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皎這天沒一起出宮去,主要是要與柳先生以及薑映雪商量接下來的規劃。
一時半會要把柳先生安排進太學比較困難,薑若皎打算先比照著西南開個子學堂,先培養一批可用之人,往後如何還得先看看再說。
柳先生對此沒有意見。
薑若皎也才當上太子妃,做事太出格容易招人非議。
既然要籌辦子學堂,薑映雪和裴這兩個昔日的子學堂學生便也順理章參與進來。
兩人被薑若皎留到晌午,出宮時正好上興衝衝回宮的太子殿下。
薑映雪和裴規規矩矩地向太子殿下行禮。
太子殿下把人認了出來,免了們的禮,問道:“你姐姐沒去別吧?”
薑映雪道:“剛才還和我們說話,應當沒去別。”
太子殿下擺擺手讓們回家去,自己又一溜煙跑回去找薑若皎。
裴道:“殿下如今與你阿姊得可真好。”以前太子殿下那般荒唐,們私底下討論時也都擔心薑若皎可能要些委屈,誰能想到他婚後竟和薑若皎如膠似漆。
薑映雪道:“希他們能一直好下去。”
兩人相攜回了裴家。
另一邊,太子殿下徑直去尋薑若皎。
薑若皎剛送走柳先生,見太子殿下頂著盛夏烈日跑回來,曬得滿頭是汗,不由問道:“你跑這麽急做什麽?”
太子殿下後知後覺地覺得熱,坐下咕嚕咕嚕地灌了兩杯茶,才舒服地喟歎了一聲,興衝衝地與薑若皎說起遇到明湖先生的事。
太子殿下道:“改日我畫上幾幅新畫,與你一同拜會姑祖父和姑祖母去。”
上一代、上上一代、上上上一代的皇帝都很能生,太子殿下一時半會也認不齊這麽多人,這次還是聽了明湖先生的點評才對這位姑祖父起了興趣。
薑若皎背過皇室宗譜,對這位深居簡出的長公主有那麽一點印象,知曉手中雖沒什麽權勢,卻也一直安安分分過日子,從不會攪和進什麽七八糟的事裏麵去。
是個可以放心往來的長輩。
薑若皎道:“好,我們改日去姑祖母府上拜會兩位長輩。”
太子殿下又和薑若皎提起另一樁事:“楚王叔可真夠仗義的,知曉今兒畫展要開,特意請了一群畫壇名家來給我撐場子。要不是楚王叔親自去邀請,我們可請不來這麽多行人!”
薑若皎聽了此事,有些訝異。
想想楚王過去一向表現得儒雅風流,遊之人大多是些文人墨客,又顯得不那麽稀奇了。
薑若皎道:“楚王叔倒是熱心得很,你可得好好酬謝他。”
太子殿下道:“你說得有理。楚王叔喜歡舞文弄墨,怕是不喜金銀俗,我一會讓人找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送他。父皇抄廢帝私庫弄來的那方端硯就不錯,想來楚王叔會喜歡。”
薑若皎點頭,心裏卻記下了楚王這份熱心腸。
楚王與開泰帝自□□好,這次又是熱心幫忙,照理說不該疑心病太重才是。不過皇室之中謀算計太多了,連夫妻之間都未必信得過彼此,何況隻是兄弟叔侄?
瞧著太子興高采烈的模樣,薑若皎也沒立刻與他分析太多。
等楚王真有什麽異再說吧。
太子殿下是個坐不住的人,接下來幾日每天都出空來作畫,準備跑去找明湖先生以畫會友。
太子殿下不知道的是,最近明湖先生家中門庭若市,以前對明湖先生點評避之唯恐不及的畫師這會兒上趕著帶上畫去找罵。
氣得明湖先生直接閉門謝客,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怎麽回事,一個兩個似乎都以被他多罵幾句為榮。
甚至連他過去那本《明湖品畫錄》都賣得銷,全被畫師們買來送人,直說上頭有點評過他們的畫!
等太子殿下夫妻倆上門時,明湖先生就回過味來了:始作俑者竟是這個傻不愣登的太子殿下!
那些個越被罵越興的奇怪畫師,不就和太子殿下聽他點評時的表現一模一樣嗎?
太子殿下本不到明湖先生不甚友好的目,興衝衝地攤開畫卷向明湖先生要點評。
明湖先生最近被許多糟糕的畫作禍害得不淺,如今見了太子殿下新畫的畫竟覺得有些驚豔!
明湖先生搖了搖頭,把驚豔的覺甩了出去,很快找回了平時點評的覺,毫不留地將太子殿下的新作批判了一通。
太子殿下就是那種一旦覺得你是自己人,那麽你說的話他都願意聽的類型。
他一點都沒惱,對著畫仔細琢磨著明湖先生的點評,那種茅塞頓開的覺一下子又出現了!
薑若皎在另一邊與長公主聊了一會,也覺頗為投契。
兩人邊說著話邊等一老一兩個畫癡聊完,末了還一起用了頓飯,見了長公主家中的子侄。
薑若皎兩人走後,長公主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家從不和人際的丈夫,忍不住道:“沒想到到頭來竟是要靠你與他們父子倆打好關係。”
明湖先生道:“你這位侄孫還行。”
長公主聽了丈夫的話,隻能慶幸侄孫的畫還算對丈夫胃口,要不然別說拉近關係了,怕是一開口就把人得罪死了!
開泰帝從舉事到打京城一共花了半年都不到,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充分詮釋了什麽兵貴神速。
也正因為開泰帝打得快,他們這些宗室都沒來得及和開泰帝父子倆套近乎,很多人甚至連開泰帝的麵都沒怎麽見過!
這就很讓人為難了。
誰知道開泰帝對他們這些宗室是怎麽個態度?
長公主其實還算好的,輩分高得很,又不求什麽權勢富貴,關起門來過日子也可以很舒坦。
相較之下,那些個手裏頭還有兵有地的藩王才瑟瑟發抖。
現在開泰帝留了一批藩王在京城住下,大有重建十王宅百孫院的架勢。
不人都住得心中惶惶,紛紛找由頭想要回封地去。
長公主不想摻和這些事,也沒打算勉強丈夫去與太子好。
說道:“侄孫也就罷了,旁人再來你莫要再搭理,尤其是其他侄兒。”
那天楚王登門心裏就有些警惕,哪怕楚王與開泰帝是穿開時就玩得好的,也抵不過他的藩王份!
明湖先生道:“我隻和人談畫,又不說別的。”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的料,所以沒求過;同樣的,他知道自己看不懂那些複雜的爾虞我詐,所以和妻子一樣從不摻和進去。
相比長公主夫妻倆的重重思慮,薑若皎兩人心就輕鬆多了,堂而皇之地牽著手回宮去,一點都不介意旁人的目。
隨著岑家酒樓的開業,關於秦樓楚館的整頓詔令也發了出去,太子上的汙名洗去了大半。
接下來的日子裏薑若皎兩人每天白天讀書,夜裏研究研究新花樣,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轉眼到了八月,盧皇後的肚子開始顯懷,朝廷上下也終於知曉盧皇後有孕的消息了。
他們這麽晚才知道,還得歸功於太子新婚那晚鬧的送信鬧劇。
開泰帝那天被盧皇後反駁了一句,說是他沒整頓好軍把歹人放了進來。
這可就讓開泰帝很不滿意了,這不是讓他在盧皇後麵前丟了大臉嗎?
開泰帝立即就把宮中上下和衛上下都整頓了一番,隻要是他們不想傳出去的消息,外頭的人本打聽不出來!
如今盧皇後的肚子藏不住了,朝野上下便都知道皇後有孕的消息了。
許多人心裏那點小火苗又死灰複燃,在朝會上提出皇後有孕,宮中空虛,開泰帝應該選秀納妃。
堂堂一國之君,邊怎麽能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便是隨便來個藩王,也沒有開泰帝這樣隻守著發妻的。
開泰帝沒想到議著議著政事,還能議到自己後宮頭上來。
開泰帝正要駁斥幾句,就看到從來沒再朝堂上發過言的太子殿下跳了起來,舉著手頭的玉笏板說道:“兒臣有話要說!”
開泰帝道:“說。”
眾人的目也齊刷刷落到太子殿下上。
太子殿下問道:“這位大人可曾在外為過?”
那開口勸開泰帝納妃的員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地答道:“那是自然,若是沒在外為過,如何能為朝?”
太子殿下又問:“每次外出為,你都會帶上你媳婦嗎?”
那員一愣,搖著頭道:“那倒不是,有些地方不適合拖家帶口去,子便在家中為臣奉養雙親。”
太子殿下奇道:“你外出為一去就是三五年,期間沒法伺候你媳婦,你怎麽不給你媳婦找兩個麵首幫你侍奉?”
那員呆了一下,接著氣得滿麵通紅,含怒說道:“臣自問對朝廷和陛下忠心耿耿,向來都盡心盡力為朝廷和陛下做事,殿下何故這樣辱於我?!”
太子殿下道:“我怎麽就辱你了?我母後有孕你們便以父親後宮空虛為由勸他納新人,難道不是一個意思?我母後辛辛苦苦為父皇生兒育,你們卻勸父皇在這節骨眼上與旁人恩去,這是哪門子道理?照你這麽說,你就是在辱我母後!”
那員被太子殿下辯得啞口無言。
旁邊的太傅看不下去了,繃著臉說道:“向來隻有納妾的,哪有納麵首的?殿下莫要胡言語!”
即便對上太傅,太子殿下還是不服氣地道:“反正我覺得你們很沒道理。都多大的人了還克服不了想幹那檔子事的衝,非得多找幾個人伺候?實在忍不了了,自己――”
眼看太子殿下越說越離譜,大有要在朝堂上手把手教文武百如何自主解決生理問題的架勢,開泰帝喝罵道:“夠了,你給我住口!”
太子殿下這才想起是在朝堂上,一臉氣悶地坐回原位。
眾人都有些尷尬,心照不宣地把這個話題跳過了,隨便挑了幾件事議完就散。
太子殿下早憋得不行,早朝一結束就一溜煙跑了,跑回東宮去和薑若皎控訴他爹來:“我反駁那些家夥,他還讓我住!他心裏是不是也想順水推舟地選批新人進宮?太可惡了,真是太可惡了!”
薑若皎聽太子殿下沒頭沒腦地痛斥一通,不由仔細追問朝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太子殿下就把朝會上發生的事原封不給薑若皎講了一遍。
聽到太子殿下的納麵首理論,薑若皎也驚了一下。琢磨了一會,才理智地說道:“興許父皇隻是不想你把話題扯得太偏才喝止你,並沒有想納妃的想法。”
太子殿下還是生氣:“誰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可別弄批人進來勾心鬥角,回頭把我弟弟妹妹都給鬥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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