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世子自是不會提薑若皎給他分析的事,隻昂起下說道：“桃林什麽的別人都玩過了，有什麽意思。何況你們知道一千畝地有多大嗎？”

眾紈絝都是不學無的主，對一千畝沒什麽概念,一時都被問住了。

寇世子現學現賣：“那你們來算算，每口人耕五畝地,一千畝地要多人才耕得過來？”

這個算起來倒不難，大夥都口說是兩百人。這麽一琢磨,眾紈絝都有那麽點概念了。

寇世子見狐朋狗友們被震懾到了,才得意地發表自己的高見：“所以說，搞那麽大的桃林,逛起來多累人啊！想想就沒趣得很,不弄了不弄了。”

狐朋狗友裏頭有個汪鴻才的，況與旁人有些不同,旁人都是真紈絝、真不學無,他卻是故意扮傻接近寇世子。

本來汪鴻才聽寇世子提及耕地,還覺得寇世子莫不是開了竅，等寇世子說到“逛起來多累人啊”，他才放下心來。

他們汪家明裏是西南世家,暗裏其實與太後母族聯係。

平西王是平西王太妃親自教出來的,他們左右不了，寇世子這獨苗他們肯定得好好利用，絕不能平西王一係再這麽坐大下去。

汪鴻才道：“說到有趣的事，我倒是想到一樁,聽聞拂柳樓的楊媽媽從江南接了個遠親過來,近日來就要出來見客了。都說‘春風十裏揚州路’,那江南之地素來出人,不知這位江南姑娘該是何等絕？”

其他人一聽,都來了興趣，紛紛慫恿寇世子到時一起去看看。

他都許久沒出來了，該到他做東了！

寇世子一聽有江南接來的人，頓時也來了興致，點頭說道：“行，到時候我出錢請過來彈彈琴。要是確實長得好看的話，我又可以筆了！”

汪鴻才道：“說到這個，那薑家食肆的姐妹倆還真不識抬舉，多人想讓世子給畫畫世子都不樂意筆，們竟不知好歹地拒絕世子。”

汪鴻才話裏很有些為寇世子抱不平的意思，實則想挑撥寇世子去薑家食肆鬧事。

如今寇世子在外麵有風流名聲，不了他在背後慫恿和推波助瀾，隻是寇世子去秦樓楚館一向隻為了畫畫，從沒真正做點什麽。

何況男人即便有那麽點風流，於名聲上也算不得太大的瑕疵，所以他察覺寇世子喜歡薑家食肆那個薑映雪以後就一直在旁敲邊鼓。

那薑家長生剛烈，要是寇世子再糾纏下去，必然會鬧得沸沸揚揚。

到那時候平西王世子強擾民的名聲傳開了，平西王府自然也聲名掃地！

汪鴻才的計劃很好，寇世子這回卻沒再上當。

聽了汪鴻才的挑撥，寇世子說道：“我現在想想，這事兒沒多大意思。就那麽個半大丫頭，也沒有好看到我天天往那邊跑的程度，既然們這麽不樂意，那就算了吧。”

薑映雪確實還小，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好看是好看，多看幾次也就那樣了。

現在一想起薑映雪，寇世子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薑若皎。

不知道為什麽，他一開始分明覺得長得尋常，可偏偏有時候會覺得眼睛好看，有時候會覺得側臉好看，很多時候遠遠見了個背影便能把給認出來。

真是奇了怪了。

寇世子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怪事，左思右想覺得這對姐妹可能有些邪乎，頓時打算放棄找薑映雪畫。

何況他發現薑若皎還聰明，還想著下回再去找給自己支招來著。

汪鴻才心裏頭失得很，卻不好表出來，隻得胡應和了幾句。

寇世子沒再過來/擾，接下來幾日薑家食肆一片風平浪靜，連生意都好了許多。

結果這天夜後薑若皎賣完了最後一份麵，剛和往常一樣打發走兩個夥計，一個悉的影就冷不丁地躥進店裏來。

薑若皎嚇了一跳，等看清來人後不由問：“世子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事？”

寇世子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要薑若皎倒杯茶給他驚。

薑若皎雖然很想趕人，可見寇世子確實了驚嚇，便倒了杯溫茶推到他麵前。

寇世子一口氣把茶灌進肚子裏，才和薑若皎埋怨起來：“前幾天汪鴻才說拂柳樓來了個江南人，我還信了他的話，結果今天去了以後他們找由頭留我自己在房裏，那的竟想對我霸王上弓！”他抬起袖子要給薑若皎聞聞，“你瞧瞧，這味道多嗆人，太難聞了。挨過來時我看了一眼，臉上的老厚了，本不是天然人！真正的人，理應是詩仙說的那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薑若皎冷不丁被寇世子把他寬大的袖子甩到鼻端，還真嗅見了上頭沾上的豔烈香味。

這味道其實還不錯，沒有寇世子說的那麽不堪，至不至於嗆人。

薑若皎父親在世時是個敦厚老實的人，後來又沒接過幾個男子，對秦樓楚館的了解僅限於淺淺讀過的那些話本子。

聽寇世子跑來與自己說什麽“霸王上弓”“厚香嗆人”，薑若皎心裏不免有些著惱：他跟一個未出閣的孩兒說這些做什麽？又沒法和他一樣上那些地方尋歡作樂。

什麽人不人的，與又有什麽關係？

薑若皎道：“天不早了，世子還是早些回去為好，要不然令堂會擔心你。”

寇世子道：“不急，一會借個地方給我換服，今晚我爹要回府，要是讓他聞見我上這脂味一定又要打我。你是不知道，我爹他打起人來忒狠了，我可不想再躺半個月。”

正說話間，寇世子的小廝就取了裳過來。他立刻對薑若皎道：“你給我找個地方換裳，要不然我直接在這裏了啊。”

薑若皎就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家夥。

要是這家夥當真是來找茬的倒是好辦得多，直接抄起掃帚趕人就是了，偏這人還是秉承著“我當你是朋友才來找你”的態度跑來的！

薑若皎真是有氣都不知道往哪撒。

到底不曾練就坦然看同齡男子在自己麵前寬解帶的能耐，隻得把寇世子領去側屋換裳。

寇世子很快換好裳出來，眼看天果然不早了，便說道：“好了，我回去了。”他想了想又讓小廝掏了一錠碎銀擱桌上，當是留給薑若皎的茶水錢。

他們平西王府的人從不吃霸王餐！

薑若皎開了這麽久的食肆，奇奇怪怪的客人也算見過不，收起那錠碎銀後氣也消了大半。

不久前剛得了平西王太妃的《雲氏食單》，看在平西王太妃的麵子上就不跟這家夥計較了。

想到《雲氏食單》，薑若皎把店門關好，一頭紮進廚房裏試做新菜。

另一邊，寇世子領著自家小廝往回走，心裏還有些氣憤：“他們當我是什麽人啊？我是去畫畫的，又不是去尋歡作樂的，他們居然把我和那人單獨關房裏！要是讓他們得逞了，我的子豈不是沒了？我再不理他們了，興福你記住，下回不許放他們進來。”

寇世子到底生在富貴堆裏，哪怕對男之事還沒什麽興趣，多多還是有那麽一點了解的。

他向來對什麽都惡分明，沒遇到特別喜歡的才不會與對方做那種事。

一想到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居然讓那麽個人對他霸王上弓，他心裏就氣得很。

要不是他砸了門跑了出來，說不準真讓他們給得逞了！

見自家世子一臉氣憤，小廝興福趕忙答應：“小的一定不讓他們踏院門半步。”

主仆二人商定了絕策略，也已經走回了平西王府。

寇世子溜達進府，悄聲問門房平西王回來了沒。

“你又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聲含怒氣的質問自後響起。

那日打完兒子，平西王帶著怒火回了軍營，把軍中上下整頓了一番，一直忙活到現在才回府。

沒想到剛到府門口就撞見兒子跟門房打聽他回來了沒。

平西王一看就知道這混賬兒子又幹壞事了。

寇世子真撞上他爹回府，卻是一點都不慫了，當即梗著脖子道：“我怎麽就做虧心事了？我這當兒子的問問您回府了沒都不行嗎？”

平西王把劍連著劍鞘了出來，準確無誤地挑向興福抱著的包袱。

包袱裏裝的那套服散落一地。

這裳瞧著又沒弄又沒弄破，無緣無故在外麵換服還能有什麽原因？

無非是在外麵廝混弄得一脂香，怕回府時被發現而已！

平西王疾言厲地罵道：“混賬！你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學人去外麵鬼混？！”

寇世子眼看平西王抄起劍要往自己上揍，頓覺委屈極了，二話不說轉就跑。

平西王沒料到寇世子會往外跑，等他回過神來讓人去追，寇世子竟已經跑沒影了。

平西王看了眼跪在地上撿裳的興福，深吸一口氣問道：“說說世子今天都幹什麽去了。”

另一邊，寇世子在街上晃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又繞回了薑家食肆前。

他心裏難得很，見食肆裏還亮著燈，當下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不麵子了，又跑去敲薑若皎的門。

薑若皎試做出一道新菜，聽到敲門聲後一愣，抄起自己的搟麵杖走到門後問：“什麽人？”

外麵傳來一聲悶悶的回應：“……是我。”

那聲音漉漉的，像是可憐的小狗。

寇世子還特別提起了樊延，說這樊延就是故意讓他難堪，他記住這人了！

薑若皎一聽就知道他會認錯、會道歉，完全是反抗不了平西王而已，要是他自己當真獨攬西南大權，他本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隻會覺得別人不知好歹惹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