尋有些淡淡的失落，在牀上輾轉許久，反而頭腦越來越清醒，有些氣惱地掀開被子，讓蓮翹服侍洗漱之後，又泡了個熱水澡。

雙臂趴在浴桶邊上，一副神思恍惚。心神不寧，神遊方外的樣子。

蓮翹一邊幫著背，看心不在焉，幾次言又止。

沈尋本不想搭理，可更過分了，居然又唉聲嘆氣。

“你想說什麼？”沈尋忍無可忍的問。

蓮翹眨了幾下眼皮，清了清嗓子，說：“姐姐，我覺得你太過分了，王爺對你多好啊，你還對他擺臉子，也就是他有耐心，過來討好你，要是換了別的男人，早就拂袖而去，對你不理不睬了。”

“你說我錯了？”

“嗯！”

看點頭，你媽，能不能別這麼直接，沈尋嘀咕了一句，“吃裡外的東西！”

小丫頭更理直氣壯了，“我們現在吃的喝的穿的可都是王爺的。”

“你！”居然被他駁的啞口無言，我去，這口才越來越不行了，連個小丫頭都說不過。

沈尋都想用水潑，對虛晃了一下，蓮翹嚇得一矮，毫也沒有被的橫眉怒目所嚇到。

“我說的是真的，你想發脾氣的時候，看有沒有人慣著你，也就王爺能這麼遷就，不然誰得了你。”

“你個死丫頭，還不得了了，現在教訓起我來了。”沈尋用手捧起一捧水，潑到臉上。

“我是幫理，不幫親。”蓮翹用手抹了一把臉，嘻嘻哈哈的去把換洗的服拿過來。

沈尋看著的背影，這小丫頭，有句話說的非常對，想發脾氣，看有沒有人慣著你，沒想到跟自己一段時間，這越來越會說了。

爲什麼明明就是段長風錯了，現在反而是自己對不起他一樣。

洗完澡回去重新躺在牀上，看著窗外，月亮已經偏西了，可依然孤枕難眠，看著寬大的牀上，就自己一個人，心裡總有些淡淡的憂傷，唉，曾幾何時。已經悉了他的懷抱，想著每天在他溫暖的懷裡，接他的，抱著他堅實的腰，睡得那麼安心，這才和他同牀共枕多久啊，卻養了這個可怕的習慣。

“蓮翹！”

片刻帳幔被打在，蓮翹笑嘻嘻地走過來，“姐姐，你怎麼還沒睡呀？”

“給我倒點水。”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