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了全管家的話,漣漪確認了,李府老爺正是風心病帶來的心衰,古人只知曉病人虛氣弱,卻不知癥狀,如今上了針對其病癥的特效藥,病便有了極大的好轉。
而且蘇漣漪猜測,古人的質比現代人質更容易生效起作用,因古人沒用過什麼抗生素藥類,現代人從出生便開始打預防針,平日子不舒服便服用大量抗生素,有了一定抗藥。
但這些都不重要,生效了便好。
一手錢,一手貨,全管家命人速速將兩罈子酒送往陶府,他人卻留在了客棧。
“蘇兄弟,不知貴府在何,以後若是我們需要酒,就派人去購買。”全管家道。
蘇漣漪心中暗笑,好戲來了。
但面上卻還是那派從容,“全管家客氣了,在下就是鄉村野夫,家是蘇家村的,以釀酒爲生,從前經常到嶽縣去,給另一家李府送酒。”
全康一愣,“蘇家村?可是蘇皓家?”
漣漪點頭,“正是,蘇皓是在下的兄長。”
全康一拍桌子,“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我們家正是你們蘇家平日裡送酒的李府,”頓了一下,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驚喜不再,換了一幅嚴肅的面。
“你們蘇家真是不仗義,我們老爺可是你們的老主顧,十幾年風雨無阻的要酒,而你們呢?有了這樣的好酒竟不送李府,跑這東寧城來賣,怎麼,以爲我們李府出不起價錢?”
漣漪也裝作驚訝,“啊?如今喝我們家酒的就是李老爺?全管家,這都是誤會,我們怎麼會不給李老爺送酒,明明是你們不要酒了啊!”
全康驚訝,“不要你們的酒,怎麼可能?我們老爺買你們家酒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會斷?”
“就是斷了啊,”漣漪臉上滿是堅定,“我兄長知曉了老爺病嚴重,很是擔心,這祖傳方失傳已久,我兄長想方設法重新得到,而後連夜趕製,爲了這酒,我兄長三天三夜沒睡,這酒已裝車,正準備運往李府,便有李府下人來通知說不要酒了,在下可不說謊。”
“真的?”全康大吃一驚,“不可能,老爺病嚴重,哪有心思管蘇家酒?會不會是有人冒充?”
漣漪搖頭,“不會,那人就是平日裡來送信的小潘,還順便把之前的酒錢都節了,誰能幹這搭錢的買賣?”
全康暴怒,一掌將桌子拍得震天響,“那小子真是皮了,竟敢揹著老爺做這種事,差點耽誤了老爺的命,等我回了李府非拔了他皮不可!”
漣漪心中嗤笑——皮的小子不是小潘,是李玉堂,估計你也不了他。
“不過,話說回來,”全康繼續道,“你是誰啊,蘇皓的兩個兄弟姐妹我都見過,怎麼沒聽說有這麼位辦事穩重的公子?”
漣漪本是想報上蘇白大名的,但一聽全管家說連蘇白都認識,只能作罷。腦筋一轉,脣角勾笑,“管家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蘇漣漪啊,子行走在外不易,只能穿著男裝,不是故意欺騙管家,還請原諒。”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蘇漣漪就是要報自己的名,讓李玉堂那混蛋知道他蘇漣漪姑親自拆穿了他的謀詭計,收拾不到他,也要氣死他!
“你是蘇漣漪?”全康今天不知第幾次吃驚,這哪裡是他記憶中的那胖子?
漣漪自然知道在想什麼,“是這樣的全管家,前一陣子我得了場大病,臥牀整整十日,也在鬼門關門前走了一遭,這十日也把我那耗盡,才如此清瘦,讓您見笑了。”
全康笑得尷尬,“哪裡,各有千秋罷。”
兩人又說了些關於送酒的事,重新達了協議,李老爺的酒繼續送,除非全管家本人去停,不然就一直送,而所有藥酒李老爺都包了,也按時送到李府。
事定了,漣漪便不在東寧城呆了,買了些禮便連夜趕回了蘇家村。
……
當漣漪到家時,初螢快哭了淚人,說是太過想念,無奈,蘇漣漪只能左哄右哄,總算是將哄住。掏出了心挑選的簪子,初螢恨不得衝去狠狠親漣漪一口,歡天喜地地收下了。
除了初螢的簪子,還爲自己的爹爹蘇峰買了兩雙鞋,鞋是之前量好的尺寸,蘇峰穿的很是合適,對兒懂事很欣。
蘇皓的禮是一套緻酒,也許蘇皓屋及烏,了酒行就對酒別有懷,看見這酒不釋手。
蘇白和孫小錦的禮自然是書籍和筆墨紙硯,小錦是喜歡的,相反蘇白則是斜眼撅。
有一個人很生氣,因爲沒有的禮。那人正是蘇皓的妻子蔣氏,本來也喜滋滋的等著分發禮,卻發現人家蘇漣漪沒準備的份兒,眼中本沒這個人,氣得連連跺腳,裡罵罵咧咧。
蘇漣漪不給蔣氏買禮是自然,自詡心腸不錯,但善良與犯賤完全是兩碼事,每每蔣氏怪氣的冷嘲熱諷,漣漪看在蘇皓的面子上忍了,否則,定會讓蔣氏嚐嚐的厲害。
歡天喜地的一天結束,又到了夜晚,漣漪在東寧城住的客棧不錯,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多有不便,回了自己家,聞到家中悉的清香,聽著院中鄉村獨有的風吹草木蟲鳴響,煩躁了幾日的心,總算了沉澱了下來。
爲自己泡了一杯清火的金銀花茶,坐在小院的書桌上喝茶納涼。
大虎又跑到了仙水潭沐浴,頭髮溼淋淋地歸來,與坐在院中的漣漪打了一個照面。
“來,喝些茶。”漣漪親切招呼。
大虎依言走了過去,坐下,漣漪爲他倒茶。
夏日的袖本就短,漣漪手臂長,雪白皓腕在月下盈盈彩,如同月搭的一道玉橋,又如同漆黑夜一道銀彩虹,大虎第一次發覺人的手腕竟這麼好看。
茶倒完了,漣漪捧著喝起來,“你也嚐嚐,這個應該屬於花茶吧,也應該是藥茶,反正不是紅茶、綠茶、烏龍茶,春季轉夏,燥熱,喝些金銀花茶去去火氣。”
大虎點頭,拿起茶碗慢慢喝,喝不出其中味道,卻還耐心喝著,只因這是漣漪泡的茶。
而後兩人就沒再談,偶爾蹦出幾個字,大部分時間都在夜晚的寧靜。
大虎放下茶碗,看著面前恬淡的子,又看了看井井有條的房屋院落和這乾淨得毫無污穢的天際,不由在想,這是否就是士們所追求的生活?如今,他也有了一沉醉。
……
蘇家酒廠再一次開工,衆工人幹得火熱朝天,酒廠生產蘇家酒,而漣漪家則是生產藥酒。
農活一般都是春秋級比較忙,春季播種秋季收,夏季不是很忙,每家只要出一個勞力澆澆水除除蟲便好,於是,漣漪便向蘇家村村民收購蠍子。
除了釀酒,還準備將一些蠍子藥。
這個時代的人不懂蠍子的妙實在可惜,但漣漪卻打算好好應用起來。
村民們高興壞了,這等於天下掉下大餡餅,誰小時候沒上山捉過蠍子玩,一般玩夠了就扔了或者弄死,卻沒想過捉蠍子也能賺錢。
蠍子的收購價錢不低,一隻五銅錢,兩百隻便是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都夠一家人吃上一個月了,若是家裡種了米糧,這一兩銀子就能攢下。
但漣漪的收購數量有限,一家每個月只收30個,這麼做,是怕破壞了生態平衡,是現代人自然知曉生態平衡的重要,蠍子主要吃蝗蟲等,若是蠍子沒了,蝗蟲氾濫,最後災的還是村民。
蘇白和小錦上午做功課,下午便開始收拾理蠍子,初螢記賬。
在釀酒上,漣漪將工作直接推給了蘇峰,蘇峰遊走慣了不習慣種地,如今漣漪抓到他的把柄,用死去孃親許桂花來約束他,也有了效,如今又給他找了差事,蘇峰便也安心勞作。
一大家子生活充實,其樂融融。
這一日,是蘇家酒廠向李府送貨的日子,僱工剛將酒小心擡上了老馬頭的驢車,就聽到一陣車聲。一匹高頭大馬拉著整潔闊氣的馬車了蘇家村,來到蘇家酒廠門前停下。
著李府下人裝扮的人從馬車上下來,“是蘇家酒廠嗎?在下是李府的人,老爺有令,邀請蘇老闆和蘇家小姐府,說是要當面謝。”
蘇皓匆忙出來,“這位小哥,在下就是蘇家酒廠的老闆蘇皓,你是說,老爺邀請我還有我妹子蘇漣漪?”很是驚訝,雖然供酒十幾年,但與李老爺見面屈指可數,都是他親自拜訪,哪被邀請過?
“正是。”下人答。
工人們一聽,都高興壞了,李老爺要見蘇皓,八九不離十是要多要酒,那他們的薪水是不是也能提了?
只有老馬頭知道,這一切都是蘇漣漪的功勞。
屋的蔣氏趕忙對著銅鏡整理頭髮和衫,本想換一件面的服,但不敢讓人久等,就急急跑了出來,“這位小哥,我們什麼起程?”心中暗暗合計,這麼個高大馬車,這一輩子都沒做過。
那下人看了看蔣氏,“您是蘇小姐?”
蔣氏一愣,直了腰板,“我是蘇夫人。”
那下人不卑不,“抱歉蘇夫人,我們家老爺只請了蘇老闆和蘇小姐,並未請夫人。”
“什麼?沒請我?”蔣氏一下子就傻眼了,而後一跺腳,“不可能,你肯定聽錯了,我纔是老闆娘,那蘇漣漪是個什麼東西,就會訛錢添,李老爺怎麼會請?”
蘇皓終於憤怒了,他本就善良脾氣好,但凡事都有度,如今這死婆娘竟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他也沒法再忍了。一個回手,狠狠扇了蔣氏一。
“回屋裡呆著去,丟人。”
酒廠兩名僱工加上老馬頭都不吭聲,冷眼旁觀,心中暗暗好,他們早就看不慣這蔣氏了,卻無奈不能手別人家的家務事。
“這位小哥,讓您見笑了。”蘇皓覺得窘迫,“老馬,去取一罈酒送來。”
“誒。”老馬頭立刻從庫房取了一罈酒。
“小哥,還麻煩您跑一趟,這個拿去喝吧。”因爲剛纔那一出面通紅的蘇皓,將酒送了出去。
“哪裡,蘇老闆您太客氣了。”那下人推辭了兩下,最後也收了,蘇家酒廠雖小,但那酒卻是貴的,老爺都喜歡喝,他們下人自然也都想弄些嚐嚐。
蘇皓上了車,引著馬車到漣漪家接人,老馬頭則是趕著送貨的驢車跟著,接完了蘇漣漪,一行人兩輛車便向嶽縣城而去。
……
嶽縣,自從李老爺的好轉後,整個李府歡天喜地,比過年還要熱鬧,夫人一高興,便整個府下發賞錢,下人們一個個都喜氣洋洋。
只有一個人心複雜,正是李府二公子李玉堂。
他也希看到自己父親子好轉,但卻不想因爲蘇漣漪的原因。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蘇漣漪做的,早就發現了的反常,也早早派人去監視,但那人狡猾如狐,竟放言說去買海菜,神不知鬼不覺到了東寧城。
不僅將他斷了蘇家酒之事說出去,更可恨的是,竟然說蘇家配置了藥酒,而後李家才斷的蘇家酒,這分明就是要將不孝的罪名推他上,可恨!
若不是那藥方還沒得到,關乎到自己父親命,他非派人連夜殺了那蘇漣漪不可!
李玉堂將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關了門窗,自己在書房中發泄,在地上踱步,走來走去,而後一拳狠狠砸在牆上,哪還有平日裡那逍遙謫仙之相?
禮貌的敲門聲在書房外輕輕響起,李玉堂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輕輕平袍上本不存在的褶皺,恢復了淡雅的神態。“進。”
門開了,是李玉堂的隨從墨濃。
“爺,全管家正大刑問潘大周,問是誰明知老爺病還下令斷蘇家酒。”
李玉堂優雅的雙眼閃過一狠戾,狠狠咬著牙,蘇漣漪,他一定要讓死!
但此時的況……實在是難辦,只要認下來了,即便父親不多想,但這不孝之名早晚會傳開,他李玉堂是完的,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垂下濃睫,掩住眼中的冷殘忍,李玉堂低了聲音,“吩咐下去,找人結果了潘大周,記得,別節外生枝。”那本帶著淡淡磁的悅耳男聲此時如同催命曲一般。
墨濃跟隨爺多年,這樣的事早見怪不怪了,爺從來都是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是。”
墨濃退了出去,李玉堂如今真真是怕了,直坐在桌後,雙目大睜,面蒼白,一顆心瘋狂地跳著,他怕被父親忌憚,他怕敗名裂!
……
一行人兩輛車到了李府,老馬頭的驢車自然還是從後門進,但載著蘇家兄妹的馬車可是從正門進。
正在問潘大周的全管家聽說蘇家人來了,趕忙停了審問,急匆匆去前門迎接。
當全管家到達前門時,蘇皓已下了馬車,手去扶蘇漣漪。
今日的蘇漣漪一紅,沒有太多花哨,領、袖下襬用紅線勾勒了幾朵小花,腰帶是紅的,一旁綴著巧的荷包,荷包放著香料,隨著的走帶來淡淡馨香。
材勻稱高挑,雖不若平常子那般纖弱之,卻別有一種端莊賢淑之,尤其是的氣質,永遠的從容不迫。
的髮烏黑濃,一不茍地盤起,簡單了一隻銀簪。
垂目低首,脣角淡淡勾著,整個人看去,就如同一朵出水芙蓉一般。
此時就連眼界開闊的全管家都忍不住心中暗暗驚歎,蘇漣漪真是,好氣質!
在東寧城見到的年公子恣意灑,而今日看到的子斂沉穩,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本不相信這兩人其實於一。
“全管家,勞您出來迎接,實在慚愧。”蘇皓道,寵若驚。
全管家笑容和藹,“哪裡,蘇老闆與我們李府合作多年,理應多來走走,老朽有失遠迎,纔是失禮。”轉看向蘇漣漪,笑道,“我們又見面了,蘇小姐。”
漣漪溫婉地笑著,對著全管家福了下,並未多語。
全康引領兩人,去往李老爺的院子,一邊和蘇皓說著話,一邊暗暗留意蘇漣漪的一舉一,只見微微垂著頭,有著謙卑,卻給人以不卑不之,淡定如斯,絕不四張。
就連那蘇皓都忍不住對李府宅院驚豔,但蘇漣漪卻未多看上半眼。
全管家吃驚,是怎麼一場大病,讓一個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分明就是換了個人。
了院子,蘇家兄妹站定,全管家自己進了去,“老爺,蘇家兄妹來了。”
李福安雖未康健,但這多日飲用漣漪針對他病心調配的藥酒,如今已離了生命危險,很有神,此時他坐在搖椅上,丫鬟們蹲著輕輕按其雙,爲其消腫。
李福安停止了看書,和藹地笑了,“讓他們進來吧。”
“是。”全管家退了出去。
虛弱的李家老爺面雖疲憊,但那一雙眼卻明的亮,若有所思,微瞇著眼想著什麼。
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商人,可不是一般糊塗老頭,蘇家酒廠突然有了什麼祖傳方?這方竟有如此療效,怎麼是一鄉間野夫家族流傳?這其中定然有什麼問題!
蘇皓與漣漪,蘇皓在前,漣漪在後。
蘇皓見到李老爺趕忙拱手作揖,“李老爺,您子可好?晚輩真是擔心啊。”這話不是奉承,李老爺幾十年的照顧蘇家生意,蘇皓對他的意是真心的。
李老爺是人,早知蘇皓爲人,和藹地笑笑,“我沒事,你放心。”
蘇皓向旁一閃,漣漪上前,爲李福安恭恭敬敬做了個福禮。
李老爺擡頭一眼,手中的書唰地一下掉在地上,手指著蘇漣漪,“你……你……你是……”
漣漪一愣,很是不解,李老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