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努力的挑選一下，而後乾脆就找了張小凳坐下，陪著初螢挑選。

初螢著肚子，但力卻是充沛的，纖細的手指一指，便讓掌櫃將一匹匹名貴布料擡了下來。

“這位夫人，您看看這件怎樣，這子可是出自京城王旬邑師傅的手藝，夫人您可能沒聽說過王旬邑師傅，連宮中的娘娘們也是要找他老人家裁的，您看看這款式，看看這做工，還有領的珠子。”掌櫃的殷勤介紹，雖不知這著肚子的夫人有沒有錢，但卻知道門口坐著的蘇小姐肯定有錢。

蘇家酒賣遍了大半過鸞國不說，就說這嶽縣也是人人都喝蘇家酒和蘇家藥酒的，所以，當然是把鎮店之寶擡了上來。

漣漪聽見掌櫃的介紹，好奇地看了一眼，很是驚豔。

那子是淡紫，以輕紗製，層層疊疊，還未穿上便能想象到其在上的高貴，袖口是荷葉狀，領口也是，綴著玉石珠子，別緻、新穎。

但初螢卻手隨意拉兩下，“京城王旬邑師傅只能算是二流，雖躋千坊當大師傅，但真正千坊的金柱子可是司馬招師傅，”小口一張一合，毫不給掌櫃面子。“這子的料子算不錯，但款式卻是京城淘汰的樣式了，千層很，但上卻肋，這領口荷葉上面綴著玉石，若是穿上，掌櫃您說是否需要佩戴墜子？帶了吧，卻累贅；不帶吧，還太空。”

掌櫃被這貌不驚人的小婦人噎得啞口無言，鎮店之寶就被這麼狠狠批了下去。

初螢向前走了幾步開始翻看布匹，不再對抱有什麼希，“掌櫃的，那件服您也別擺著了，差不多就理掉算了，有品位的不會買，沒品位的買不起，再過兩年更土舊。將那珠子拆下來找工匠做條鏈子搭配著賣，估計就有人買了。”

本來有些惱怒的掌櫃一聽，一拍大，“對啊，若是將珠子改鏈子就了，這位夫人真是好見地，謝謝夫人了。”

初螢沒搭理他，繼續在如山如海的布匹中找料子，而門旁小凳上坐著的蘇漣漪卻斂了眉。

這個世界呵，看似簡單，實則複雜。

細想之下，人人都是纏。

的自然不說，大虎的也可忽略不計，而看似單純的初螢想必也是有故事的。若是一個普通村婦，怎麼對服款式那麼有研究，對京城千坊那麼瞭解？

漣漪長嘆了口氣，決定不再去想，因爲實在沒什麼意義。大虎和初螢都沒害，不僅沒害還幫助，在蘇家酒廠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兩人都不計報酬的上前幫忙，而初螢日日對的陪伴更是無法忽視。

，就存在吧。人生，難得糊塗。

最終，初螢選了一些料子，決定親手爲蘇漣漪製一件絕的裳，漣漪哭笑不得，在初螢的堅持下，只能作罷。

晚飯，在膳閣用的，點了初螢喜歡的小菜，兩人說著笑著，飯後，打包了一些，帶回家給大虎吃。

這一天又這麼過了去。

……

接下來的幾天，漣漪很忙，初螢也很忙。

計劃書已經做出，接下來需要的便是實施，蘇漣漪委託孫家夫婦爲其實驗培養蠍子，大伯母趙氏家種植碎銀子花，只要這兩家試驗功，蘇漣漪立刻開始發放種子，找願意合作的農戶。

初螢很忙，親手裁，忙得不亦樂乎。

大虎還是老原樣，守在蘇漣漪邊，有什麼需要，他都立刻去辦，絕不耽擱。他很努力地想用行，而卻一次次傷心的發現，蘇漣漪本不將他的努力放在眼中，兩人永遠保持著一種禮貌的距離。

其實蘇漣漪真是冤枉，真真沒意識到，也沒時間，還是那個字——忙。

本以爲日子在忙碌中匆匆度過，但這一日，卻發生了件大事，把蘇漣漪嚇壞了——蘇皓被搶了、傷了！

蘇家酒鋪，二樓。

面蒼白的蘇皓平躺在休息間的牀上，手臂和前都纏滿了繃帶，大夫爲其上了藥，蘇漣漪也親自檢查過，確保沒傷到臟。這是刀傷，狠狠一刀，從前劃過，一直傷到胳膊。

錢匯也是風塵僕僕，臉上滿是滄桑，“蘇小姐，都是我不好，蘇大哥是爲了救我才……”說著，哽咽住。

漣漪將他帶到了一樓的庫房，安著，“別難了，你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世事難料，就當是我哥命中一劫吧，好在此時已經離生命危險，你來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麼人搶了貨，是山賊還是土匪？”

其實蘇漣漪看似冷靜，心中也是抑得，蘇皓一直對真心的好，早已將蘇皓當了親哥哥，兩人從前爲了酒廠並肩作戰，如今兩個月未見，卻差一點兩隔。

錢匯咬牙，“若是山賊和土匪就好了，是兵，是我們鸞國的兵。”

漣漪大吃一驚，“我們國家的兵爲何要搶本國商人的貨？”

錢匯嘆氣搖頭，“漣漪小姐你有所不知，因我們嶽縣離京城甚近，還算相對太平，只要向東和向南走，那全是兵荒馬，正在打仗。”說到這，頓了一下，低了聲音繼續道。

“聽說京城老皇帝已經不行了，這皇位本應直接傳給太子，但其他權妃的皇子卻不同意，爭搶得厲害，京城看似太平，也是鬧鬨一片。那皇帝的兩個兄弟，南康王和東福王更厲害，直接起兵造反，這鸞國，怕是要變天了。”

蘇漣漪震驚，很是難以置信。

在現代時出生在八十年代，世界已經和平，本未見過毫戰，所以總以爲戰爭離太遠，一生都不會有集，卻沒想到，來到這古代，卻要經歷戰爭。

其實第一次出蘇家村去方池時，就見到了行軍，知曉了世道，但畢竟隨後都在嶽縣周圍轉，除了在城門旁公告欄看到招兵佈告，就沒接過戰，怎麼也沒想過，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對。

“戰爭，會打到我們這裡嗎？”說不害怕，是假的，若是真發生戰爭，都不知道逃到哪裡。

錢匯又一次長嘆了口氣，這幾個月的奔波，讓這個從前能說會道的店小二有了沉穩的氣質，“這個，難說，就看京城如何。若是這麼繼續鬧下去，鸞國肯定起來，只要京城中各勢力有一方勝利，就能正式發兵與兩王對抗。”

漣漪閉上眼，也深呼吸一下，“各城池都有駐兵吧？作戰能力如何？”

錢匯苦笑，“南康王和東福王是鎮守邊關的武將，他們手下的兵馬都是真正上戰場的，駐城兵如何可抵擋？被攻破，只是早晚的問題。”

漣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擰著眉，雙眼微瞇，若是真有那麼一日，便帶著家人們逃往其他國家，這大陸上，也不是除了鸞國沒有其他國。

“那你覺得，最快，有多久能攻到這裡？”漣漪問，心中算著時間。

“一年。”錢匯答。

漣漪點了點頭，一年，看來還有一些時間。“那你們是在城外被那些兵匪劫到？”將話題轉移到了蘇家酒上。

錢匯點了點頭，“是，我們想去平，去之前就有人說平要戰，但……但蘇大哥還是堅持去，於是，我們商隊便去了，本以爲這戰怎麼也得一個月之後，沒想到，那南康王發的是突襲。”想到那死裡逃生，錢匯的臉也白了又白。

“恩，別想了，回來了就好。”漣漪趕忙制止他，不讓他說下去。

“但那一千兩百壇酒……”錢匯想到損失的貨就心疼，一千多兩銀子啊，不是一個小數目。

漣漪笑笑，“你就當破財免災吧，這貨的損失，我們一人一半。”

錢匯一驚，立刻擡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蘇漣漪，“這怎麼行？這貨是我帶出的，損失理應都是我的，何況蘇大哥還爲了救我擋了刀，我……”

漣漪忍不住手拍了拍他肩膀，“別說了，一會我做東，請你們幾人去萬珍樓驚，還是那句話，破財免災，我們一同破財，希我們的災難也一同免了去。”

錢匯激萬分，眼圈又紅了，是。

他辭了工作，用老婆本買了馬車，用老父老母的棺材本做生意，風餐宿了幾個月終於賺了一千多兩，若是這一下子沒了確實難以承，卻沒想到，蘇漣漪願意與他分擔一半。

“這……這……蘇漣漪對錢匯的大恩，我錢匯一生都難以爲報。”錢匯激。

漣漪搖搖頭，站起來。心疼哥哥是一定的，但該有得禮節卻必須得有，帶上了錢匯和一起走商的幾名管事，上酒鋪管事喬六，外加嶽縣合作的幾名管事，由蘇漣漪做東去了萬珍樓。

萬珍樓的張掌櫃見蘇漣漪來，本想免了銀子，但漣漪卻不肯，便只能贈送了幾道大菜，張掌櫃還刻意來陪著喝了幾杯。

場面話自然很多，客套話也是不了，一天又這麼過去，當蘇漣漪回到酒鋪時，已是傍晚。

雷子自願留了下來照顧蘇皓，當漣漪回到鋪子時，雷子正從一旁藥房提著剛煎好的藥罐回來。“漣漪小姐，您回來了。”

漣漪微笑，“恩，將藥罐給我吧。”說著，接過了藥罐，提到二樓，親自喂蘇皓喝下。

這幾個月，蘇皓如同變了個人一般，皮黝黑，下有著碎鬍子，就連眉宇間也多了堅定，不像從前那般，永遠給人優寡斷之。

酒鋪沒有多餘的房間，漣漪留下不便，便叮囑了雷子，自己回了家中。

……

嶽縣的一別院，李玉堂拒不回家，長住別院，晚間，墨濃匆匆，“爺，您休息了嗎？”

李玉堂正準備休息，已經換好了。

他此次來別院，只帶了墨濃，其他伺候的丫鬟小廝都沒帶半個。有無下人，對於李玉堂來說沒有毫影響，他不喜歡被人近，所以從小便自己料理起居。

“進來。”玉堂道。

墨濃，“爺，是有蘇家酒鋪的消息。”

李玉堂表未變，點了點頭，“說。”說著，便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

“蘇家酒鋪的商隊去往平城途中，被叛軍遇到，搶了酒，蘇皓因爭執被砍了一刀，傷嚴重，但聽說現在已了過來，沒生命危險。”墨濃如實稟告。

李玉堂點了點頭，“……是怎麼做的？”忍不住，他想知道的反應。

“損失了一千兩百壇酒，本應是錢姓之人的損失，但蘇漣漪卻承攬了一半損失，外加下午時爲他們去萬珍樓辦了接風宴。”

李玉堂有些驚訝，但也僅僅是瞬間，轉念一想，這，確實是蘇漣漪的作風。其實蘇家酒廠看似鋪張排場很大，但畢竟是剛剛崛起的商戶，行商就要本與投資，蘇家大半的錢，想必都用在擴張酒廠和原料上了，所以，其實蘇漣漪手上並無太多資金。

而在這樣的況下，蘇漣漪卻願意承擔一半損失，可見其作風及手段。

“知道了，下去吧。”李玉堂道。

李玉堂的話纔剛落地，外面就有響，接著，有下人跑了進來稟告，“二爺，是葉公子造訪。”

這麼晚了，葉詞爲何會來？自然是因爲那傳言。

李玉堂心中冷冷地想，葉詞還有臉來？自己幹那齷齪事最後讓他背了黑鍋，如今他倒要聽聽這葉詞有什麼可說的。“請他到廳堂等著。”說著，站起來，將剛下不久的服又穿上。

去往廳堂的路上，李玉堂的拳頭得很，若不是兩家的合作關係，他恨不得立刻就與那紈絝的花花公子翻臉。

這兩日葉詞在外幫家中老太爺巡視鋪子，這纔剛回嶽縣就聽見了那大新聞——蘇家酒鋪的蘇漣漪和李府的李玉堂兩人勾搭在了一起，趁著夜深人靜乾柴烈火暗度陳倉。

當時把葉詞氣的呀，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暈過去，他才離開了兩天，怎麼就被李玉堂那小白臉鑽了空子？

後來細問之下，才知道這大烏龍，他打心眼裡希盛傳的是漣漪和他葉詞，怎麼能揹著小白臉佔了便宜？

“李玉堂，你這個無恥的，看你一天天的打扮和個仙兒似的不食人間煙火，原來背後淨幹這卑鄙的事。”葉詞一指李玉堂。

玉堂一愣，見過含噴人的，沒見過這麼睜眼說瞎話不要臉的，“我無恥？我卑鄙？你自己幹那見不得的事爲何讓我來背黑鍋？”一想到面前這花花公子和清冷優雅的蘇漣漪在一起，李玉堂只覺得腔滿滿的酸意。

“黑鍋？誰要你來背黑鍋，本不得和漣漪在一起，明明是你中間一刀，你這卑鄙小人定然是想用這言論著漣漪和你在一起，卑鄙啊，真卑鄙！”葉詞蹦得老高，嗷嗷喊著。

李玉堂被其氣得不知說什麼好，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不講理的，和這不講理的人說道理，怎麼都說不明白。

但李玉堂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直尊敬對方是葉家公子，如今對方找上門來吵，他也怒了。“對啊，本就是要用這言論著蘇漣漪，怎麼著？反正蘇漣漪從前也是心儀於我，有了這言論自然也就順水推舟！”其實不是這麼回事，但他這麼說就是估計氣對方。

“李玉堂！”葉詞真是被氣壞了，氣得滿臉通紅，“咱們別和娘們似得罵了，來點爺們乾的事，打一架，你敢嗎？”

李玉堂狠狠冷嗤了下，“跑來吵架的是你，至於打架，你以爲本會怕？”

“來，誰怕誰？”葉詞道，“我們去哪？別說打壞了你這裡的破桌子破椅子再訛了本。”

葉詞說話太氣人，能把死人氣活了，何況是李玉堂。

李玉堂也不管不顧了，對著葉詞就是飛起一腳，兩人這就在廳堂打了起來。

葉歡一直在旁邊沒吭聲，見打起來了，立刻如猴兒似得跑了出去，站在門口向張。他家爺厲害著呢，從小打他到大，打架？他可不擔心爺。

一回頭，看見了墨濃。

什麼人跟著什麼主子，葉歡格外向，葉詞也是個嬉皮笑臉，而李玉堂那追求淡然沉穩，隨從墨濃是個悶葫蘆。

墨濃也是毫不擔心主子李玉堂，因爲主子從小就和瀟爺打到大，瀟爺從來沒贏過，可見主子的本領

葉歡看著面無表的墨濃，“我倆打嗎？”

墨濃不答反問，“來者是客，你決定。”

葉歡一指不停各種巨響的廳堂，“他們都打了，我們就算了吧。”

墨濃點了點頭，“好。”

於是，兩名隨從就這麼肩並肩，看著兩主子打得歡快。

……

與李玉堂別院，兩名不是敵的敵混戰之外，蘇家村的小宅院卻十分安寧。

漣漪洗漱過後，本想休息，但卻怎麼也睡不著，躺在牀上憋悶的厲害，乾脆就穿了服，到院子中，拉了一把小椅子坐下，支著下觀賞月亮。

大虎也出了來，看了看蘇漣漪，而後在蘇漣漪旁席地而坐，長支開，兩隻胳膊隨意搭在上。

“天這麼清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爲何空氣這麼憋悶。”漣漪道，眼睛卻還看著月亮。

大虎也擡頭去，“其實空氣很清爽，憋悶的是你的心。”

漣漪噗嗤一笑，扭頭看向一旁的大虎。“你什麼時候了哲學家？”

大虎卻沒跟著笑，回眸看向，眸子中帶著淡淡憐惜。“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漣漪想了一想，突然想找個傾聽者，“你怕戰爭嗎？”

大虎一愣，沒想到漣漪能問這個問題，“不怕。”回答。

漣漪不解，“若是有戰爭，你這種在軍營中的人自然要衝鋒陷陣，時刻面對死亡，爲何你不怕？”古代人難道傻，不怕死？

大虎微微搖頭，眼神堅定，表卻突然莊嚴神聖，“爲守護而戰，有何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