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冷冷看了蔣氏一眼，這種貨，留著也是個患。讓雷子將蘇皓扶起，自己親自取了紙幣。

蔣氏急了，衝上來便搶，“蘇皓，你不能這麼對我。”

漣漪看都沒看，飛起一腳將蔣氏踢開。

雷子爲蘇皓搬來桌子，漣漪爲蘇皓鋪紙蘸筆，蘇皓雖虛弱，但拿著筆的手卻是異常堅定，筆疾書。

蔣氏嚇壞了，面蒼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沒想過蘇皓真能休。“蘇皓，你不能這樣，我蔣玉芬嫁給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你憑什麼……”

蔣氏的話還沒說話，一側那不急不緩的聲再次娓娓道來。

“夫休妻，有七棄，分別爲：不事父母、無子、佚、不事舅姑、口舌、盜竊、妒忌、惡疾。

你從未孝敬過公爹，甚至你夫君出錢供養自己親爹都遭你反對，便犯了不事父母這一條，此爲第一棄；

嫁予我哥多年，無子，此爲第二棄；

對小姑、小叔二人輒咒罵，挑撥，犯了不事舅姑一條，此爲第三棄；

尚未查清便到傳言小姑不堪蜚語，犯了口舌這一條，此爲第四棄；

爲人兇悍善妒，家中被你一人惹得烏煙瘴氣失了和睦，犯了妒忌這一條，此爲第五棄。

這七棄，只要犯了一條便可休之出門，何況你整整犯了五條。我哥不休你，換不來你的恩戴德，相反變本加厲，你自己說，當休還是不當休？”

漣漪也不惱，就慢慢地說著，看著蘇皓寫著休書，休書寫完了，蔣氏也傻了眼了。

猛然醒悟，噗通跪下了，“夫君，是奴家的錯，奴家知錯了，夫君千萬不要休了奴家。”剛剛是有恃無恐的乾嚎，乾打雷不下雨，如今真真的怕了，淚如雨下，將清早心描繪的妝容都花了。

蘇皓將休書給漣漪，“漣漪，哥最近子不好，這件事，給你吧，哥主意已定。”他知道，妹妹一定會理好。

漣漪那好，點了點頭，“哥你放心把，漣漪這就拿到衙門戶籍那裡去。”

蔣氏徹底怕了，滿蒼白，渾抖，想站起來都站不起來，就這麼跪著向前，“夫……夫君，奴家真的知錯了，就原諒奴家這一回吧，奴家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奴家……”

蘇皓閉上眼，不忍看多年的髮妻如今的悲慘，但卻心中堅定，必休不可。“蔣玉芬，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這個家，我蘇皓一直很珍惜，不珍惜的，是你。”

蔣氏跪著爬了過來，連連點頭，“奴家知錯了，以後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家的。”

蘇皓苦笑，“晚了。”聲音虛弱，卻堅定。

一旁的漣漪垂下眼，確實，晚了。當一個人將另一人的心傷，便無法挽回了。

蘇皓需要休息，漣漪知曉，本就失過多，如今傷口裂開，又要做出如此抉擇。“雷子，人上來，將蔣氏拉下去，沒有允許，不能踏酒鋪半步。”

雷子早就看不慣這蔣氏了，下樓一喊，剛剛那幾個被蔣氏辱罵的小夥計也上了來，這回可不管什麼男授不親，直接拽著蔣氏的胳膊就向樓下走。一個個心裡都痛快著呢，驚歎著蘇小姐就是蘇小姐，不用髒話就能把這潑婦說得啞口無言。

剛剛樓上發生的一切事，樓下都能聽見，衆小夥計加上管事喬六都豎著耳朵聽著。

蔣氏嗷嗷嚎著，掙扎著，見蘇皓鐵了心，也不要臉了，在酒鋪一樓就如同殺豬一樣喊著，“蘇皓你個陳世，蘇漣漪你個賤人，我蔣玉芬要死在你們這裡，化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漣漪隨後也款款下了樓去，微微一笑，“蔣玉芬，你可知橫死者是要下地獄的，就你這品，被打十八層地獄也不會奇怪。知道十八層地獄有什麼等著你嗎？有將人活活扔油鍋中煎炸的油鍋之刑，有將人推上滿是利刃的刀尖上的刀山之刑，也有將人從頭皮開始活活剝皮的剝皮之刑，你確認，打算變厲鬼？”

古代人最信鬼神之說，很是怕下地獄刑。

果然，那蔣氏的乾嚎戛然而止，面白了一白，隨後又不要命似的尖，“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變厲鬼報仇，殺了你們，將你們蘇家都生吞活剝！”

漣漪噗嗤笑了出來，“蔣玉芬，你知道道士是做什麼的嗎？是專門抓鬼的，他們有很多法可將厲鬼魂魄打飛，永世不得超生，要不然，你變個鬼，我也正好花錢僱個道士做法，開開眼界。”

蔣氏徹底沒招了，就如同蘇漣漪所說，家沒權沒勢，生不能和財大氣的蘇家爭，死，蘇漣漪又不怕，…………

幾名小夥計冷嗤著，趁著蔣氏愣神時候，將那蔣氏直接扔出了酒鋪。

臉上被淚水化得五六得蔣氏愣愣坐在酒鋪門口，突然如想到了什麼似得，嗷嗷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鄉親們，快來評評理啊，這家酒鋪的東家蘇皓是個陳世，我蔣玉芬嫁來時一窮二白，如今他們有了錢就要休了糟糠之妻，鄉親們快來啊……這些不是人的畜生啊……”

本來跑來看熱鬧的人就多，如今被蔣氏這麼一喊，看熱鬧的更多了。

呼啦啦地圍得水泄不通，眼的看著蘇家笑話。

“蘇漣漪那個小賤人，小貨，看起來是個正經人，其實背地裡就是個小浪蹄子，家裡有男人還在外面勾三搭四，到抖落那狐樣子勾引富家公子，你們瞧啊，這酒鋪是怎麼開起來的？還不是在外面兒搞破鞋哄著野男人給開的？在外面兒發完了，竟然回家來勾引自家哥哥，休了嫂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蘇漣漪你個小賤貨，你還要不要臉了？我今兒也不怕丟人了，我就得讓鄉親們看看你這小賤人還有什麼可說的？還有，還有，這幫夥計一個個兒的很是聽的啊？還指不定私底下幹了什麼糟爛事兒呢，你還不承認自己犯賤？你都給多男人暖過被窩兒了啊？怕別人說，你就別幹那丟人事兒！”

蔣氏就是個潑婦，裡髒得很，什麼難聽罵什麼，本沒什麼事實依據。

人羣沸騰了，他們也納悶這酒鋪怎麼就平地而起，難不真就如這人所說，是蘇漣漪勾引富家公子哥出資開的？很有可能。

還有，如果這人說的是實話，那……蘇家，就在倫！兄妹倫！這是要遊街的！

漣漪本以爲自己會很生氣，但很意外，竟不生氣，反倒是被蔣氏給氣笑了。和這種人生氣，豈不是掉了自己價？

帶著銀鈴的笑聲，材高挑的漣漪款款從酒鋪中出來，青蔥玉手掩著角，“蔣玉芬，你是說我蘇漣漪賣給公子哥，出資開的酒鋪？你真真的可笑啊，先不說青樓中賣子有多，若是賣就能開鋪子，那這整個嶽縣的鋪子東家，豈不都是青樓子？”

衆人哈哈大笑，蘇漣漪說的是。

漣漪繼續道，“我勾引我哥？蔣玉芬，你空口白牙沒有毫證據就胡言語，你知不知道，活著，衙門可治你的罪，死了，閻王是要拔你的舌。”

“蔣玉芬，你……太過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是被雷子攙扶著掙扎出來的蘇皓。

大家驚訝，只見那蘇家酒鋪東家很是虛弱，面蒼白，前滿是鮮。

漣漪緩緩道，“既然諸位來了，便爲我們蘇家評個理吧，我哥蘇皓爲了蘇家酒廠和酒鋪，幾個月走商，前幾日見了叛軍，差點沒命回來。這酒鋪，看似好像我蘇漣漪一人的，其實我哥做的纔是最多的。所以，這酒鋪，不是我開的，也不是我賣開的。”

衆人點了點頭。

“再來，我們蘇家酒廠有五十幾年的歷史，從我太爺爺便有了蘇家酒，也許諸位不知，之前的蘇家酒專門賣給各種管家大老爺，若是諸位有親戚在李府可以去問問，李府老爺吃我們蘇家酒十幾年，風雨無阻。”

人羣中有一人迴應，“這個在下可以作證，從前蘇家酒沒開鋪子時，專門給有錢人喝的。”

漣漪微微一笑，“爺爺去世後，我與哥哥便商量，好酒爲何定要給有錢人喝？我們平民百姓爲何就不能好酒？賺錢雖重要，但爲鄉親們造福也同樣重要，所以便開了蘇家酒鋪。”心中謝人羣中的人。

其實蘇漣漪這一套話，分明就是在吹牛，從前不是不賣，是沒那麼多酒賣，而且蘇皓也不會經商。

只不過，吹牛這個東西，說得聽了，大家也就信了。

衆人慨蘇家兄妹的大義，對蘇家酒更是讚不絕口，有些從前沒喝過的人，都了鋪子，先打上一壺，回家嚐嚐味兒。

漣漪見輿論已經向他們這一邊傾斜，便走過去扶住蘇皓，面容十分容，“就如我剛剛所說，蘇家可沒一窮二白過，這蔣玉芬嫁來幾年便是了幾年的福，我哥不是陳世，相反對著犯了七出的蔣玉芬忍讓。”

蔣氏一驚，立刻嚎著反駁，“你胡說，蘇漣漪你這個賤人含噴人，我何時犯了七出？”

正說著，一旁響起了馬車聲，而後有幾個人嚷嚷著，“讓開，讓開。”“麻煩，借。”

人羣被強制分開一條路，有一名老者在一羣村婦的簇擁下。

“老夫作證，蘇漣漪說的確實屬實。”

人羣譁然，這人是誰？

漣漪上前福，一旁的蘇皓也掙扎著上前，“七爺爺，真是……麻煩您好了，我家的事，還折騰了您老。”

那老者微微一招手，“不用說了，這麼多年，老夫都看在眼裡，蘇皓，你個好孩子，苦了你了。”

蔣氏一看那老人，面又是一白，不知說什麼是好。

漣漪微微一笑，“和大家介紹下，這位是我們蘇家村的村長，更是我們蘇氏的族長，在村中德高重，他便代表權威。”

這村長是怎麼來的？自然是蘇漣漪派吳氏等人接來的。今日在妝品廠時，就有預定然出事，那蔣氏是什麼德行不用多想，指不定怎麼空口白牙的噴糞，所以便人接來了村長。

如今，有了村長的作證，容不得蔣氏胡說了。

圍觀的人羣紛紛指著蔣氏冷嘲熱諷，罵著。有時，輿論就是這麼有趣，如牆頭草、隨風倒。從古至今都是如此，人人都喜歡踢落水狗，人的本。

漣漪展開休書，“七爺爺，您來得正好，這便是我哥寫的休書，給衙門戶籍和您過目後，便準備給蔣玉芬了。”

接著，漣漪當著衆人面，將之前在酒鋪二樓列舉的蔣氏罪責，七棄犯的五棄又重新一一道來，不急不緩，咬字清楚，確保每一字大家都能聽清、聽懂。

漣漪的話剛剛落地，便一片譁然，衆人恨不得用口水星子將蔣玉芬淹死。

陪伴著蘇家村村長而來得各村婦更是笑了，一個個地講這蔣玉芬來到蘇家村乾的那些荒唐事，一一道出，這蔣玉芬從前仗著自己是商家夫人，沒瞧不得、得罪村婦，更和那村裡流氓王二癩的混賬婆娘劉氏勾結，兩人也幹了不昧著良心的事。

蔣氏被說得擡不起頭，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這麼多人紛紛指責，想放橫，也是沒那資本放橫了。

蘇家村長越聽越生氣，指著蔣氏的鼻子，“你這個外來的混婆娘，自從你來我們村就鬧了這麼多事，如今蘇皓休了你正好，我們蘇家村不再歡迎你，以後你和你們蔣家都別想踏我們村半步，否則便打出。”

蔣氏徹底絕了，癱坐在地上，木若呆，裡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

接下來的事便很自然了，先是派人去酒廠將蘇峰和蘇白兩人接來，而後蘇皓宣佈了休了蔣氏，蘇漣漪親自去衙門讓戶籍過目，而後這張休書正式生效，扔給了蔣氏。

蔣氏，便只能回家收拾了服，灰溜溜地離開。

雖蔣氏讓蘇皓徹底傷了心，但蘇皓到底還是善良的，給蔣氏二十兩銀子，又派馬車將送了回去。

如今整個嶽縣都知，蘇家酒廠並非是蘇漣漪一人的，真正的東家是蘇皓，只不過常年在外走商，不被大家知曉，這男主外主也是正常。

同時，更是知曉，蘇家酒鋪的年輕東家蘇皓，儀表堂堂，爲人耿直，不好，更不三妻四妾，即便是腰纏萬貫也是珍惜家庭。

古代子也不傻，誰不知道一夫一妻好？若不是沒的選擇，誰希和一羣人分自己夫君？

而蘇皓這樣的絕世好男人當衆休惡妻，那就如同一塊鮮的大突然暴了出來，引得一羣子饞的很。嶽縣婆們忙起來了，姑娘家裡僱婆去說親，一時間都找不到閒置的婆，有些更是一個婆幾家的委託。

可見，蘇皓的行有多好。

這些姑娘裡，有窮苦人家的姑娘，也有商家姑娘，有小家碧玉，也有大家閨秀，甚至有些家小姐也了心。甚至，這消息蔓延到了周圍各城縣，也有不外地婆帶著姑娘們的畫像前來說。

但令衆人驚訝，蘇皓非但沒從中挑選一個，相反一一婉拒，說是想靜上一靜，未來一段時間的專心事業。

漣漪很，更是對蘇皓讚歎，能看出其對的負責，對家庭的負責。

沒了蔣氏，蘇皓便回了家養病，蘇漣漪和蘇白加上大虎幾人，將蘇皓家裡裡外外收拾了個乾淨，讓蘇皓回去休養，蘇白留下照顧。

……

這件事沸沸揚揚，自然也傳到了某兩位正在養病之人的耳朵裡。

嶽縣最高檔的客棧，最舒適的客房，葉詞一邊臉上抹了藥，手中拿著煮蛋在臉上不停滾著，聽完了葉歡的彙報，拍案絕。“漣漪做的太好了，讓那潑婦滾蛋就對了，那個該死的潑婦，傳一個謠言都傳不好還留著有什麼用？分明那一夜與漣漪纏綿的是我葉詞，關那小白臉什麼事？”

“……”葉歡無奈，很想叮囑——爺，節！

“不過，那潑婦倒是提醒了本件事。”葉詞自言自語。

“爺，啥事？”葉歡好奇。

葉詞又抓了一隻蛋，兩隻手，一手拿一隻，在自己左右臉上滾著，“你說，若是我真出錢給漣漪來鋪子，能喜歡我不？”

葉歡想都不想地搖頭，“爺您死了心吧，蘇小姐那麼自立好強的人才不會用你的錢。”

葉詞想了一想，也是這麼回事，“是啊，不會用，就是因爲不會用，我才喜歡。哎，這蘇漣漪啊，本是越看越對眼，怎麼辦啊？”

葉歡暗暗翻了白眼——爺，節！

……

李家別院。

李玉堂這幾日養傷，便沒出門，偶爾算算賬，偶爾看看書，有時便和墨濃下下棋。

兩人都是險的，打架都向臉上招呼，而實力都是相當的，葉詞鼻青臉腫，李玉堂也沒落了好，左眼有著大大的熊貓眼，加之其淡然的表，很是引人發笑。

整個別院，除了墨濃見了不笑，其他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爺，事的前因後果，便是如此。”墨濃將打聽來的事一一彙報給爺。

李玉堂放下書卷，垂下了眼，若有所思。

……

蘇家村，夜晚到來，晚風徐徐。

飯後，很舒適。

廳裡掌了四盞燈，明晃晃，亮如白晝。

漣漪小心翼翼地幫大虎放臉上的膿，經過這兩個療程，大虎臉上的包平復的很多，有些包已不再生膿，有些則是還有那麼一些。

“恢復得很好，估計再來兩個療程，膿應該就不會再有了。”漣漪很慶幸，瞎貓了死耗子，還真大虎臉上的皮病遏制住了，就不知停了這酒麴中藥面，會不會復發。

大虎很激，一次次想手抓住的荑。

放完膿，又爲其敷了一張消炎面，主要分還是鹽水，加了一點點酒和幾味消炎的中藥。

漣漪很耐心地講他臉上的面平，將氣泡出，“再過不久，我們蘇家村又出了個大帥哥，呵呵。”打趣著。

大虎雙眼一不地看著面前的蘇漣漪，眼神滿是複雜。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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